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

裴喻舟今晚就賴在蘇棠這兒不走了，蘇棠拿他沒辦法，只能由著他待在自己的臥室裡。

應該是剛重新複合的緣故，裴喻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粘人，記得以前那段跟裴喻舟交往的日子，他們十天半個月不見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時候的蘇棠很依賴這個男人，恨不得每天都跟他膩歪在一起，但男人似乎很忙，亦或是並沒有那麽在意這段關系，很久才來見蘇棠一面。

往事都已隨風而逝了，但蘇棠沒法不在意，他心裡始終還是有芥蒂的，他沒辦法跟裴喻舟有再有進一步的親密關系，解不開心裡那個結。

蘇棠將眼裡的複雜神色掩藏於深處，去衣帽間拿了換洗衣物要洗澡，男人沒皮沒臉地跟了上去，說要一起洗鴛鴦浴，最終被惱羞成怒的青年無情地趕了出來。

男人只能坐在沙發上玩遊戲，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隱約還能看見青年的纖瘦姣好的身影，讓他心猿意馬。

沒多久，洗完澡的蘇棠就從浴室裡出來了，穿著一身寬松的黑色絲質睡衣，白皙的皮膚被熱氣熏得泛紅，黑色短發凌亂，還濕漉漉地滴著水珠，襯得整個人禁欲無比又撩人萬分。

裴喻舟依舊靠在沙發上玩著手遊，半搭著眼皮，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模樣，實際眼角的余光一直追隨著蘇棠的身影，看著他旁若無人地站在床邊，拿著吹風機吹頭髮。

男人終於忍不住放下了手機，邁開長腿走到了青年身後，從他手裡把吹風機奪了過來，摁著青年的肩膀讓他坐在了床上，低頭在他耳邊溫聲說道：“我來給你吹頭髮。”

蘇棠乖巧地坐著，目光盯著前面的白色牆壁，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好。”

裴喻舟很少做這種事情，有些生疏地拿著吹風機我，溫熱的指尖從青年的髮根插過，輕輕撥弄著他濕漉柔軟的發絲，男人的目光專注，表情也很認真。

兩人都很安靜，只有吹風機發出的嗡嗡嗡的聲音在耳邊不停地響起，蘇棠的頭髮沒多長，很快就吹幹了。

裴喻舟放下了吹風機，卻沒有把放在青年頭髮上的手移開，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抓著幾縷發絲玩弄著，彎下腰背聞著淡淡的洗發水的清香味，凌厲的眉宇變得柔和，漆黑深邃的眼裡滿是喜歡。

一抹紅暈悄悄爬上了蘇棠的耳根子，他有些不自然地說道：“行了，你快去洗澡。”

說完，他就要推開裴喻舟，顯然沒什麽作用，裴喻舟摁著他的肩膀，雷打不動地從身後抱著他，男人低頭親了親青年的發頂，下巴擱在青年的肩膀上，又親了親他的耳廓，低沉的嗓音醇厚溫柔：“小朋友，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嗯？”

蘇棠一愣，旋即開口：“沒有。”

“哥哥剛才都看出來了，還說沒有。”男人懲罰性地捏了捏青年的耳垂，“小朋友，你真的不適合撒謊，跟我說說吧，別瞞著我……”頓了頓，男人補充道：“我害怕。”

蘇棠又是一愣，裴喻舟說話的語氣都是微微顫抖著的，他真的從這句話裡聽出了惶恐不安和害怕，裴喻舟比他想像的，還要在乎他。

只有經歷過失去才懂得更加珍惜，裴喻舟真的害怕再一次失去眼前這個人，他讓蘇棠正對著自己坐著，溫熱的大手包裹著青年的掌心，目光溫柔又灼熱地直視著青年的眼睛。

“乖寶，跟哥哥說說。”

裴喻舟這個男人，有時候霸道強勢，有時候又溫柔得要命，有時候又無賴得像個流氓，無論在什麽時候，蘇棠都招架不住，在男人的溫柔攻勢下，蘇棠慢慢把心扉敞開了。

“你以前對我很不好，把我騙到手之後就不理我，經常很長時間都不來看我。”蘇棠的眼睛泛著光澤，濕漉漉的，眼角也已經泛紅了，他看著眼前的男人，繼續開口：“那時候我很想很想你的，可我也不敢去找我，我怕你嫌我煩，怕你扔下我。”

“裴喻舟，你那時候到底喜不喜歡我，還是隻把我當成一個消遣的玩具，等玩膩了，就可以隨意拋棄，沒有任何的負罪感……”

“蘇棠，不許你再說這種話。”

裴喻舟一直安靜地聽著蘇棠說話，此時終於忍不住把人抱進了懷裡，看著青年那泛紅的眼睛，還有說話時候略顯委屈的語氣，他心裡就疼得要命。

“我承認我就是個混蛋，說實話，當初子彥跟我分手出了國，我心裡一直還惦記著他，直到過了幾年，跟你在一起後，我才慢慢從當初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裴喻舟輕輕撫摸著懷裡人的背部，深深吸了一口氣，鼻腔裡都是青年身上的沐浴露清香，他自嘲地笑了笑，“現在想想我也真的很傻，那時候我明明很喜歡你的，卻放不下心裡的執念，明明很想見你的，卻說自己工作忙，故意不去見你，直到撐不住了，才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去見你一面。”

“真的？”蘇棠抬眸看著他，雙手緊緊地攥著男人的衣服，眼裡氤氳著淚水。

“真的。”裴喻舟心疼地親了親蘇棠的眉眼，“小傻子，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你在我心裡從來就不是什麽玩具，我這人雖然混帳了點兒，但對待感情是認真的。”

“蘇棠，我不想騙你，子彥是我的初戀，在我心裡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是他讓我知道了什麽是愛情。”裴喻舟緊緊抱著懷裡的人，漆黑的眼裡溢滿了繾綣深情，啞聲說道：“而你……蘇棠，你是我這一生中的摯愛，我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死去。”

話說到這裡，男人的眼睛也濕潤了。

這一瞬間，蘇棠突然就豁然開朗了，心裡那個纏繞了很深的結也解開了，至於君子彥，那個已經逝去的天才音樂家，他心裡只有惋惜。

“裴喻舟，我愛你。”

“我也想和你每天在一起，一起過簡簡單單的生活，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