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有點問題的除魔錄》第一百七十九章 飢餓
戶井高利很高興。這是當然的,心腹大患都死了,頂頭上司也死了,而且還多了無數任勞任怨的員工。
真是……
爽死了。
但是,不夠,還不夠,遠遠不夠。
「發文件下去!以後改成十二……不對,十四小時工作製!」
不知道為什麼,他知道這樣會很快弄死許多人,反而會得不償失,但是……忍不住。
沒錯,忍不住。
他感覺……好餓。
但吃再多東西也無法消除這樣的餓感。
在醫生說他再吃下去就會對健康有損害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後來,他發現,唯有「吞噬」那些人的血汗,看見帳戶上的數字跳動,他才能夠得到暫時的滿足。
他當然知道要怎麼和平安穩的發展,
真正對『上位者』們有利的是,讓大部分窮有事可做,但要騙他們經常花光他們所收入的一切……
讓他們有還款的壓力,有生存的壓力只能,靠每天勞動為生。
用貧困,才能激勵他們去工作,緩和這種貧困是明智的,想加以治療則未免愚蠢,能使工人勤勉的唯一手段是適度的工資。
工資過低會使工人依各自的氣質或者變得垂頭喪氣,或者變得悲觀絕望,工資過高則會使他們變得傲慢不遜,好逸惡勞……
要使社會(當然是上位者們的社會)幸福,使人民滿足於現在的處境,就必須使大多數人既無知又貧困,知識會使他們產生更大和更多的願望,而人的願望越少,他的需要也就越容易滿足。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可真正動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
更多,他要更多。
所以,一周之後,他打電話給秘書:「虎太郎!十四小時也少了,改成十八小時工作製,成年人一天睡六個小時就夠了!」
「老爺……這樣,在不久之後我們可能會虧損的,這樣的話,人員會損耗的很嚴重。」電話那頭的戶井虎太郎有些為難的說道。
「不要管那些,現在先全力提高產能!我還有其他計劃!」戶井高利拍著桌子說道,語氣暴躁,嘴角甚至噴出來了口水。
「是,老爺。」戶井虎太郎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而對於戶井高利而言,這一周內,他有了新的計劃。
要讓數字加速跳動,加倍跳動,以十倍的速度跳動。
單純的依靠下面的廢物們,實在是太差勁了,太慢了,這不夠。
怎樣才能夠迅速牟利呢?
噢……對,對,只要擊垮競爭對手,把他的公司吞掉不就好了嗎?
與其一點點的從那些窮鬼手裡壓榨,倒不如直接吃掉別人。
掠奪永遠比慢慢生產的速度要快。
壓迫現在的人,積累實力,戰前動員,他要在商戰裡擊潰曾經的那位盟友……
八尋峻。
他要吃掉對方。
又是一周過去了。
戶井高利看著這一周的財報。
看起來不錯,積累的很厲害,雖然有些人員損耗,但都在預期之內,總體來說還是賺的。
最近的東京正在建設,街道在加寬,新的街道在開闢,新幹線的鐵路需要鋪到市裡。
因為,大批的遊客,還有其他城市的人,都在成群結隊的湧入這座奇跡般的城市的時候,可是在上面的主導下,住宅卻在大批拆除,於是就突然出現了工人以及以工人為主顧的小商人和小手工業者的住宅缺乏現象。
這當然是上面早有預謀的,在戶井高利這些人的控制下,住宅缺乏現象會在一段時間內具有急性病的形式,而且大部分時間內像慢性病那樣繼續存在著。
只有這樣,不動產的價格才會始終維持高價。
上位者們和普通人關於「住宅問題」的解決辦法的核心就是人們對自己住宅的所有權。
但是,明白了這點的上位者們,對這一點作了一個十分特殊的註解。
那就是債務。
是的,房子屬於你了,但還沒完全屬於你,你還背著債務和貸款呢。
東京有一批集體意識所控制的人,但日本有更多,外國也有很多,還有很多人會掏錢買房子呢。
「下一步,就是擠掉八尋峻,他的負債很高,如果那塊新樓盤續不上的話,他的資金鏈會斷掉的。」戶井高利盤算著應該怎麼對曾經的盟友下手。
至於忠誠?
嗤,他餓了,他忍不下去了。
但就在這時候,他的電話突然響了。
他正準備站起來接。
然後,一個紅點突然出現在他的頭上。
啵兒的一聲,他的頭顱就像西瓜一樣炸掉了。
就連十方傾盡全力都沒能殺掉的戶井高利,卻就這麼毫無徵兆的死在這裡。
過了幾分鐘,正在八尋峻的辦公室裡。
「事情辦完了吧?」八尋峻打著電話說道。
「嗯,錢到帳了嗎?」電話那頭,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
「馬上就到,希望我們下次合作愉快。」八尋峻笑的很開心。
戶井高利?真是。
商戰做什麼,他死了,戶井不動產自然大亂。
他很餓了,得吃掉戶井高利的產業才能滿足。
商戰?
那太慢了。
直接殺了不就行了?
此時此刻的東京,這樣的戰爭,開始了。
惡意!
滔天的惡意,在這無止境的互相吞噬中彷彿凝聚成了實體,亮起的天空甚至都被遮蔽的越發黑暗了。
你吃我,我吃你,好像和三周之前的東京沒什麼兩樣。
區別只是……一個見血,另一個不見而已。
不對,兩個都見血。
只是一個流在街上,另一個流在豪宅裡。
不經意間,集體意識再度籠罩了東京。
其他四個階層都沒有什麼東京,他們完全服從於『上位者』的驅策,一如往昔那般聽話。
這是天上院宮自己安排的。
牧羊犬會幫他看管羊群,而他只需要吹著口哨,等著下山收割羊毛和羊肉即可。
溫順的羔羊喲,別作聲。
做一隻馴服的羔羊。
躬身走進那狹窄的門,
別作聲,虔心祈禱,做一隻馴服的羔羊。
羊兒隻關心食物和水。它們的日子一成不變,在日升日落之間無止境地延續。
它們滿足於食物和水,也慷慨地以它們的毛回報,甚至有時還奉獻出它們的肉。
只因為『上位者』能帶它們到鮮美的草地去,它們就信賴,而忘了如何運用自己的本能生存下去。
明明,低頭食草這件事完全不需要別人教。
羊群被牧羊犬驅趕著,而牧羊人卻依然在原地,並沒有什麼感覺。
他能有什麼感覺呢?畢竟牧羊犬們一貫如此。
只要聽話,他並不在乎牧羊犬們的內戰,他們天天內戰,天上院宮已經習慣了。
這樣的內戰持續了三十天。
整整三十天。
曾經的六大財團,現在僅剩下一個。
東京街頭已經沒有行人了,幾乎所有服務業都停滯了,因為沒有人去享樂了。
僅有一些實力最強的服務業和風俗業,對遊客和一些不知所謂的外地人開放。
真正的東京人,從不享樂。
或者說,他們的快樂就是工作,除了工作,對『上位者』們奉獻一切之外,他們再也找不到別的樂趣了。
而他們現在,就在『上位者』們的驅使下,在商場上進行不眠不休的戰爭!
每分鐘都有人累得倒下,工廠裡的工人乾到昏迷,辦公室的白領徹夜不休,一切都只是為了更好的擊敗敵人!
謀殺更是家常便飯,沒有一個老闆不是經歷過數十次暗殺的。
好在,一切都在昨天停止了。
因為,昨天,最後一個競爭對手死在了岸田文首的手裡。
他的「身體」,也就是他的公司,正在吞吃對手的所有資產。
一場難以形容的大逃殺。
滿足感充斥岸田文首的內心,和胃部。
太舒適了。
現在,整個日本只有他一個財團了。
所有的「資本」都是他一個人的。
他,吃「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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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了……?
真的如此嗎?
當然是真的,整個東京所有能「吃」的,都被他吃掉了,這當然吃飽了。
但是。
還不夠。
遠遠不夠。
不是沒吃夠,而是……不夠引動集體意識的吞噬。
那麼,繼續餓吧。
十方毫不在意的繼續加深飢餓的程度。
強烈的飢餓,席捲一切!
足以摧毀最堅固的執著,壓垮一切慾望。
食慾,貪婪,是刻在人性最深處的烙印,是基因賦予人類這一生物的原始本能。
沒人可以抗拒。
當食物入嘴,來自歷史之中的爽快就會征服人的大腦。
「繼續,飢餓吧……」十方雙眼通紅,發出好像是死人一般的沙啞聲音。
當然會這樣。
因為已經快要兩個月了。
兩個月以來,他一直承受著所有的飢餓,就算是以他的意志,也已經瀕臨極限了。
足以侵蝕大腦,麻痹神經的飢餓感,十方只能說還好自己現在只剩神魂,沒有身體。
真的,如果有身體的話,他肯定早就把自己的舌頭嚼了吃了。
說不定更過分,他會吃掉自己。
太餓了,太餓了。
十方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堅持這麼久,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將這股飢餓提升到了什麼地步,因為他已經分不清楚那些東西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雖然還沒有失去神智,可他除了咬緊牙關之外什麼都做不到。
哪怕是生性再平和的人,再這樣的飢餓下也不免焦慮而暴躁。
十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專註度和警覺性已經降到最低,反應也變得遲鈍,他甚至對除了食物以外的所有事情失去興趣。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念誦佛經轉移注意力,但到了現在,他腦子裡已經把佛經忘掉了,甚至連自己此行的目的都忘掉了,他腦子裡唯一盤旋的思考都緊緊圍繞著食物,他所有的想法都不可能離開食物。
而且,只有食物。
「再堅持三碗……對,三碗……」十方喃喃自語著,如果他有身體的話,口水肯定已經流到最底下了。
他開始用幻想之中吞吃食物的速度來計時,因為除此之外他根本無法維持思考。
無論想什麼,最終都會拐到食物上去,倒不如一開始就想著食物。
但即使這樣,他還是常常出錯,他根本記不清楚自己吃了多少,他總是沉浸於幻想裡,因為他除了幻想什麼也做不到。
不過,縱然如此,縱然在極度的飢餓之下已經幾乎失去記數的能力,他還是沒有中止能力。
這是他被強烈的進食慾望吞噬之後,僅存的堅持。
要堅持下去……
再堅持三碗的時間。
三碗之後又三碗。
三碗之後又三碗。
他都記不清到底過了多久了。
隻記得一件事。
不停的……提升自己的「力量」。
將自己的飢餓,擴散到整個東京!擴散到所有『上位者』的身上。
這樣的飢餓會被異化成吞噬的慾望。
然後,會促使集體意識引來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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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田文首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應該是「吃飽」了才對。
可是現在,為什麼……他又餓了?
「還有什麼?還有什麼,還有什麼可以吃的?」他驚慌失措,但卻沒有去尋找食物。
他已經知道,食物是不可能阻止這種飢餓的,唯有吞噬「他人」才可以。
可是,可是,整個日本還有哪裡是可以吃的?
他太害怕那種飢餓了,那種直接擊潰人類所有理智和尊嚴的飢餓。
虎毒都不食子,但飢餓卻能讓人易子而食。
無論什麼底線,都會被飢餓輕易的擊潰。
「快點,快點……想想辦法,吃別人?吃什麼?現在兌換外匯插足國外市場還有用嗎?」他腦子裡快速想著。
來不及了,絕對來不及了。
在那之前,他就會被餓死。
怎麼辦?怎麼辦?
他絞盡腦汁,大腦在飢餓的催促下瘋狂的運轉。
然後,岸田文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誰說……全日本只剩他一個了?
不是還有一個嗎?
那個開會的時候總是高高在上,神神秘秘的傢夥。
從來不露臉,自以為掌控一切的那個人。
以前大家都被他操控,可是現在,自己才是掌控了全日本的人!連那些妖怪或者陰陽師都聽岸田家族的命令!
他肯定還有資產!用他填填肚子,然後趁這個時間,進軍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