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走出地下室時，納爾西斯對他們說道：“請記住，如果你們接受了這次任務，任務成功的條件只有帶蔡之佑回Ruby或者消滅他，明白嗎？”

  “當他回到Ruby後呢，”李黎說，“你們會怎麽對他？”

  一陣冷風襲來，吹起納爾西斯的大衣。遼闊的天空下，巨大的英雄學院環繞著他。

  “我們會考慮一個最好的方式。”他拋下這句話就朝前走去了。

  當天晚些時候，在凱撒都市的一座旅館。太陽羅薩的手肘擱在過道的木欄杆上，朝夜空望去，彎月如此蒼白，藍色星系懸在遠處的山脈上方。

  他打開一封信，一封來自旅館的人白天放在他房間門前的信，上邊沒有名字。

  太陽羅薩聞了聞信封，有森林的泥濘味道，他打開它，展開折疊的信紙，這一瞬間，有東西落了出來。

  一個徽章——上邊紋著“蠍子”的標志。

  他一愣，拿起它，上邊還有點兒鮮紅的血跡。

  他仿佛心中已知是誰寫的這封信，立刻去讀信紙上的字跡。一共四行字，字寫得優雅，還透著一股冷酷。“回家……這一次，我們將擁抱你……邀請……往日恩情……”每一個字都讓他萌生怒氣。

  太陽羅薩讀完信，掌心猛地將徽章捏碎。

  而這信紙，也飛旋出旅館，在上空打了個彎兒，夾在了樹梢間的葉影下。

  “翠尊。……”他冷冷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在離凱撒都市有幾百公裡的野林，有一座形狀宛如直立的骷髏持利刃的山地洞窟，出入的地方只有充滿熱漿的火紅色溪流，涓涓流淌過的泥地。

  夜空的藍月下，一個白胡老人從骷髏形狀的洞窟上方的一個露台走出來，背後是滿地的蠟燭，燭火映得四周牆壁橙紅無比。

  他背手而立，望著凱撒都市的方向。“這些日子，都在尋找你。我給了你一個選擇，羅薩，回寒鐵宗，或者死在寒鐵宗的刀下。”他說道。

  “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這時，從他背後的暗影下走出來一個人——戴著白狐假面的女人，她的金屬指甲蠢蠢欲動地摩擦出了火星。

  李黎他們已經在夜色下來到了凱撒都市城外的一座山上。希芙、耶夢、宋摩西、恩雅也在。

  在幾個小時前，他們臨走時，恩雅出現，納爾西斯校長讓她跟隨他們一起去尋找蔡之佑，說她的穿牆能力或許能夠幫助到他們。

  夜晚的凱撒都市，城市點簇著鮮亮的紅色和黃色光芒映在了不遠處的海上。光芒萬丈，恍若一艘滿燈亮著的巨船漂在那兒。

  現在，這座凱撒都市被李黎他們很快地拋在了後邊。

  “我們為什麽不用空間門？”恩雅問道。

  他們正從棧道往下走，月光照亮著他們前行的路。

  “蔡之佑離開凱撒的時候是徒步行走，如果我們想找到他在哪兒，就最好一邊走一邊尋找線索。”李黎說道。

  這一路上，希芙沒有抱怨走累了，或者提議找個地方休息。當恩雅過去和她說話的時候，她依然會笑著回答幾句。可除此之外，她仿佛是一個不會疲倦的機器人那般，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可幸好……宋摩西也在。

  “你覺得這座山下會不會埋著什麽寶藏？”

  “看呢，我第一次見到那麽大的月亮！”

  “啊嘞？這是啥？各位，我猜我踩到了野生生靈的……”

  大多時候，恩雅回答他的比較多。李黎有時也會隨口說幾句。可耶夢非常安靜，而恰好宋摩西走得離她最近。

  還有，剛才宋摩西說的那些話，隻發生在了幾分鍾裡。

  他們走進密林，在一片空地堆起了篝火。李黎和宋摩西在附近撿了些木柴，恩雅一個人搬來了三棵滿是苔蘚的樹，放在火堆四周當作板凳。

  他們坐下來。宋摩西往上望去，好大的月恰好照在了這片空地上。他又朝背後看去，樹木林立，黑暗死寂。

  “你明明看起來沒多少肌肉，到底力氣是從哪兒使出來的？是因為你的肌肉跟我們的不一樣嗎？”宋摩西打量著坐在對面的恩雅，說道。

  “我也不知道。”恩雅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肉，曬黑的小麥色皮膚依然很光滑柔嫩，似乎沒多少肌肉，“英雄能力可能如同空氣似的，有很多東西在，可它們卻無法被我們看到，只不過，是它們才讓我們能得以存活下去。”

  “希芙？”李黎看到坐在篝火另一側的希芙有些發呆。

  “你從來沒怪過蔡之佑嗎？李黎。”她凝視著篝火，表情在光芒下忽明忽明。

  “我……不知道。”李黎停頓了一下，雙手撫著褲子的褶皺，“我猜我一直都知道蔡之佑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所以，我不會覺得是他的錯。”

  “如果你知道你的槍會走火，而你卻一直拿著這把槍，然後槍走火了，殺死了別人，那不是你的錯嗎？”希芙沉聲說道。

  “他的力量不是他的槍，希芙，你知道英雄能力是不可能被抹去的。”李黎說道。

  “那他不應該離開嗎？離開我們，離開他可能會傷害到的人。”希芙從篝火上方凝視著李黎，說道。

  李黎怔住了。“你不能這麽說蔡之佑，希芙……你不能這麽說。”他直立起來，背對著篝火和另一側的希芙，“他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一起完成過英雄任務，救過彼此，保護過彼此，以利亞——他犧牲自己的性命，救了蔡之佑，這不能說是蔡之佑的錯。”

  “死的人應該是他！”希芙猛地站起來，大聲說道。

  她因為憤怒攥緊的雙拳，柔軟卻充滿勁力。

  “希芙，好了。”恩雅趕忙走上去，拉著她的手肘，“別說了。”

  可希芙仍然顫抖地說道：“如果不是蔡之佑，以利亞也不會死！他會活下去，跟其他的那些因蔡之佑而死的人一起存活下去！”她忽地哽咽，“噢……以利亞……他應該能活下來才對……他不該死在那兒……”

  恩雅力氣很大，輕輕一拉，就將快要哭出來的希芙擁入懷裡。

  在一邊的宋摩西用手摸著自己的後頸，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他仍然在這片刻如此安靜的氣氛下，找出了幾個字：“嘿，有誰想吃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