「號外！號外！霍爾津大捷，我軍全殲蘇聯紅軍一個旅！」

「號外！看滿洲裡大捷，胡毓坤將軍指揮軍隊沉著迎敵，消滅蘇軍7000餘人！」

「……」

霍爾津大捷的消息不脛而走，整個東北一下子沸騰起來，全省的報社連夜編印增刊，從早上6點鐘開始，報童便沿街叫賣起來，正憂愁中蘇兩國戰後波及的東北百姓聞訊歡欣鼓舞，起了個大早，爭相從報童手裡強購報紙，報紙紛紛告罄，各大城市的百姓自發組織盛大遊行慶祝前線獲勝。

瀋陽城內歡聲雷動，鞭炮聲響徹大街小巷，上萬人的學生團體高舉青天白日旗，用兩部大卡車載著張學良和胡毓坤的巨幅畫像，從大帥府為起點，展開了聲勢浩大的遊行，隆重慶祝霍爾津大捷。

「伯陽這一仗打的漂亮。」

張學良站在辦公室眺望著窗外的遊行隊伍，內心中激動不已，他是頂著東北軍內部的巨大的壓力，把八萬大軍交給李伯陽統領的，為此不惜和張作相、萬福麟拍了桌子，被東北軍將領們抱怨胳膊肘往外拐，尤其是李伯陽制定的軍事計劃裡，要一槍不放就放棄滿洲裡——扎賚諾爾做戰略後撤，更被將領們罵做瞎指揮，慫蛋，要求撤換掉李伯陽，在巨大的壓力下，他不得不做出妥協，將作戰部署改為在滿洲裡堅守一兩日再撤離，從戰爭的結果來看，無疑李伯陽是有先見之明的，在蘇軍兇猛攻勢面前，堅守滿洲裡和的第15旅和第17旅損失慘重，要不是李伯陽指揮有方，化敗仗為誘敵深入，一口吃掉了蘇軍的三個團，這才挽回了戰局，把一個丟城失地，損兵折將的敗仗變為小勝蘇軍的勝仗，經此一仗後，誰還質疑他的決策和李伯陽的指揮能力，之前一直在耳邊早噪聒的人早就沒了影，如果在跟前，他一定要指著他們的鼻子問，到底誰才是瞎指揮。

「漢卿，這一仗雖說損失不小，但總歸是讓蘇聯吃了不小的虧，我剛剛去見了英法美三國公使，他們都表示如果蘇聯加大侵略規模，將會聯合製裁，而且同意給予東北軍事上的援助。」

張作相喜腳步輕快的從外面走進來，手裡還拿著一份東三省日報的報紙，喜氣洋洋道：「你聽聽人們怎麼說，誇漢卿你是近代以來抵禦外侮的第一人，嘖嘖，這可是民意心聲，別人花錢都買不來。」

張學良回頭道了聲老叔，搖頭冷笑道：「等歐美各國調停，蘇軍早打到瀋陽來了，他們的話也就聽聽，不過援助的事可以促成一下，不要白不要。」

張作相道：「是這個理。」

「老叔，這是李伯陽剛發來的電報。」張學良從書桌取過一封電文遞給張作相：「他說中蘇在中東路的衝突單靠軍事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要做兩手準備，既要打，也要談。」

張作相沒有急著回復，先把李伯陽的電文看過，大為感慨道：「李伯陽此人不得了，看問題透徹，我們打仗說到底還是為了和，漢卿，東北畢竟是你說了算，咱們要獨立的開展外交，不要事事聽任南京的話。」

張作相忍不住提醒了句，前段時間蘇聯和中國斷交而南京隱瞞不說給東北的事一直梗在他的心頭，心裡嘆道：漢卿行事太輕率了，要是有李伯陽的老練，就讓人放心多了。

張學良不置可否，道：「我們這樣越過中央和蘇聯談，豈不是暴露給蘇聯我們內部不和，不妥。」

張作相冷笑一聲：「別忘了蘇軍指揮官可是加倫，地地道道的中國通，人家早把咱的底探清楚了。」

「不急，海拉爾大戰在即，打贏了再談也不遲。」張學良躊躇滿志的說道。

「要是輸了怎麼辦？」張作相反問道。

「輸了！」

張學良沉默了片刻：「除了求和還有別的選擇嗎？」

張作相深深的看了張學良一眼，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沒有深思熟慮過，漢卿，這是一部險棋啊。」

張學良抖擻精神說道：「我相信李伯陽，我不會看錯人的。」

……

布柳赫爾煎熬了一上午，終於等來了莫斯科的回電，斯大林的批評並不是很強烈，但字裡行間的不滿還是表露的很清楚，要求布柳赫爾拿出國內戰爭對待白匪軍的軍事水準，贏得對東北軍的軍事勝利，而對於他的建議，斯大林的回復是，在取得鮮明的軍事勝利前，不會和中國當局重啟外交談判。

布柳赫爾心中十分失望，斯大林的態度決定了一切，戰爭必須進行下去，他將沃斯特列佐夫請來，把電文給他看過，沉聲說道：「沃斯特列佐夫同志，新的作戰部署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沃斯特列佐夫道：「我想了一晚上，敵軍在海拉爾構築了一道十公裡長的防禦陣地，我們要正面打損失很大，兵力方面有也不足，此刻從東歐調兵時間上來不及，我建議的作戰部署是，留一部分兵力在海拉爾正面佯攻吸引敵軍，我軍機械化主力避過海拉爾，進行戰略大迂迴，打擊敵軍後方的扎拉木圖——舒都等地，截斷敵軍的補給線，取得戰場的主動權後，逼迫敵軍主動的從海拉爾出來和我軍野戰。」

「沃斯特列佐夫同志，你的作戰計劃很冒險。」

布柳赫爾說，但馬上話鋒一轉道：「戰爭就是冒險的遊戲，這個險值得冒，我完全同意你的作戰計劃，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我軍的行動被中國軍隊偵知，那該怎麼辦？」

「向黑龍江省的其他腹地進攻，破壞東北的地方政權，破壞鐵路公路線路，將戰火引燃整個黑龍江省。」沃斯特列佐夫冷冰冰的說道。

布柳赫爾的心中猛然跳了一下，他打心底裡反對無辜平民捲入戰爭，但戰爭總是不擇手段的，作為一個合格的統帥，他必須將這種同情心打消：「沃斯特列佐夫同志，我同意你的計劃，請你馬上做出一份詳細的作戰報告，我要向莫斯科彙報。」

「三十分鐘後，我會把作戰計劃交到你面前。」

沃斯特列佐夫點頭說道。

……

九月份的北滿夜晚，肆掠著西伯利亞寒風，氣溫驟降到2℃，這種大風天氣是士兵最不願面對的，無論你穿著的多厚，衣服圍的多緊，寒風總是無孔不入的鑽入衣服裡面，將身體的熱量帶走，不一會就變得冰冷起來。

月明星稀的夜晚，荒涼的黃土地上，一支綿長蜿蜒的軍隊正在賣力的頂著寒風前行，他們的步子很沉重，但腳步的跨度依舊很大，永不停歇的前進，沒有人舉火把，抹黑中時不時傳來捲舌頭的俄語：「догнать！」（跟上！）

一塊岩石後面，一群蘇聯將校正聚在一起，衛兵們用大衣圍城了一個圈，裡面打著幾支手電筒，蘇聯紅軍第25步兵師長瓦西裡展開了地圖，向中東鐵路管理局副局長艾斯孟特詢問道：「艾斯孟特同志，我們現在到了什麼位置？」

艾斯孟特俯下身仔細的看著地圖，是不是觀察著周圍的地形和天空的星位，很快他得出一個結論：「瓦西裡師長，我們偏離了預定路線二十公裡，現在應該在扎拉木台和免渡河之間的位置，如果我判斷不錯的話，前面很快就會遇到一條河。」

瓦西裡很相信艾斯孟特的判斷，他立即命令部隊暫時停止前進，派騎兵去前面探查情況。十五分鐘後，騎兵返回來彙報：「報告，前面5英裡的地方有一條大河，河流十分湍急。」

印證了艾斯孟特的判斷，瓦西裡立即判明方位，下達命令道：「第45步兵旅、第57步兵旅向扎拉木台進攻，第63步兵旅向免渡河、舒都進攻，並收集軍列，向博克圖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