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來了。

伍雨和同學們去鼓浪嶼、武夷山那邊玩了。

周不器則準備和石婧琳一起南下。

家裏就剩下了溫知夏。

石婧琳不喜歡跟周不器一起泡澡，他就只能拉著溫知夏一起了。

順便說點知心話。

「在奶茶廠，順利嗎？」

「還好。」

「伍廠長沒難為你吧？」

「沒有。」

周不器猶豫了一下，勸說道：「他是伍雨的爸爸，你得叫叔叔。」

溫知夏白他一眼，「我知道的。」

周不器一喜，「他什麼反應？」

溫知夏往他懷裏靠了靠，輕聲說：「還行吧，對我挺客氣的。」

「哎，他肯定心裏憋著火呢，這種事……你對他尊重點，當長輩敬著。他想拿你出氣，都找不到借口。」

「嗯。」

「這事到底是咱們理虧，你受點委屈，多說幾句好話。」

周不器語重心長的說。

把溫知夏安排進奶茶廠，主要就是跟伍雨的爸爸開誠佈公，以後要生活在一起，掖著藏著反而彆扭。

兩人正忙著要孩子呢，要是哪天溫知夏大著肚子出現了，伍家反而更生氣。與其這樣，不如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伍雨和石婧琳不太一樣。

周不器目前還不太好見石婧琳的家長，可伍家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比較有信心能搞定。就算心裏會不舒服，可現實情況已經這樣了，捏著鼻子只能認。

「你還知道理虧啊？」溫知夏掐了他一下，又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周不器哼道：「什麼叫我理虧，是咱倆理虧。」

「我理虧什麼？」

「小雨是先跟我的，結果我要娶你啊，你不理虧？」

「嗯。」

溫知夏俏臉微熱，埋在他懷裏，「那你就別再找了，這就夠麻煩了。伍廠長挺好說話，碰見個不講理的……琳琳的父母，你打算怎麼辦？」

「咳咳。」

周不器覺得說這個話題是個錯誤，就翻身壓她。

溫知夏推搡著他，「別，去臥室。」

「就在這吧。」

「不行，還得要孩子呢，泡在水裏，還不沖走了？」

「那行吧。」

周不器起身，拿起浴巾簡單的擦了餐，把她的白凈的身子一裹，就抱著回房。

出了浴室，大喊一聲：「琳琳，過來侍寢吧！」

「祖宗，你讓我歇兩天吧！」

石婧琳的聲音也不知是從哪個房間傳出來的，牢騷又不滿。

……

離京的前一天。

賀陽找到周不器，說是市場部的裴瑤經過多番考察，值得重點培養。把她一直放在市場部的位置上，沒什麼發揮空間。

「她在市場部做的很好啊，有替代者？」

周不器眉頭一挑。

管理的原則，不可或缺的人是不能調動工作的。

賀陽道：「王海洋剛去杭城了。」

「幹什麼？」

「挖阿裡的牆角。」

「哈哈。」

周不器覺得很爽很高興。

賀陽道：「阿裡的『中供系』太牛了，堪稱國內最厲害的地推團隊。咱們要想獲得更多的廣告合作商，少不了也得地推。」

「中供系」……

這可是鼎鼎大名了。

周不器前世就聽說過，如雷貫耳，又名「阿裡鐵軍」，負責阿裡的B2B業務。就是一家一家的跟企業談，讓他們掏錢購買阿裡的會員和服務，從而獲得B2B業務的資源。

這支隊伍堪稱國內互聯網的黃埔軍校，培養了太多人才，許多公司的高管，都是出自這個地推團隊。

當然，這也得益於阿裡的位置，地處江浙，是全國中小企業的聚集地。

自加入WTO後，國家的進出口協議有了改變，出口產品不再需要通過外貿公司了。阿裡依靠著這支鐵軍，打通了江浙地區的幾乎所有中小企業，幫助他們把產品通過B2B渠道賣向全國、銷往全球。

就靠著江浙地區的這批曾經連生存都困難的中小企業，阿裡做成了B2B業務，2007年赴港上市，市值一度達到了300億美元。

馬老闆這一手玩的，堪稱互聯網商界的經典成功案例。

周不器問：「看上誰了？」

賀陽道：「一個叫陳國幻的人，是他們的一個區域經理，吃苦耐勞，好像是朋友推薦的，王海洋已經趕過去了。」

周不器沒聽說過這個人。不過這年代就坐上了阿裡鐵軍區域經理的位置，能力肯定不凡，也就認可了，說道：「你覺得行就行，先別急著調動裴瑤，市場部那邊業務挺關鍵。」

裴瑤當初是甄妤招來的人，擔任婕妤傳媒的副總，也一直在做地推。後來廣告部被紫微星收購後，就來到了這邊工作。

阿裡鐵軍的人是很厲害，卻也不能小瞧了自己人。

賀陽走後，沒一會兒，石婧琳就來了。

「老闆，我要彙報工作。」

「你別沒事總往我這跑，你的上司是賀陽。」

「他處理不來。」

「那也不能總越級彙報，你讓他怎麼想？」

石婧琳就有點不耐煩，「我說你還聽不聽？」

周不器哼了一聲，板著臉道：「注意態度！這裏是公司，得講規矩！」

石婧琳一萬個不服氣，咬牙道：「周不器，你什麼意思？公報私仇嗎？我不就是這兩天沒給你侍寢麽，你凶什麼凶？等去了南邊，還不得我伺候你？我這不想著先歇兩天緩一緩麽，你就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嗎？」

這話一出，旁邊給她倒茶的寧大秘書，差點一個踉蹌扭了腳，臉色緋紅如血，匆匆忙忙的倒了杯茶，就落荒而逃。

不過，她心中也充滿了奇怪。

覺得這位石小姐的思維方式好像不太一樣。那男女之事……本應該是魚水之歡，很快活的才對。聽她這口氣？怎麼跟上戰場似的？

周不器有點尷尬，一瞪眼，壓低聲音：「寧秘書也在呢，你瞎說什麼？」

石婧琳撇嘴道：「早晚也是你的菜。」

「咳咳……」周不器就有點接不住了，「行行，你說吧，要彙報什麼事？」

「阿裡要和咱們合作。」

「怎麼合作？」

周不器有點好笑。

自己這邊正偷偷摸摸的去挖牆腳呢，他們那邊卻要來主動合作。

石婧琳皺皺眉，說道：「我也不知道是咱們內部走露消息了，還是他們那真有高人從校內網近期的風吹草動中分析出來的。他們好像知道咱們要搞大學校園的B2B了。」

「這種事，瞞不過老馬。」周不器擺擺手，「他們想怎麼合作？」

石婧琳道：「阿裡的B2B業務，掌控了數萬家中小企業。他們的意思，是咱們從他那進貨，然後再賣給大學生……」

周不器一腦門黑線。

這不是坑人的吧？

薇蜜網的淘寶客項目，相當於給淘寶打工。可是，阿裡也不能真把校內網當成他們的打工仔吧？

「你怎麼考慮的？」

「我覺得有合作的價值。」

「哦？」

周不器有些驚訝，很奇怪的看她。

石婧琳道：「我計算過了，咱們通過京東去搭建供應鏈，成本支出不比跟阿裡合作少。更重要的是，阿裡這邊的合作商家太多了，幾乎所有商品都有。如果是線下聯絡，效率低、速度慢，成本也未必會少。就比如賣一些小風扇、萬能充、滑鼠鍵盤，這些都是江浙那邊產的。」

周不器卻不同意，「錢給京東賺了，是左手倒右手。給阿裡賺了，那是培養競爭對手。琳琳，你得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問題。」

石婧琳撇撇嘴道：「我只是校內網總裁，我隻為校內網的利益考慮。」

周不器差點氣死，「你才升職幾天啊？還不滿意？」

石婧琳噘嘴道：「那你讓我去決策委員會。」

「許亮傑、季子安都不是呢！」

「可是……」

「住口吧。」

周不器瞪她一眼，隨即聲音放緩，輕聲說：「琳琳，你想過沒有，校內網團購的B2B屬性，應該賣些什麼產品？」

「日常用品，都行吧？」石婧琳美眸睜大，「有問題嗎？」

周不器搖頭，緩緩道：「咱們是給大學生提供兼職、社會鍛煉的機會，可不能太高看他們的地推能力了。如果是市面上常見的日用品，銷量一定很難上去。而且，大學生們要想賣出去，就只能是超低價，反而沒有利潤空間了。」

「那怎麼辦？」

「上次你賣四件套，我就發現了，這裏面有問題。一個沒文化的小販，能賣四件套，一個大學生，也能賣四件套，咱們這算什麼？咱們是發動大學生，跟小商小販搶生意嗎？」

「呃……」

石婧琳一頭冷汗。

覺得這臭渣男在抽風，市場本來就是優勝劣汰。做電商，就是跟實體店搶生意。提升社會效率的結果，註定會造成無數人的失業。像非洲那樣，十個人乾一個人的活，就業是多了，可那能創造社會財富嗎？

周不器一揮手，「我說的不是市場，而是校內網的宗旨。咱們要幫助大學生們建立信心，讓他們明白，自己應該在這個社會裏發揮更重要的作用。讓他們跟小商小販搶生意，那不是把他們跟小商小販等價了嗎？這是在摧毀他們的價值信念，校內網不能這麼做。」

這個理由就很充分了。

石婧琳美眸閃亮，覺得這個渣男星光熠熠。

只要不讓她侍寢，這男人還是很不錯的。

「那要怎麼辦？」

「給他們安排點高端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