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的活？」

「對，只有大學生能幹的活。」

石婧琳試著理解，「你的意思，是獨家給大學生提供資源？」

周不器笑道：「我家琳琳果然聰明。」

石婧琳白他一眼，嘲弄的說：「有話好好說，別在辦公室裡調戲女人。」

周不器知道她在含沙射影，假裝沒聽明白，鄭重的說：「日常用品肯定不行，太低端了，這是拉低大學生們的檔次。要發動大學生地推，也得推一些上檔次的產品。」

「比如咱們自產的電子產品？MP3？手機？」

「有這個想法。」

「全社會的人想選購咱們的產品，都要通過大學生幫忙來買……想法是好的，可會不會太自信了？人家憑什麼非要買咱們的產品？」

「便宜啊，超低價。」

周不器比較有自信。

國家現在鼓勵創業，卻不鼓勵大學生創業。對大學生的態度，是鼓勵他們積極的參加社會實踐，哪怕是去麥當勞當服務員，去工地搬磚都是好的。每一段經歷，都是人生閱歷的提高。

校內網提供的社會實踐，理當是最高端，最受歡迎的。

石婧琳把椅子搬到了周不器旁邊坐下，很認真的說：「那售後怎麼辦？假如咱們賣手機，手機出問題了，大學生們可以直接在線跟咱們聯繫，那些校外用戶怎麼辦？」

周不器道：「所以，要化零為整。大學生們要有組織化的運作，單打獨鬥不行。有自己的社團組織，集體去做一件事，有的管地推、有的管技術、有的管售後。校外用戶的售後問題，由這個社團組織出面解決。」

「這可複雜了。」

「大學裡的能人多得是，校內網提供一個思路，保準有一堆人積極參與。很多人其實都有想法，缺的是機會。」

石婧琳道：「那就相當於校內網團購的線下合作商了，這模式有點複雜。」

周不器沉思許久，點了點頭。

這的確比較麻煩。

如果線下公司化運作了，就會把大學生當成下訂單的工具，然後轉交給校外成熟的團隊運作。大學生們社會實踐的意義也就沒有了。

「那就從簡單的開始，先試試水。」

「嗯？」

周不器笑道：「你的化妝品生意做的很不錯啊。」

石婧琳眉梢一挑，「化妝品？」

周不器道：「對，化妝品幾乎不需要什麼售後。只要確保正品，就不會有什麼問題。這行是暴利，各個渠道都有錢賺。大學生們對外推銷化妝品，說不定會賺的更多。」

「就像安利那樣？上門推銷？」

「差不多吧。」

「這倒是個好主意！」

石婧琳眼睛一亮。

安利的保健品，都是直銷的，銷售員們連基礎工資都沒有，就是靠著銷售提成賺錢。基本上在安利做上門銷售的，都是些沒文化沒工作的，是無奈的選擇。結果就靠著這麼一群人，每年就能就能銷售幾百億。

他們都能做，大學生總該可以吧？

這活沒什麼難度，只要學一些基本的銷售話術，臉皮就厚就可以了。

而培養厚臉皮，往往就是人生從稚嫩走向成熟最重要的一課。

周不器道：「安利的形象很差，早年一度都被國家給封禁了。一般只能忽悠些沒什麼文化的，主要的消費群都是在三四線的小城市。咱們做化妝品則不同，必須提供一些又正又知名的好產品，比如歐美韓日的一些大牌。」

「進口的產品，價格有點高吧？最近我們已經找到了國產的一些優秀的彩妝品企業。」

「我就是提個思路，具體怎麼處理，你回去自己想。不過，我有個想法。很多國外大品牌，只在一線城市有專營點。到了二三線城市，基本就是假冒居多了。到了四五線城市，別說正品了，假冒產品都少見。可是大學不同，幾乎全國所有主要的城市都有大學。」

石婧琳聽懂了他的意思，這就是市場的空白啊，「小城市，消費能力不夠吧？」

周不器道：「任何一座城市，消費能力的人群都是正態分佈的。首都還有一大群農民工呢。在小城市，可以直接去政府、醫院、檢察院等事業單位推銷，有大學生的招牌，有校內網的品牌和正品行貨的清單，說服力比較強。」

「有道理。」

石婧琳點了點頭。

這事兒她很有經驗。在學校時，她就是文法學院的學生會主席，沒少帶隊出去跑外聯、拉贊助。後來就總結出規律了，不能找私企，得去國企和事業單位。那些有正經編制的領導們，都特別有親和力、特別講情面、特別願意照顧大學生，批個條子就給錢了。

相比之下，私企領導都是鐵公雞，一毛不拔，想弄點錢來，比登天還難。

賣安利的產品，推銷員是沒法進政府機關的，人家得給你打出去。可大學生不同，他們社會實踐賣產品，運氣好了說不定還會被和藹可親的政府領導們叫過去談話，然後合影留念呢，說不定還能上電視。

社會上有句戲言，畢業就等於失業，指的就是大學生。

國家在各個層面，都給這個身份提供了便利。

很多大學生意識不到，校內網卻可以幫他們普及。

深深琢磨了一會兒，石婧琳就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露出潔白的牙齒，頗有幾分「靈妃顧我笑，粲然啟玉齒」的驚艷。

「賣電子產品沒什麼出路，還是賣化妝品的模式更清晰。行了，我回去想一下，弄個策劃案出來。」

「等下，阿裡那邊的合作，你打算怎麼辦？」

「推了啊！」

「嗯，態度委婉點，別得罪了合作夥伴。」

石婧琳想到了什麼，忽然問：「你說萬一馬總狠狠心，學咱們把B2B業務開展進了大學校園怎麼辦？」

「不可能。」

「萬一呢？」

「哼，江浙地區，阿裡可以稱王。可是在大學裡，校內網才是王中王。」

石婧琳撇撇嘴，「吹牛的水平，你比馬總強不少。」

……

「雅嫻，要不你明天就別去了，孩子還小，讓保姆帶好幾天，也不合適。」

「保姆被我辭了。」

「啥？」

周不器愣了一下，抬頭看她。

寧雅嫻站在辦公桌對面，平靜的說：「你沒給我漲工資，入不敷出，就把她辭了。」

「靠！」周不器瞪起眼睛，有些生氣，「不能漲工資這關係到公司制度。你要是真缺錢，我私下裏給你點也行啊，有這麼嚴重嗎？」

「我拿你的錢，算什麼？」

「嗯？」

周不器微微一愣。

寧雅嫻抿嘴輕笑，「跟你開玩笑的，我妹妹來了。把女兒交給她，肯定比保姆強。」

「真行？別勉強。」

「我不會因私廢公，請老闆放心。」

周不器沒好氣的道：「行了，你自己決定。現在去把許亮傑叫來。」

明天就南下了。

賀陽、張一明、郭鵬飛、石婧琳、裴瑤、羅濟、季子安等人都要去，一共有30人的調研團。賀陽已經跟華為那邊溝通好了，分多個業務板塊，分成6個小組展開調研，為期三天。

此前，周不器組織過大家去聯想、百度、噹噹調研過，可最多的一次也就十幾人，半天時間到頭了，這次可是大規模。

坐鎮總部的，只能是新入職的許亮傑了。

能否鎮住場，就看他的能耐了。

也算是一個小考驗。

正談話呢，賀陽又過來了。

人事部那邊出事了。

「百度那邊傳回消息，說是申請過來的員工，都超過150人了。」

「這麼多？」

周不器很驚喜。

百度要裁撤企業軟件事業部，一個三四百人的大部門。一部人員工，可以轉到其他部門，一部分員工會裁掉。

按照李總的說法，是裁掉100人左右。

賀陽皺眉道：「百度那邊不太高興，這不符合他們的規劃，不希望一次性流失這麼多人。正跟咱們人事的人談呢，希望咱們拒絕。」

周不器不太高興，「一次性裁掉這麼多老員工，能不人心惶惶嗎？員工們心裏能高興嗎？有接盤的公司，當然都想跳槽。總不能攔著他們，連一點自主選擇權都不給吧？」

賀陽道：「本來就沒什麼自主選擇權。咱們不接盤，就算他們心裏不滿，也得留下，手裏的期權還沒期滿呢。」

「我那天和李彥紅談的挺好，不能弄的不愉快。」

「要不你再跟他談談？百度有2000多號員工呢，招聘能力比咱們強不少。不就是多裁了50人嘛，對他們的影響微乎其微。」

「值得嗎？」

周不器追問了一聲。

這電話要打出去了，李總十有八九會答應下來，可自己的情面也要搭進去不少。

賀陽鄭重的點了點頭，「只有最優秀的技術人才，百度才會想方設法的挽留。這對我們會是巨大的補充，也能減輕人事方面的招聘壓力。」

周不器大手一揮，「那就做吧！我跟李總說！」

國內技術最好的IT人才，基本是三個取向：微軟研究院，谷歌研究院和百度。其他的互聯網公司，包括紫微星在內，都只是次級選擇。

有機會跟百度搶人，這機會可不能錯過。

打了一個電話，李彥紅親切又溫和，聽明了意圖後，不禁笑道：「這事我還真不清楚，沒關係，我跟他們說一聲，不能限制員工們的自主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