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瑤幾乎沒有見過葉旭掉眼淚。

因為他最生氣和最難過的時候，眼眸只會像是充斥著血絲，總之眼淚幾乎沒有掉下來。

所以她這會兒看到葉旭這個樣子，不禁覺得新奇，又覺得有些擔心，連自己身上的疼都有些忘卻掉，光顧著問他：「你哭什麼啊？」

葉旭沉沉吐了口氣，雙手抹了把臉，再抬起頭時，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了些。

「擔心你。」

貝瑤聽了，沖他笑了笑：「你放心吧，我命很硬的。要是會死，在十歲那年的時候，老天就該收了我。」

「以後不準說這種話。」葉旭語氣沉沉道。

「好啦，我不說。」貝瑤沖他吐了吐舌頭，抬眸看見自己身邊吊著輸液瓶，不由道：「我不就是來個姨媽嗎，為什麼還要打點滴？」

許是麻藥還沒完全結束，她這會兒的疼痛意識並不強烈。

葉旭動了動唇，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她也什麼都是地第一次，根本也聯想不到宮外孕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貝瑤沒有注意到葉旭複雜的神情，正要起身，卻被葉旭一把按住。

「剛做完手術，別亂動。」

「嗯？」她有些疑惑。

手術？

葉旭緩緩呼吸，沉吟片刻後，為了引起以後不必要的誤會，他還是決定如實告訴她。

他抬眸注視著她的眼睛，「寶貝，你聽我說，在過去的兩個月裡，有個小寶貝悄悄來到了我們身邊，但是因為我的失職，害得她找錯了家，所以她今天不得不暫時離開我們，等下一次更好的時機，才能重新回到我們身邊……」

話落，貝瑤眸光裡閃過愕然，想了想又想，不確定道：「小寶貝指的是……？」

葉旭點點頭。

貝瑤整個人如遭雷電擊般震住，好一會兒才說「不可能吧……」

「你剛才做的，就是宮外孕手術。」

她完全呆住，好一會兒大腦裡才消化了這一層層遞過來的消息。

「我們、我們不是一直都很注意嗎。」貝瑤不可思議道，「怎麼突然就會有一個……」說到這裏，她聲音止住，眼眶立馬紅了。

葉旭握緊她的手掌，微微低著頭，「對不起。」

「……」

她遲遲沒再說話。

「真得對不起。」

貝瑤盯著葉旭垂下去的腦袋，頭一次感覺到他也會有無助又悲傷的時候。

此時此刻，貝瑤也清晰感覺到那時候說不清的情緒是什麼。

原來，她是有期待過和葉旭未來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也期待過他意外的到來，是驚喜還是驚嚇。

現在來看，她發現，只要是和葉旭有關的人或事物，她都會去愛，去感受美好。

即使現在這個美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了…

她緩緩抬起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烏黑短髮，算是安撫。

葉旭抬頭看向她。

「別這樣嘛，可能真的沒有緣分。」貝瑤笑容淺淺道，「是我們做得還不夠好，所以還無法擁有。」

「你不怪我？」葉旭語氣艱難問。

貝瑤搖了搖頭，湊過頭抵著他的前額，「你別難過，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她溫柔的安撫，令葉旭不自覺摟緊她，心更加難受，「這一切是我的錯，你怎麼怪我怨我都可以。但……」他語氣頓了頓，聲音低啞，「別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