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動物保護協會組織？”

  周離表情詫異，隻感歎大明的版本竟然如此先進。

  “你覺得妖怪是動物？”

  金蛇夫人瞥了周離一眼，微蹙秀眉。

  “別尬黑。”

  周離笑了笑，開口道：“我未來的妻子還是一個僵詭呢，妖怪···不過如此。”

  雖然對周離口中的“不過如此”感到好奇，但金蛇夫人理智的沒有詢問。她只是短暫的驚詫了一下，隨後開口問道：“贏鳶閣下？”

  “你認識？”

  周離挑了挑眉，好奇道。

  “不敢。”

  金蛇夫人淡然道：“贏鳶閣下乃是萬僵之主，久居於陰炁凝聚之地，聯系天下萬物輪回，並不是我這小小蛇妖能夠結識的。”

  “她確實是死宅。”

  想了想，周離果斷道。

  我不是，我沒說啊。

  金蛇夫人臉色一僵，也不知該不該反駁。但她很快調整好了心態，轉移了話題，“所以，周公子，你怎麽看待妖怪的？”

  “人外，棒。”

  周離沒有任何猶豫，伸出大拇指，露出八顆牙齒，笑容明媚，眼神純粹。

  雖然大概能聽懂你是什麽意思，但惟獨這一次我完全不想聽懂。

  金蛇夫人此時感到有些無力，她想過周離有很多種反應，唯獨沒想到這一點。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心情複雜地說道：
  “周公子，在你的眼中，妖怪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生物？”

  “真的要問嗎？”

  周離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神色平靜地問道：“想問問我的看法？”

  “你們的。”

  視線落在一旁的唐莞身上，金蛇夫人將侍女放上來的糕點推到她的面前，輕聲道：“我想知道，諸位到底是如何看待妖怪的？”

  “至少現在你是個好妖怪。”

  面對這一盤子精致甜美的糕點，餓了一早上的唐莞欣慰道。

  “我曾見過最卑劣的人類，也見過最高尚的妖怪。”

  周離擺出了一副獸人臉，開口道。

  “含糊不清。”

  笑了笑，金蛇夫人並沒有被這句話唬住，而是淡然道：“周公子，你覺得，妖怪天生就有原罪嗎？”

  “那你覺得，對家畜而言，人類天生就是屠夫嗎？”

  周離尖銳的問道。

  “妖怪和人類豈是人與家畜的關系？”

  金蛇夫人寸步不讓，她看著周離，沉聲道：“妖怪即使不吃人，也能生存。”

  “人類也同樣如此。”

  周離攤開手，無辜道：“不吃牛肉，不吃羊肉，不吃豬肉，也能活。”
    “可是貪欲是永無止境的，吃了糠米，就想吃小黃米。吃了小黃米飯，就會饞白米，吃了白米就會想著炒一盤青菜。炒了青菜，就想著···”

  將杯中的水倒在地上，周離自顧自地從侍女手中接過酒壺，倒了一杯溫熱的黃酒，抿了一口，平緩而淡然地說道：

  “吃肉。”

  “妖怪吃人不是本能。”

  金蛇夫人直直地盯著周離，一字一頓地說道：“人控制了貪欲，才成為了人。妖怪若想成為一個被尊重的種族，也會控制自己的貪欲。”

  “你想讓妖怪獨立？”

  周離挑了挑眉，開口問道：“還是說，你想讓妖怪與人類並駕齊驅？”

  “不應該嗎？”

  金蛇夫人淡然道：“妖怪有自己的意識，有自己的想法，又有著與人類截然不同的生命，為何不能獨立於人類之外，成為一個自由的種族？”

  “大明喰種是吧。”

  周離吐槽了一句，隨後他看著杯子裡的黃酒，開口問道：“你們有自己的文字嗎？”

  金蛇夫人怔了一下

  周離將酒杯放在一旁，平靜道：“一個國家如果失去了歷史，就代表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徹底的崩潰。而一個文明如果連自己的文字都失去了，這個文明也就徹底毀滅了。”

  “那麽，你們妖怪有自己的文字嗎？”

  再一次的問題，讓金蛇夫人陷入了沉思。

  “至少，我不想再讓人類與妖怪無休止地爭鬥下去了。”

  輕歎一口氣，金蛇夫人微抬著眼眸，開口道：

  “殺戮，報復，數千年以來，人類與妖怪之間只有滅絕的族群與潑灑的鮮血。周公子，你說的對，妖族沒有自己的文字。可你又如何證明，你們文字之中沒有妖族呢？人與妖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上，本可以互幫互助，共同扶持。可是現在···”

  周離看著金蛇夫人，在短暫的沉默後，開口問道：
  “你不是問我如何看待妖怪嗎？”

  金蛇夫人小拇指輕輕抖了抖，她看著周離，沒有言語，只是點了點頭。

  “我這個人氣量很小。”

  周離笑了，他踢了一腳吃的起勁的唐莞，隨後開口道：

  “我的朋友之中有妖怪，也有祥瑞，還有僵詭。對我而言，我的朋友比起所謂的大義更為重要。我可以繼續眼睜睜地看著人與妖怪的爭端永無止境地延續下去，也不會去傷害我的夥伴，我的朋友。你問我怎麽看待妖怪？很簡單。”

  將杯子放在自己的面前，周離神色淡然道：“我從未將自己當做是一個純粹的人類，我也從來都不會將妖怪當做是天生的敵人。如果有人要傷害我的朋友，無論對方是不是妖怪，都是我的敵人。如果成為了我的朋友，我也不會在意對方是不是妖怪。”

  “俺也一樣。”

  唐莞在一旁點點頭，開口道：“蜀中唐門的理念也差不多，當然，你們妖怪的毒抗確實高一些，如果能幫我們試藥就是好兄弟了。”

  “是這樣嗎···”

  眯起眼，看著周離和唐莞，金蛇夫人似乎在思量什麽一樣。良久，她開口問道：“我從未想過化解人與妖的仇恨，因為數千年的血債我們償還不了，也沒有可能去償還。所以，我想的只是遺世獨立，帶領妖族遠離人類，建立屬於我們的家園。”

  “你也要看海？縫的有點多了吧。”

  周離摸了摸下巴，說了句誰也聽不懂的話語。隨後他看向門外，此時已是天明時分，金絮雕樓周圍的商戶也陸陸續續開了門。他看著門外來來往往的人群，輕聲道：
  “天下很大，大的能容納數百國家，可天下也很小，小到···”

  抬眸，周離的眼中浮現出淡淡的光澤。他看著金蛇夫人，一字一頓道。

  “沒有容你之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