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報發出後，劉赤忱一直等待胡毓坤的回電，可左等右等了1個多小時依舊沒有答覆，便又讓參謀給左翼支隊發去電報，卻被電報員告知失去了和左翼支隊的電台聯絡。

「電台保持呼叫，派通訊兵去找一下左翼支隊。」

部隊在行軍途中經常會關閉電台，劉赤忱沒有多想，全心投入指揮突破蘇軍阻擊上了。

攔在右翼支隊三個旅面前的是蘇聯紅軍外貝加爾軍區第36步兵師第257步兵旅，該旅是外貝加爾軍區的精銳部隊，擁有兵員7300人，裝備步槍5000餘支、衝鋒槍500餘支、機槍237挺、火炮40餘門、裝甲車4輛、汽車20餘輛和2000多匹軍馬，是一支半機械騾馬化的快反部隊，正是由於快反部隊的行軍速度，再配合上空軍不間斷的偵查、轟炸，使得這個旅調動指揮便捷，能夠發揮超乎一倍的實力，即便右翼支隊有三旅近四萬人的部隊，卻遲遲難以取得突破進展。

接到李伯陽嚴令後，劉赤忱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他命令部隊暫緩對蘇軍的攻勢，將另外兩個旅長召集過來，商討作戰方法。

「我支隊四日隻進展了130餘裡，實在愧對主席栽培，現在主席在海拉爾的水深火熱中，時刻有被蘇軍包圍殲滅的危險，我個人暫時想不出好的建議，想問問兩位老兄的意見，這個仗究竟該怎麼打！」劉赤忱目光掃過齊光遠和李東閣兩人，懇切的說道。

齊光遠和李東閣兩人對視一眼，他們兩人同樣是從皖南創軍之初就追隨李伯陽的老班底了，李東閣是黃埔一期，在山東新一軍整軍前一直從事參謀工作，直到北上東北才獨當一面的做了旅長，齊光遠則是安徽講武堂第八期，與郭晉安、韓百航一道，是教導旅的三輛馬車，也是李伯陽倚重的幹將，兩人聽完劉赤忱的話後，齊光遠比李東閣資格要老，便先開口說道：「司令，激戰四日我個人總結了進展緩慢的原因，一則是蘇軍搶佔了我軍必經之路上的芍藥山、七裡莊、大廟屯、南胡山一線長達的高地，其構築了堅固的防禦工事，使我軍喪失了地利；二則是蘇軍武器裝備先進，其雖只有數團兵力，可炮火數量和機槍數量遠勝我軍，士兵作戰素質和作戰精神都要高於我軍，而且我軍士兵多是北方人，不適應東北氣候，很影響作戰；三則是我支隊和左翼支隊各自為戰，沒有形成合力。」

劉赤忱深以為然道：「光遠兄，你說的沒錯，這正是我軍失利的癥結所在，那你有什麼建議嗎？」

齊光遠道：「我的想法還是針對我軍的不足之處進行彌補，首先是蘇軍搶佔了地利，我軍一座座拔除耗時太多，我建議遴選一支精銳部隊，避過敵軍高地不打，專從敵結合部向縱深穿插進攻，目的是打亂敵軍整體的防禦體系，割裂每個陣地的協同，為主力部隊的突襲正面突破創造有利條件，當然出擊部隊是冒著極大風險的，而且能不能成功穿插還是未知。」

劉赤忱一拍大腿道：「我看可行。」

齊光遠繼續說道：「同時火力上也需要增強，我建議統一調配全軍的炮火，機槍，集中在一點使用，破其一點，其整個陣線也就動搖了。」

「可行。」劉赤忱點頭道。

「暫時我就想這麼多，其他的還是讓東閣兄講吧。」齊光遠道。

劉赤忱看向李東閣，道：「東閣兄，你這個大參謀長可是要好好畫策了。」

李東閣微微一笑，他做了近兩年的參謀長，戰場謀劃自然不錯，對今日的困局他早有心得，便說道：「剛才光遠兄說的進攻法則中的滲透，我的建議和他一樣又不一樣，既然我軍決定穿插，何必要繼續進攻正面，我的想法是，以部分兵力吸引敵軍注意力，使敵繼續以為我還是按照前幾日的進攻方式，實則我暗中將主力集結在一處，只要突擊部隊撕開敵軍防線一處，則主力毫不猶豫的衝進去，我軍有四萬之眾，兵力上是敵軍的三倍以上，完全可以打一場亂仗，以全軍之力向敵之縱深猛衝猛打，我料想其防禦縱深至多有5公裡，我軍可一鼓作氣攻下，即便不能，可兵分兩路，一路繼續掩攻敵軍，而另一路則回頭夾擊蘇軍的阻擊部隊，也可使蘇軍重創。」

劉赤忱和齊光遠對視一眼，兩人掩飾不住的驚訝，這個戰法實在太過大膽了，比之齊光遠剛才提議的兇險十倍，投入全軍兵力打一場亂仗，這種指揮還從未有過。

劉赤忱沉吟不語，在心裏快速的判斷著按照李東閣作戰計劃的得失，冒險的危險往往也伴隨著巨大的收穫，對他而言現在沒有什麼能比得了儘快趕至海拉爾重要，即便這個戰法很有可能給部隊帶來巨大傷亡，但他顧不得許多了，更沒有徵求齊光遠的看法，當即拍板道：「賭一把，就按東閣說的打！」

齊光遠卻道：「我還是覺得有些冒險，如果進攻失利，我軍實力必將大損，到時候即便突破了敵軍的阻擊，也怕是無力解海拉爾之圍，那裏的蘇軍可是有數個師啊！」

李東閣道：「最穩妥的辦法是協同右翼支隊一起作戰，憑我兩支隊兵力，可保無虞。」

劉赤忱道：「我已經派人去聯絡了，天黑前一定有回信，你們現在就可以回去準備了。」

……

夜幕降臨，為了麻痹蘇軍，右翼支隊的三個旅打響了黃昏攻勢，炮聲隆隆間以波次進攻輪番衝擊蘇軍陣地，蘇軍奮起還擊，一時間半邊夜天被炮火照的通明，槍炮聲直傳數裡。

「左翼支隊在什麼地方？」

劉赤忱不斷焦急地詢問左翼支隊的下落，原本他想左翼支隊是在行軍中，到了晚上總會主動聯絡自己的，誰料一直等到晚上8點，對方的電台一直沒有動靜，這時候他感覺到不對勁了，左翼支隊究竟是遇到了什麼狀況，難不成遭遇了蘇軍主力？可即便是遭遇了蘇軍主力，不是更應該發電向己方求援，而若是作戰中將電台損毀也不大可能，要知道電台下配到旅，左翼支隊司令部又單獨配備2個電台，這便是5個電台，總不能巧到同一時間都壞了，劉赤忱想破腦袋都想不到胡毓坤和萬福麟打的是借刀殺人的主意，而且膽大到關閉了對司令部和右翼支隊的電台聯絡。

「通訊兵回來沒有？」劉赤忱只能寄希望於通訊兵尋找到左翼支隊的下落。

參謀長何蔚雲搖頭道：「沒有，都這麼晚了還沒回來，八成是遭遇不測了，這幾日敵軍有一支騎兵部隊一直在我部和左翼支隊之間活動，之前派兵幾次都沒有抓到。」

劉赤忱一肚子火沒處發，按照李東閣的作戰計劃，右翼支隊發起對芍藥山一線的蘇軍進攻，並穿插滲透到蘇軍阻擊陣線當中，而左翼支隊在外圍進攻負責接應，如此有九成把握可以突破掉蘇軍的阻擊防線，可現在左翼支隊下落不明，如此整個計劃就出現了一個不測，這還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是即便右翼支隊突破了蘇軍的阻擊，單憑右翼支隊三個旅的兵力是無法解海拉爾之圍的。

「他娘的，關鍵時刻掉鏈子！」劉赤忱心急火燎的罵罵咧咧，來回的踱著步。

何蔚雲提了個醒道：「司令，要不問一下總司令部，看看有沒有左翼支隊的下落。」

「是啊，我怎麼忘了這一茬！」劉赤忱一拍腦袋，馬上讓何蔚雲給總司令部發電，總司令部的電台是通的，十多分鐘後回電，內容卻讓劉赤忱一陣失望，總司令部也不知道左翼支隊的下落。

「司令，沒有左翼支隊的配合，我們今晚是否取消預訂作戰計劃？」何蔚雲問。

劉赤忱腳步沉重的踱著步，良久之後，面色陰沉的說了一句：「沒有張屠夫還不興吃豬肉了？就算左翼支隊來了，也就配給咱敲敲邊鼓，沒他們這仗咱們也能打，給我親齊旅長和李旅館來司令部。」

「是！」何蔚雲匆匆去了。

很快，司令部外一陣馬蹄聲，齊光遠和李東閣風塵僕僕的來了，一進門便異口同聲的問：「司令，還打不打？」

「打，不過得留個後手！」

劉赤忱用力的揉著臉：「我們三個旅不能全壓進去，至少得有兩個團在外面接應，誰留下？」

李東閣和齊光遠搖著頭：「當然是司令你留下。」

「好！」

劉赤忱沒有客氣，抬手看了眼手錶，大聲道：「兩個小時後準時發動進攻，我帶兩個團給你們掠陣！」

「是！」李東閣和齊光遠立正敬禮，大步的離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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