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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辭歸》第298章 喜歡我們大姑娘嗎?(兩更合一求月
  夏日余暉隔窗灑落,斑斑駁駁地映在雅間的木桌上。

  余璞坐姿正,哪怕被燙到了、一下下搓著手指,他的背依舊挺直。

  這份儀態之下,其實看不出他有什麽波動,唯一泄露他心緒的只有那泛紅的耳朵。

  陳桂當然看到了,同時,他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府裡交代他來說這個媒,陳桂起先沒什麽底。

  雖然郡主說過十之八九有戲,可陳桂卻不知道戲在哪裡。

  不過,陳桂還是很相信郡主的話。

  這會兒看了,他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了大半。

  還是郡主看人準!
  陳桂沒有盯著余璞的耳朵看,視線落在對方的手上,眼看著這年輕人心不在焉似的把手指越搓越紅了,他又重複了一遍問題:“余大人,覺得我們大姑娘怎麽樣?”

  余璞手上的動作就這麽頓住了。

  他有些吃不準陳桂的意思。

  倘若他是個旁觀者來聽這麽一句問話,他一下子就能明白背後的意圖。

  ——這人是想說親。

  可偏偏,余璞不是旁觀者,他是被陳東家問話的那個人。

  陳東家要說親?男方是他余璞,女方是伯府的大姑娘?
  這、這也太奇怪了。

  他怎麽配與那樣金貴的大姑娘相提並論?

  以至於,他聽懂了,但他不敢確定,他覺得自己的“懂”全是自作多情。

  誠意伯府那樣的人家,能挑到他身上來?
  他要是順著這話答了……

  余璞想,陳東家為人厚道,從第一次道謝起就十分照顧他的臉面,他哪怕說錯話,陳東家都不會笑話他“想太多”,可他又怎麽能厚顏無恥呢?

  一面思考,余璞一面看向陳桂。

  陳桂連問了兩遍,余璞再想不明白也不能避而不談,只能硬著頭皮道:“大姑娘很客氣。

  當日馬車遇險,幫忙的人很多,我只是恰好在場,幫忙也是人之常情,不算什麽事。

  沒想到府裡特特尋我,給了豐厚的謝禮。

  陳東家,我一直很感激,若不是府裡當時借了我銀錢,又幫我安排好了住處,讓我能夠沒有後顧之憂地準備考試,我可能得不了這麽好的名次,甚至有可能落榜。

  我隻幫著扶了下馬車,得到的卻是改變了整個前程的機會,其實是我受之有愧。

  我拿了那麽多好處,沒想到大姑娘還親自向我道謝,府裡和大姑娘真的太客氣了。”

  這些都是余璞的真心話。

  誠意伯府做事當真萬分講究。

  道謝也好、贈銀也罷,從頭到尾全是陳東家出面,以生輝閣給有才華的考生送些文房的名義來辦。

  余璞混雜在其中,這麽久了,外頭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曾經救過林大姑娘,也沒人知道他借了伯府銀錢。

  其實,誠意伯府真的大張旗鼓地送,也沒有什麽問題。

  彼時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都曉得伯府馬車遇險,也曉得山道上的人都幫了忙,得了一些年貨為謝禮。

  偏在他余璞這兒,伯府“自尋麻煩”一般,用了別的方式。

  因為不想給余璞惹麻煩。

  余璞是外鄉來的考生,與權貴扯上關系、哪怕是名正言順的,都容易有風言風語。

  考中了之後,指不定還會有心裡陰暗地說他走了誠意伯府的門路。

  尤其是他最後進了翰林院,也會被說“難怪不用等缺”。

  那些局面,當時當日,陳東家拿著那張他意外遺落在山道上的紙尋來時,就已經原原本本說過了。

  就是那麽體面與周到的府邸,讓余璞真心實意覺得,伯府與大姑娘都太客氣了。

  陳桂聽他這麽一說,一時也有些噎著了。

  這個答案,本分得讓他都回不過神。

  如果不是郡主說有戲,如果不是陳桂看到了余璞通紅的耳朵,他都得以為“猜錯了”。

  莫非,是他問得還不夠直白?

  陳桂想了想,又道:“請余大人來,可不是來說客氣不客氣的,這樣,我再問得細些。”

  余璞的心微微一驚。

  先前被他掃出腦海的自作多情又泛了上來,他想壓下去,卻沒成功。

  而後,陳桂更加“細”的問題,讓余璞再也沒法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陳桂問他:“大姑娘好看嗎?”

  這一下,別說耳朵了,余璞連臉都是紅的。

  “這……”他支支吾吾起來,“陳東家,哪有這麽談論姑娘家的……”

  陳桂既問了,就一定得有個答案,也不多說旁的,又問了一遍:“大姑娘好看嗎?”

  余璞一個才進官場三個月的小後生,哪裡能應對得了陳桂?

  臉皮滾滾燙,他硬著頭皮道:“好看……”

  陳桂沒停,繼續下一個問題:“大姑娘性格好嗎?”

  余璞隻覺得腦袋都冒煙了。

  被陳東家這麽問著,不由就想到了之前的那一面。

  也是在生輝閣,也是在這雅間裡,他都不敢正大光明看林大姑娘,只聽她柔聲細語說了不少感謝的話,語速不快,有些靦腆,卻很是真摯,溫和性格可見一斑。

  “好……”余璞道。

  那麽溫和的脾氣,怎麽能不好呢?

  陳桂問:“與大姑娘議親,余大人答應嗎?”

  余璞的身子徹底僵住了,脖子都燒得通紅。

  原來、原來不是他“自作多情”,陳東家一開始的問題,最後指向的就是這處。

  可是為什麽呢?

  “我……”余璞結結巴巴起來,“我何德何能,陳東家,這玩笑開、開不得……”

  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麽狀況。

  新科進士,入了翰林,一眾新官裡算年輕的,模樣也周正。

  雖然家底不好,但起碼在京中立足了,也有一些官員來打聽他的個人狀況,露出過想賭他一個將來的意思。

  余璞想,他也算個香餑餑。

  可再香也就這樣,只是普通官員之間的香,入不了權貴簪纓們的眼。

  誠意伯府是正兒八經的世襲罔替,是京城有名有姓的勳爵,他還與伯爺同在翰林院當差,知道伯爺為人處世與外頭傳言裡的沒有區別,很端正,也很有氣度。

  林大姑娘雖只是伯爺的侄女,但也是名門貴女。

  那樣的姑娘,與他這種初出茅廬的小官,截然不同。
    他憑什麽去肖想雲中月呢?

  只因為偶爾幫過一回,就能以救命恩人自居?
  只因為伯府客氣,大姑娘周到地親自道謝,就以為能順著梯子步步登天?

  他的確對林大姑娘很有好感,但也僅此而已,余璞哪敢由著所謂的好感、去做不切實際的夢呢?

  即便今時今日,陳東家突然這麽問他。

  余璞下意識地,還是覺得“不可以”。

  “不是開玩笑,”陳桂示意余璞先吃口茶,等他稍微平複了些情緒,才又道,“我哪裡敢拿府裡的大姑娘跟余大人開玩笑?”

  余璞訕訕笑了笑。

  陳桂見他如此,一時間心裡也感慨許多。

  這一年多,他打過交道的年輕人真不少。

  他親自跟過蘇軻,蘇軻那烏七八糟的東一外室西一小倌的,著實讓陳桂好好長了一番見識。

  他還在學會上戳穿過劉迅,劉迅的假學問、真汙濁,以至於最後落得被流放的下場,陳桂也毫不意外。

  他也接觸了許多學子考生,各種性情才華的都有。

  看得多了,接觸得多了,自然而然地,他越來越欣賞余璞。

  余璞能讓府裡主動提出來結這門親,是真的上上下下都看好他。

  同時,陳桂想,他也弄明白了府裡讓他來說項的緣由。

  余璞對大姑娘是有戲,但顧慮也很多。

  若是伯爺開口,余璞拒絕不是、不拒絕也不是,甚至連其中緣由都恐怕都不好細細與伯爺說明。

  也就是他陳桂,原就與余璞打過不少交道,能厚著臉皮去說明“贈銀”的舉動,也能厚著臉皮打破砂鍋問到底,余璞面對他時,吞吞吐吐難免,卻也能說些實在話。

  於是,陳桂又一次改變了問題:“余大人,別想旁的,隻一句,喜歡我們大姑娘嗎?”

  余璞這回沒有答。

  陳桂也沒真讓他答,隻順著問題替他總結:“余大人臉這麽紅,我看是喜歡的。”

  余璞抬手按了按臉。

  他曉得陳桂沒有誆他,他的臉當真滾燙滾燙。

  陳桂又道:“既是喜歡,余大人怎麽不願意議親呢?”

  余璞張了張嘴,想解釋:“我、我還年輕,沒想過這事。”

  “余大人,”陳桂笑了起來,“你是年輕,我們大姑娘卻慢慢到年紀了,過了這村沒有這店……”

  余璞道:“是,姑娘家不好耽擱。”

  陳桂見他如此應對,多多少少也明白余璞的顧慮,同時,他也想起了郡主的交代。

  不得不說,郡主看得真準,早就想到了余大人會推拒。

  同時,陳桂對余璞也越發滿意起來。

  不是陳桂臉大,這對余璞真就是天上掉餡餅,成了誠意伯府的姑爺、與輔國公做連襟,不說往後平步青雲,最起碼不會隨隨便便被人低看,被旁人搶走本屬於他的機會。

  最妙的是,余璞還很喜歡大姑娘。

  美眷與前程,都在這兒了。

  換一個穩不住的,只怕是已經跳起來了,可余璞卻在往外推。

  他不是不願受人好意、而是顧慮太多。

  陳桂抿了一口茶。

  郡主說得對,必須把好好壞壞地都和余璞說清楚,就像那日贈銀一般,掰扯開來,哪怕有些話並不順耳,但他和伯府都有誠意,余大人亦是真誠之人,真心換真心的,哪怕最終談不攏,也不會有什麽憤惱。

  “余大人,不答應議親,並不是不喜歡我們大姑娘,對吧?”陳桂整理著思緒,“當然更不是有婚約在身,不能背盟。”

  余璞被“婚約在身”這四個字,說得有點兒不自在。

  “余大人是擔心門戶之見吧?”陳桂說到這兒,見余璞越發尷尬,便知道說中了,“余大人的狀況,府裡一直都很清楚。

  知道你家境尋常,手頭並不寬裕,也知道你家裡供出一個新科進士著實不容易。

  當日與余大人說過,借你銀錢是結一善緣,府裡也從這一份緣分來時,看到了你的品行與能力。

  論才華,金榜題名;論品行,主動約定還銀錢;論能力,翰林院裡,伯爺始終看著你做事。

  府裡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多番考慮之後,想和余大人結親。

  門戶什麽的,既然開了口了,就沒管過那些。”

  余璞依舊坐得很直。

  許是公事公辦一樣的說話反倒叫他適應了些,臉也沒有那麽燙了。

  陳桂繼續說道:“結親好處之類的,說出來反倒像是府裡看低了余大人。

  你也清楚,我們大姑娘之前定過親,只是那位實在不像話、便退了親事。

  府裡嫁姑娘,旁的想法都沒有,就看品行與能力,就看心裡有沒有大姑娘。

  往後能踏踏實實在衙門裡做好分內之事,不仗著伯府姑爺的身份惹是生非,能善待、愛護大姑娘,日子過得平順又和睦,這就足夠長輩們放心了。

  余大人,平心而論,就這點兒要求,滿京城能讓府裡挑中的,都很少。”

  陳桂給余璞添了點茶:“當然,余大人完全可以拒絕。

  府裡做事、我做事,余大人放心,出了這道門,外頭不會傳一丁點的流言蜚語,傳出去對余大人不好,對我們大姑娘也不好。

  余大人也不用擔心仕途受影響,哪怕與伯爺同在翰林院,他不會給你穿小鞋的。

  一切照舊。”

  余璞哂然道:“我相信的。”

  “不過,我私心還是勸余大人不要拒絕,再仔細想想,畢竟是人生大事,”陳桂道,“想細致些,周全些,以後才不會後悔。”

  話說到這個份上,余璞當然不會繼續推拒陳桂的好意。

  “東家說得對,”他道,“這事情太突然了,我完全沒有準備,確實要多想想。”

  話說這兒,余璞又補了一句:“我曉得姑娘家不好耽擱,不會一直拖著,半個月、不、最多一旬,我肯定給東家一個答覆。”

  陳桂笑著應了。

  余璞起身離席。

  陳桂送他出雅間,卻沒有一路送下去,而是站在樓梯口,看余璞佯裝鎮定下樓去,還在最底下險些踩空了下。

  一旬啊?

  陳桂失笑著搖了搖頭。

  余大人這麽緊張,在翰林院裡對著伯爺,能堅持想足一旬?
  陳桂不信。

  要他說,最多三五天。

  10月的粉絲稱號樓和月票樓都開了,大家可以看下書友圈。

  感謝書友小院子、徐必成官方女友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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