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西征軍後，李伯陽頂風冒雪回到滿洲裡，軍呢大衣都被雪水浸濕，凍得他瑟瑟發抖，回到帳篷烤了好一陣火才緩過神來。暖和了手腳正準備去休息了，參謀長關傳鈞找上門來，手裏拿著厚厚一疊的文件，說道：「主席，這是羅群參謀長急電發來請您批閱的文件！」

李伯陽接過文件看了，裏面主要多是山東省急需落實施行的軍政方案，對於這些方案的內容，他大致是滿意的，沒有偏離他制定的山東新政的方針，不過他還是看出裏面有羅群個人的施政主張，他略作沉吟，沒有做修改。

而後是羅群彙報來的近兩個月的軍務情況，首先是新編練的十二個旅已經成軍在練，武器裝備都已經購齊，只是炮火缺少一些，濟南兵工廠火炮產能還很低，主要炮火都是從東三省兵工廠購進，張學良也頗夠義氣，知道李伯陽財政拮據，直接批了一百萬大洋的軍火，說錢的事情，什麼時候有了什麼時候給，李伯陽感動之餘也知道張學良是打腫臉充胖子，東北和蘇聯這一仗打完，少說花費七、八百萬的軍費，戰後善後更是需要一大筆錢，足夠他頭疼的了，便讓下命令給山東財政廳儘快籌措款項付清欠東北的軍火款。

說起錢款的事，李伯陽冷不丁想起了伯納德，委託他做經紀人帶著900萬巨款上美國炒股，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是虧是賺，平日裏沒空過問，想及大洋對岸剛好是白天，便讓參謀給紐約辦事處發電報，詢問炒股情況。

「主席，這是新編十二個旅，各級官佐名單。」關傳鈞又拿出一份密封未拆的電報，呈給李伯陽。

李伯陽看後便有些不滿意，這十二個旅長有7個黃埔生，4個保定生，1個留日士官生，這個比例讓他很敏感，思索了一陣，提筆做出更改，將黃埔生減少為5個，保定生4個，留日生3個，拿去讓關傳均發回電。

第二日，李伯陽還在睡夢裏，隻聞滿洲裡的警報聲驟然響起，杜漢山帶著一眾副官衝進來，忙喚醒李伯陽往防空洞裏跑，剛進了防空洞裏，外面傳來一陣可怖的呼嘯聲，接著便是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防空洞持續的震撼著，上面的沙土被震落下來，將眾人搞了個灰頭土臉。

「媽了個巴子的，欺人太甚了。」

李伯陽大早被驚了美夢，一肚子氣沒出發，氣呼呼的大罵，跑到放空洞口一看，外面天剛蒙蒙亮，看來蘇軍飛機天沒亮就升空了。

「主席，老毛子的飛機成天在咱們頭上轟炸掃射，弟兄們都盼著我們的飛機升空，殺殺老毛子的威風。」杜漢山激動的說道。

「如果有空軍可調，我何必鑽進洞裏受這窩囊氣。」

李伯陽嘆了口氣，杜漢山不知情況，此次配屬西線軍的42架飛機經過連日的空戰，只剩下了8架飛機，其中2架偵察機，轟炸機4架，戰鬥機2架，根本無力升空作戰，強令升空也只能是給蘇軍飛機送戰果，反倒有損軍心士氣。

「主席，這幾日蘇軍還在邊境做襲擾，我們何不出境打他一下，出口惡氣。」杜漢山憤憤然的說。

李伯陽搖頭道：「出口惡氣容易，可一旦越境出擊，必然給蘇聯以口實，對於接下來的談判不利，眼下我們暫且忍耐，如果東征軍進展順利，斯大林會主動和我求和的！」

杜漢山面露失望道：「那還得等多少天啊，咱們就這樣乾坐著挨炸，還不如真刀真槍的乾一仗。」

李伯陽瞪了杜漢山一眼，呵斥道：「屁話，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不是三歲小孩打仗，忍不了眼前的氣，就要受更大的屈辱，凡是要以大局為重，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怎麼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你是我的副官處長，說話還這麼毛毛躁躁，讓下面人聽了小瞧你，我想好了，你呀回了山東就不要做副官處長了，給我去黃埔山東分校去學習，學成了直接下部隊。」

杜漢山委屈道：「別呀主席，我改還不成，我怕別人伺候你不用心。」

「這個不用你操心。」

李伯陽用力的擺了擺手，道：「讓你下部隊不是我臨時起意，我想了很久了，去黃埔學習完，再去陸大深造一下，學好了，學精了，接劉穩的班，接任警衛旅長，給我當副官處長還能當一輩子啊，再說這麼沒有上進心的話，當心我抽你。」

杜漢山又驚又喜，他現在是上校副官處長，按正常升遷走，應該是下放做一團之長，接著做副旅長，再歷練一段時間，才能做旅長，現在一步跨了兩級，在軍內可是乘直升機一般，除了他再沒有旁人了，不過他沒敢得意忘形，小心問道：「主席，那劉副軍長幹嘛去，我可不敢頂老長官的位置。」

「劉穩也去學習，國內的不行就去國外深造，」李伯陽內心裏直嘆息，他的三任副官長裡，也只有葉淮是將才，能獨當一面，至於劉穩和杜漢山，都是忠勇少智的人，要不然早就把兩人下放到部隊裡鍛煉了，現在看來這件事宜早不宜遲，否則是耽誤了劉穩和杜漢山。

杜漢山咂舌，連劉副軍長都要去學習，看來主席是動了真格的了。

就在兩人說話間，滿洲裡的警報聲接觸，李伯陽從防空洞出來，看到滿目蒼夷的營地，被炸死炸傷的士兵隨處可見，只看得他心頭抽搐，暗想這樣被蘇聯人欺負不是長久之計，得想辦法給蘇聯人也找些麻煩。

正想著呢，萬福麟和一眾東北軍將領過來了，看眾人灰頭土臉的樣子，顯然也剛才防空洞出來，其中一個白俄將領引起了李伯陽的注意。

「副總指揮！」

眾人敬禮問好。

李伯陽拿下軍帽彈了彈上面的塵土，回了個軍禮，微笑道：「大家好，剛才敵機轟炸沒有受傷吧。」

眾人都說沒事，萬福麟哈哈笑道：「副總指揮，別的事沒有，就是吃了一嘴的土。」

李伯陽笑了笑，目光轉向人群中鶴立雞群般的白俄將領，問萬福麟道：「這位是？」

「哦，忘了給副總指揮介紹，這位是白俄軍安德烈少將，他將率領一個團的白俄步兵團協助我軍參戰，抵抗赤俄的侵略。」萬福麟忙介紹說。

李伯陽目光炯炯的看向安德烈，微笑道：「少將你好，歡迎你和中國人民一起並肩作戰。」

安德烈忙上前敬禮，恭敬的說道：「副總指揮您好，很榮幸能在您的麾下戰鬥，可能您不認識我，我曾在戰場上領教過您的風采。」

「哦？」

這話勾起了李伯陽的興趣，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安德烈道：「說來慚愧，我在張宗昌將軍麾下做白俄軍副旅長，與您的部隊在山東濟兗州、濟南曾有過作戰。」

李伯陽恍然，說起來和白俄軍作戰不是一兩回了，昔日孫傳芳倒奉，他率領安徽第三師在徐州和張宗昌交戰，大破直魯聯軍三個軍，名震華東，期間就殲滅了近千人的白俄軍，後來北伐河南，入主山東，也與白俄軍有過交戰，前後殲滅的白俄軍人數恐怕要在三四千人上下，誰又能想到現在又會統領白俄軍了，真是世事無常，便笑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了。」

萬福麟這時候插話道：「副總指揮，我是要向你告辭的，滿洲裡戰事結束了，我也該回省城了。」

李伯陽點頭道：「萬副司令，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萬福麟道：「和你道一聲別就走了。」

「這麼急！」

李伯陽暗皺眉頭，劉翼飛率軍東征走後，他手裏的軍隊只剩下了近4萬人，與遠東的蘇軍兵力差別不是很大，很需要省軍壯大聲勢，威懾蠢蠢欲動的蘇軍，若是萬福麟率軍撤離，很難預料蘇軍會不會趁機發動進攻，便挽留道：「滿洲裡局勢尚不穩定，若省內沒什麼急事，萬副司令還是多留幾日的好。」

萬福麟苦笑道：「省內倒是沒什麼大事，急事倒有一樁，黑省為大軍籌集的糧草輜重怕是不能如期供應了，我回去便是為了親自督辦。」

李伯陽神情一肅，大軍遠在邊陲，天寒地凍，若是沒了糧草輜重，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此他便不能也不敢強留萬福麟了，只是請求道：「既然萬副司令不得不回，我的意思是，可否不要一次把部隊撤回，而以增灶減兵的方式逐次撤兵，不給蘇軍看透我虛實的機會。」

萬福麟豪爽答應道：「沒問題，我先率一個旅撤回，其他旅每隔三天撤一個團，如何？」

「好！」

李伯陽點了點頭，他看向一旁肅立的安德烈忽然心裏頭有了一個主意，與萬福麟往遠走了一段距離，道：「萬副司令，眼下有一個計劃，趁你還沒有走，和你商量一下。」

萬福麟打起精神問：「什麼計劃？」

李伯陽將最近蘇軍飛機頻繁轟炸滿洲裡，官兵士氣動搖的事情的說了，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中國軍隊不宜出境作戰，可白俄軍就不同了，我們大可以援助其武器裝備，讓白俄軍擾亂蘇境，一旦蘇軍試圖包圍進攻時，就立即撤回中國境內，我則暗中埋伏大軍，如果蘇軍敢越境，必落入我埋伏，如此疲於奔命的就是蘇軍了，這不僅可以出一口惡氣，而且對談判極有幫助，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