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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葫劍仙》第1994章 月下對飲
   第1994章 月下對飲
  第一輪考核結束,梁言帶領眾人回到了住處。

  羅天山佛門清修之地,並沒有什麽豪華的宅院,只有清靜的禪房。

  梁言給一眾弟子安排了住處,隨後便帶著熊月兒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內。

  “坐。”

  梁言指了指桌前的紅木小凳,熊月兒便依言坐下。

  他又抬手打出幾道法訣,在房間四周設下了多重禁製,隨後坐到熊月兒的對面。

  “小月兒,你這次表現得不錯,沒有給為師丟臉。”梁言的第一句話便是稱讚。

  熊月兒撓了撓頭,憨笑道:“師父,你突然這個樣子,我都有點不適應了.”

  梁言聽後,心中有些觸動。

  看來自己之前對熊月兒是太嚴厲了,因為恨鐵不成鋼,所以每次都沒有什麽好臉色,這也導致熊月兒對自己有些懼怕。

  “唉,之前是為師不對,今後我會少罵你的。”梁言真誠道。

  熊月兒一聽就慌了:“師師父,是不是月兒做錯了什麽,你千萬不要不管月兒啊,月兒聽不到師父的責罵,就不知道自己什麽地方做得不好,也不知道怎麽改進”

  “行了。”

  梁言擺了擺手,打斷了熊月兒的話。

  “先不說這些了,今天你在浮屠峰的表現不錯,可為什麽會在最後一步佛光散盡,甚至連傳承石碑都炸了呢?”

  “這個.”

  熊月兒的眼中露出了迷茫之色,喃喃道:“月兒也不知道,當時我參悟到第九層,即將圓滿之時,忽然感覺胸悶氣短,全身精血逆流,隨後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怎麽會這樣.”

  梁言十分不解,沉吟片刻,抬手打出一道法訣,進入熊月兒的體內,仔細檢查了起來。

  半晌之後,梁言將神識退出,眼中的疑惑之色半點都沒消除。

  “你的身體明明沒有任何問題,也不像是走火入魔,為何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問題了呢?”

  梁言百思不得其解,沉吟道:“大苦尊者說你天生便有拒佛之心,無法與佛道親和,這是什麽意思.月兒,你把當時的感覺和為師仔細說說,難道你內心深處真的很排斥佛法嗎?”

  熊月兒想了一會,回答道:“好像是有點下面那八層還好,因為碑文比較簡單,可是到了第九層,看見那些高深玄妙的佛法,我內心深處隱隱有一種惡心、想吐的感覺。”

  梁言聽後,眉頭微皺。

  “難道真是拒佛之心?奇怪了,你有‘九竅舍利’,明明是個修佛的種子,卻又有‘拒佛之心’,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矛盾體質嗎?”

  熊月兒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選擇沉默。

  一師一徒,相對無言,在房間中靜坐了片刻。

  最終,梁言歎了口氣:“月兒,你也別灰心,他們口中的‘拒佛之心’虛無縹緲,未必就是真的,你能修煉《八部衍元》,說明你的天賦沒有問題,今後還要繼續苦修,不得自暴自棄。倘若這條路實在走不通了,為師也有別的辦法讓你繼續修仙之路。”

  熊月兒聽後,咧嘴一笑:“師尊放心吧,月兒這輩子經受的打擊多了去了,最不可能做的事情就是自暴自棄。其實月兒現在已經很知足了,如果沒有遇到師父,我應該還是山中的一頭野熊精,這輩子都不可能築基,更不可能見識到這廣闊奇妙的修真世界,就算讓月兒現在去死,月兒也是心滿意足,高高興興地離開。”

  “好了。”

  梁言眉頭微皺,伸手在她頭頂敲了一記暴栗:“什麽死不死的,會說話就多說點,不會說就閉上你那熊嘴。”

  熊月兒吃痛,雙手抱住腦袋,臉上卻是傻笑不停,因為她知道,梁言並沒有真的生氣,而是在關心自己。

  “好了,你先回去吧,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有些蹊蹺,為師還要再仔細想想。”

  “是。”

  熊月兒起身,向梁言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後便退出了房間。

  房間裡就只剩下梁言一人。

  他熄了燭火,星月光輝從窗口灑落,流淌在地上,仿佛一汪清冷的池水。

  梁言坐在黑暗中,看著窗外的點點星光,眼神閃爍不定。

  “究竟是哪裡不對,讓我有一種心緒不寧的感覺”

  他喃喃自語,眼中的疑惑之色揮之不去。

  也不知坐了多久,忽然感應到外面有一道氣息悄然靠近。

  這道氣息並不陌生。

  沒過多久,一個人影便出現在門外。

  “梁兄!”來人敲了敲門。

  梁言有些意外,隨即便笑道:“計兄,這麽晚了還來找我作甚?”

  “來找你喝酒啊!”計來推開房門,哈哈笑道。

  只見他懷裡抱著兩大缸酒,壇封未開,已經隱隱聞到酒香。

  “知道西北有一座‘甘泉島’,島上住著一名酒仙嗎?經他釀造的靈酒無不醇香濃厚,令人回味無窮。我這兩壇酒可是花了老大的代價才搞來的,就等著和知己好友對飲呢。”

  計來說這話的時候,興致勃勃,看起來十分開心。

  梁言和他也是老朋友了,從南垂煉氣期那會就相識,如今在這裡重逢,也是感慨萬千。

  不忍拂了對方的興致,梁言沉吟片刻,便點頭道:“好,難得計兄有此雅興,今晚便喝個痛快!”

  兩人一同出了宅院,禦空而行,很快就找到一座清靜的山峰。

  羅天山連綿數萬裡,有五千多座山峰,並不是每一座山峰上都有弟子修煉。

  比如這一座山峰,就是單純用來種植靈木的,只有每年秋天才會派人來采摘,現在這個時候空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

  梁言和計來很快就登上了山頂,隨意選了一處空地,席地而坐。

  只見圓月高掛,繁星點點,清爽的微風拂過山崗,風中帶著羅天山獨有的檀香氣息,令人心境安寧。

  “好山,好景,好月,好酒”

  計來搖頭晃腦,隨後目光看向梁言:“還有一好友!哈哈,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須盡歡!”

  說完,伸手在兩個酒壇上分別一拍,只聽“砰!砰!”兩聲,兩個壇封飛上半空,一股濃鬱的酒香瞬間就彌漫了整個山頂。

  “果然是好酒!”梁言笑著點了點頭。

  “來!”

  計來話不多說,抱起身前的酒壇,仰頭“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
    梁言見狀,微微一笑,同樣抱起自己的酒壇,仰頭灌了一大口。

  “爽利!”

  計來把酒壇放下,背靠大樹,仰望星空,臉上露出一絲愜意之色。

  “南北戰亂,紛爭不休,難得有這一瞬間的安寧,得一好友,月下共飲,快哉快哉!”

  梁言聽後,卻是歎了口氣道:“可惜,這安寧只是暫時的,大陸之上血雨腥風,南玄若敗,我等也不可能存活。”

  “梁兄,你怎麽不似以前灑脫了?”計來看了他一眼,笑道:“成敗有命,我等盡力而為便是,至於能不能成,那就看天意了。”

  “倒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再次抱起酒壇,對飲了一口。

  酒興正酣,計來忽然問道:“梁兄,你說我們修道是為了什麽?”

  梁言微微一愣。

  不知為何,他回憶起了當初在懷遠鎮的日子,清苦而平靜,不知世上有“仙”,每天砍柴挑水,嘻嘻鬧鬧,坐看日出日落
  “我從凡塵起,一步步走到今天,之所以苦修不斷,大概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隨心所欲吧。”

  “隨心所欲麽?”

  計來笑了笑,道:“你現在已經是化劫老祖了,和當初越國那個煉氣期的小子簡直就是雲泥之別,但你真的能夠隨心所欲了嗎?”

  梁言聽後,身軀微微一震。

  的確,自己現在的修為和當初相比,那就是烈陽與螢火的區別!但好像並沒有逍遙自在。

  南北大戰,殺劫四起,在這場席卷整個南極仙洲的浩劫之中,自己和那些凡人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根本無法參與聖人之戰,也無法影響大戰走勢,而一旦南玄戰敗,自己也會和那些凡人一樣,化為黃土一抔.
  梁言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現在無法隨心所欲,是因為我的實力還不夠強,如果我有聖人境界,長生不死,自然便可逍遙自在了。”

  計來聽後,搖了搖頭,再次仰望星空,好似喃喃自語般地說道:
  “聖人就能長生嗎?聖人就能逍遙自在嗎?那為何還會有聖人隕落呢?”

  “這”

  梁言不好回答,看了一眼計來,忽的笑道:“計兄,你說了這麽多,可你自己不也在這條仙路上嗎?怎麽,難道你就不想長生嗎?”

  “想,也不想”計來喃喃道。

  “此話怎講?”梁言奇道。

  “我想長生,是為了看看這個我想看的世界;我不願長生,是為了不看這個我不想看見的世界.”

  “啊?”

  梁言眉頭一挑,抬眼望去,只見月光如秋水般灑落,計來坐在月華之中,身上居然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很難理解麽?”

  計來目光看來,笑道:“人生匆匆,百年千年彈指一揮,若能得兩、三好友,逍遙人世,便不負光陰。若是沒有感情,沒有朋友,就算長生不死,也不過是天地間的一粒沙塵罷了。”

  梁言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不錯,枉我修煉到化劫境,沒想到還不如計兄通透。來,來!當浮一大白!”

  “呵呵。”

  兩人舉壇對飲,月光灑落,清風拂過,心中都是無比舒暢。

  計來將酒壇放下,忽又笑道:“今日你我好友對飲,就不應該講這些亂七八糟的,來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梁言驚訝道:“去什麽地方?”

  計來神秘一笑:“有好酒怎麽能沒有美人呢?當然是帶梁兄去賞花賞月賞美人了!”

  “算了吧,神機演法在即,梁某沒有這個心情。”梁言擺了擺手。

  “是你徒弟參加,又不是你參加。再說了,計某也入圍了第二輪,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計來說著,便要去拉梁言的胳膊。

  “真的不去了。”

  梁言果斷拒絕,他還想著回去煉化洛水呢。

  計來有些急了,之前那股思索人生的氣質蕩然無存,叫道:“梁言,你忘了我們當初一起逛‘麗春院’嗎?怎麽,你現在修為高了,就開始裝清高了?”

  “行了。”

  梁言急忙掐了個法訣,堵住了計來的嘴巴。

  但計來眼珠亂轉,顯然還不死心,顯得有些激動。

  “好好好,我同你一起去,就今晚,明天可別來找我了。”

  梁言有些疼痛。

  計來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而且是從煉氣期就認識了,即便現在自己已經是化劫老祖,也不願意在此人面前擺什麽架子。

  “隨你走一趟吧。”梁言解開了計來的封印。

  “嘿嘿,這就對了嘛!走走,帶你去看看南玄絕色榜前十的仙子!”

  計來說著,拉上了梁言的手,兩人一同駕馭遁光,向羅天山的某處飛遁而去
  一刻鍾後,兩人按落遁光,落在一條蜿蜒曲折的山道上。

  這條山道有些特殊,夾在兩座山峰之間,兩側有淡淡的桂花香,盡頭處隱隱傳來絲竹管樂之聲。

  “走。”

  計來帶著梁言,一路走到山道盡頭,只見是一塊數百丈見方的玉石廣場,懸浮在兩座山峰之間的雲霧中。

  廣場上栽種了大片桂花樹,幽香撲鼻,令人心醉。

  而在樹下,三三兩兩的女修聚集在一起,或是撫琴弄蕭,彈奏雅樂;或是品茶飲酒,坐而論道。

  “這裡是桂花坪,大戰在即,眾人心中都很壓抑,偶爾便到這裡放松片刻,此處不談戰事,隻論風雅,算是一處苦中作樂的地方。”

  “原來如此。”

  聽了計來的一番介紹,梁言微微點頭。

  “我們去那邊看看。”

  計來對這裡輕車熟路,拉上梁言,很快就來到了桂花坪的一個角落裡。

  只聽幽幽琴音,層層疊疊,令人心神蕩漾。

  梁言不自覺地循聲望去,只見一棵桂花樹下坐了三位女修,都是絕美的容貌,其中一女溫柔婉約,居然是神月宗的沈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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