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一點點浮現在依安破碎的臉上，揮之不去。

  看上去不管是它，還是支撐它存在的維隆，面對付前的義正辭嚴，全都不知該做何反應。

  最終片刻之後，依安教授居然是直接無聲垮塌，一寸寸化為飛灰。

  而這毀滅的過程，毫無疑問激發了陣陣懺悔之潮，瘋狂衝擊著付前的意志。

  一時間他深感自身罪孽之重，已經是盡長江之水都洗不清。

  而面對這樣的情況，付前的反應是不浪費一絲力氣，去自我說服自身行為是正義的之類。

  冷淬呢，嚴肅一點。

  ……

  “你……混進學宮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這時維隆的聲音也終於傳來。

  可惜面對付前怎麽看都是問心無愧的表現，這位的理解好像再次出現了偏差。

  “這根本不是正常半神能做到的事情，我想……你應該隸屬於某個特殊的組織吧？”

  “你被以特殊的方式提升為半神，然後隱藏實力加入學宮？”

  站起身來，步步緊逼，維隆語氣間已經是明確的殺意。

  “我原以為依安是撞見了你的胡作非為，才招來殺身之禍。”

  “現在看來，真就像他們說的，依安怕是撞破了你的秘密，才被以這樣的方式滅口，為求穩妥，乾淨到連一點痕跡都不留……夠狠！”

  老爺子沒完了是吧！

  你這已經不是理解偏差，壓根就是偏執了！

  面對維隆的新版本指控，付前心中長歎一聲。

  說到底，這位就是從根本上不願意相信依安的真面目，認為他一定是受害者。

  而在預設這個大前提下，不管自己如何展現反例，結論只會越來越離譜。

  當然了剛才這位的結論裡，誤打誤撞下還是有一點正確答案的。

  不過感受著逐漸消退的懺悔，淬火進行得差不多的情況下，付前決定結束這已經略顯無聊的糾纏。

  “今天這件事情必須有一個了結，相信我，在那之前你絕不可能從這裡脫身……”

  此時此刻，維隆老爺子的宣告還在繼續。

  “知道了。”

  付前直接打斷了他，並順手打個響指。

  想要一個答案是吧？這還不好說。

  隨著他的動作，手上戒指藍光閃爍，一道帷幕瞬間擴展，把二人包裹在內。

  升級過的清澈夢境開啟。

  維隆沒自信催眠一位神性生物，自己可是有把握的。

  ……

  維隆老爺子的因源之空果然厲害，雖然出現了明顯激蕩，但一陣搖曳之後，居然硬是在清澈夢境裡保存下來。

  當然這可能並非完全出自他本意。

  作為心靈領域的專家，維隆明顯意識到了清澈夢境的出現，似乎有嘗試解除因源之空跑路來著。

  可惜就像他前面說的，為了把付前拖入這個心靈與現實混雜之地，他花了很大力氣去調協同步，此刻單方面想結束並沒有那麽容易。

  正是有這層聯系在，雖然有所防備，這位精神類半神還是直接中招。

  “你做了什麽？”

  意識到這一點後，維隆也是迅速冷靜下來，甚至臉上面具都快速恢復。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嗎，鑒於你有點激動，所以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供你思考。”

  因為已完成的偽神儀式，洞察晉升到神明級別後，付前作為夢境主宰，把控已經是更加得心應手。
    精準地掌控著范圍，避免把樓下拉娜婭也拉進來，下一刻在維隆的震驚中，他的身影竟也緩緩消失，隻留下維隆一人。

  “好好思考，沒有答案前可是沒辦法脫身……”

  重複了一遍維隆之前的話，意志從夢境脫出的付前，起身再次走到窗邊看風景，以免拉娜婭疑惑他怎麽一直不動。

  而依舊保持神話形態的維隆老爺子，此刻正默默坐在位置上。

  雖然偶爾出現一次掙扎，但在付前的掌控下還是很快消弭，清澈夢境依舊穩固。

  得不到答案就沒法脫身，付前剛才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目前的清澈夢境，核心當然是唯一參與者維隆老爺子。

  而付前給他設置的結束規則是——找出陷害付前教授，殺死依安的真正凶手。

  這麽喜歡腦補，那咱幫你上點強度。

  當然此刻的夢境裡，維隆老爺子明顯還在嘗試暴力破解。

  但付前相信，他很快就會遵循之前的信條，相信心靈的力量。

  ……

  呵……啊……

  不算短的時間過去，付前背後終於傳來一聲夢醒般的長歎。

  與此同時，清澈夢境也是泡沫般破碎。

  回頭望去，坐著的維隆，臉竟然已經是恢復了人類模樣。

  還算是有點禮貌，知道身上沒穿衣服，所以隻解除了面部的變化。

  一邊打量，付前一邊默默點評。

  灰發褐眼，面容陰鷙，雖然沒有胡子，但確實年紀不算小的一位老爺子。

  當然此時此刻，這位老爺子眼中是滿滿的疲憊與釋然。

  “原來是這樣，我懂了……還真是處心積慮……”

  喃喃自語一番後，老爺子深吸一口氣，對著付前點點頭。

  “今天過來冒犯了……我想剛才，我得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居然真的被人當成老糊塗了呢。”

  “好說！”

  付前頗有姿態地擺擺手。

  “天啟靈灰二院同氣連枝，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希望是幫忙而不是誤導。”

  可惜的是，維隆老爺子到底是年紀大了，對正能量滿滿的話近乎免疫，只是冷冷一笑站了起來。

  “我需要回去確認一些東西，但如果發現什麽不對勁，我還會隨時拜訪的。”

  “不送。”

  面對不算客氣的發言，付前臉上笑容不減。

  房間再度恢復平靜，幾秒鍾後座位上已經不見了維隆半神的身影。

  老爺子確實是老了呢！
  雖然退場的姿態依舊華麗，付前卻是一聲歎息。

  一直保持神話形態哪那麽容易，老爺子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

  回去別說確認真相，怕是得先打坐調息一下。

  所以大概率暫時沒什麽熱鬧可看。

  但與之相對的，今天下午的場面，付前的期待指數已然飆升。

  畢竟連他也不知道，老爺子找到的“真凶”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