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不好的，你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

穆天對於他的否決很不滿。

為什麽明明有更好的選擇，他會不願意呢？

秦習也坐起身，靠在床板上看著他：“我不習慣和別人同居。”

穆天一愣，隨後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異樣。

同居？這個詞他從未想過。

“你……誤會了，我們倆頂多算是合租……”

秦習雙手環胸：“合租？你是這麽想的？”

“當然了。”

起碼目前只能這麽想。

他拉著秦習又重新躺了回去，然後語重心長地勸道：“你現在暫時經濟方面有些困難，搬來和我同住是暫時的。反正我也挺寂寞，兩個人一起住還可以有個伴。如果你將來有錢了想要搬走，我也不會攔著你，對吧？”

秦習轉過身背對著他，說道：“明天再說。”

只要他不再堅持反對，穆天覺得他就算是答應自己了。

喜滋滋地合上眼後，他連夢裡都帶著笑。

為了不遲到，穆天打了鬧鈴，可他早上醒來睜眼後卻發現身邊是空的。等下了樓，才看到秦習在廚房間忙活，已經為他準備好了早餐。

“你怎麽起這麽早啊？”

他對秦習的自律佩服得五體投地。

秦習將煎雞蛋和培根端到桌上，又從吐司機裡取出兩片吐司裝進盤子裡，放在了他的桌前。

穆天左右看了看，站起身打開冰箱：“你喝橙汁還是牛奶？”

秦習走到咖啡機旁拿起一個咖啡膠囊塞了進去。

“我喝咖啡，你呢？”

穆天笑了笑：“那我也喝咖啡。”

為了體驗秦習的感受，他這次沒給咖啡加奶加糖。

淺抿一口，咖啡醇厚的香味和那股特有的苦澀感在舌尖蔓延開。這就是秦習的感受吧？那種被欲望和艱辛同時包圍著的人生，細品之下，百感交集。

兩人第二天早上的課在一起，是伯奇教授的選修課。

雙雙走進教室的時候，同學們被這兩人同時出現的瞬間給驚豔了一番。

秦習在回家拿書的時候順便換了衣服，在學校裡他永遠都是一副優等生的模樣。穆天乖巧地坐在他身邊，無精打采地翻動著手機。

等教授走進教室後，秦習對他瞥了一眼，他立馬將手機改為靜音收進了口袋裡。

整堂課，穆天同學都認真地做著筆記，只是偶爾在身旁之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他一眼。

下課後，他一邊收拾自己的書包，一邊問道：“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秦習的手僵了一下：“什麽？”

穆天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表情認真而嚴肅：“搬家的事情。這周就搬，我幫你！”

秦習收起背包，淡淡地回道：“我還沒想好。”

還沒想好？是不想吧？真的有那麽討厭我嗎？

穆天皺了皺眉。

他臉上常常掛著沒心沒肺的燦爛笑容。所以，當他偶爾做出這種表情的時候，看著讓人有些揪心。

秦習在心裡歎了口氣：“你答應我幾個條件，我就搬。”

穆天有些傻眼：條件？什麽條件？都不用你付房租，你還開條件？

“你說。”

“你上課要認真聽講，平時和我一起做做運動，偶爾也要試著坐地鐵，不要總是浪費時間打遊戲……”

穆天的頭有點暈。

他扶住額頭，弱弱地點了點頭：“行行行，都答應你，全聽你的。”

轉眼間到了周末，穆天去秦習家裡幫他收拾。

秦習的東西不算多，但一樣樣打包也得花上很長一段時間。所以，除了他們倆，穆天還找來了有過一面之緣的韓笑。

韓笑怯生生地站在房門口，猶豫著該不該脫鞋。

穆天把他推進門：“別脫了，趕緊把東西都給裝起來。”

韓笑也是無奈。自從穆天買了手機後，也沒說帶他出去玩啊什麽的，第一個邀約電話卻是幫忙搬家。不過，有一點讓他很願意來幫忙的是，是他很好奇為什麽當初這狹路相逢的兩個人如今成了室友。

特別其中一個是性子清高，不苟言笑的秦習。

他好奇歸好奇，手上卻是沒有停歇。

一本本的書籍被他移到箱子中，再用膠帶封口後搬到樓下穆天的車上。

“原來你們兩個人的家離得這麽近啊！”

穆天開車將東西搬回去後沒幾分鍾又回來了。這速度，就好似去街口買了杯咖啡一樣。

“對，就相隔兩條街，”穆天自豪地說道，“我和他很有緣，是吧？”

秦習沒有理會他們倆，只是自顧自地默默將日用品裝進箱子裡。

韓笑有些羨慕地說道：“是啊，好有緣呢，還是在同一所學校上課。”

當穆天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韓笑連轉學的心思都有了。

他也想加入他們，想每天和穆天一起上學。穆天那晚見義勇為的形象，在他心裡扎了根。他本身就比較膽小怯懦，一見如故的穆天帶給他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不過想歸想，現實太骨感，斯特恩是很難考上的。

穆天打開書櫃下方的門，從裡面把一大疊文件夾抽了出來，隨意地裝入箱子。忽然，一本黑色帶封面的冊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冊子的封面上是一張風景照。

照片中是一片海島，一個穿著白裙子的長發女孩站在海邊背對鏡頭，一隻手自然下垂，另一手裡握著一枚白色紙船。女孩的背影纖細動人，長發和裙擺隨著海風輕舞飛揚。整幅畫面有一種特別的美感，清新而靜謐，引人遐想。

他打開相冊，看到首頁上寫著一行字：最美的那道風景是站在海邊看著夕陽，而我身邊站著你。

這無疑是一句非常曖昧的話。

穆天看完後，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有疑惑，有焦慮，還有不爽……這幾種滋味混雜在一起，變得如同那不加奶和糖的咖啡一般，苦中帶著酸澀。

這個女生是誰？為什麽要寫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見他皺著眉沉默不語，韓笑湊過去看了看冊子。

“咦？秦習，這是你女朋友送的嗎？哇，寫得好讓人感動哦！”

他拿起手中的冊子對著秦習晃了晃。

秦習看了一眼，沒有肯定也沒否認，垂下頭繼續收拾東西。

難道真的是女朋友？如果不是，他應該會否認吧？

穆天鐵青著臉把那本冊子從韓笑手裡拿過來後隨手扔回了箱子裡。

就算有女朋友也沒關系，我公平競爭就是了。

他大大咧咧地寬慰了一下自己，然後將這件事暫時拋之腦後，繼續賣力地整理東西。

幾個人直到過了晚飯的點才將公寓搬空。

秦習將鑰匙塞進房東的信箱後，拎著最後一個背包離開了這居住了兩年多的地方。

和穆天住在一起確實在這段時間內可以緩解他經濟上的困境，但接下去還要面對一系列的帳單，因此重新找一份兼職迫在眉睫。

所以搬家結束後，他的心頭還是很沉重。

穆天叫了韓式炸雞的外賣，幾個人邊吃邊聊。

韓笑住在學生公寓內，他有一個韓裔室友。這個韓國男生每天都要化妝打扮自己，大清早佔著廁所不出來，韓笑心裡有意見卻又不好意思說他。

“你們說，我該怎麽和他說明又不傷害到他的自尊心呢？”

他無奈地看著雞翅膀，哀歎道：“他很喜歡這種蒜香味的炸雞……阿西巴，我現在一看到這雞翅膀就會想到他。”

穆天好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喜歡他？”

韓笑一驚，臉上迅速泛起紅暈，慌張地擺了擺手：“沒有沒有，我怎麽可能喜歡他？我嫌他麻煩才是真的。自己不買車，去哪裡都叫我送，像個小女生一樣！”

秦習拿起啤酒罐瞥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寒涼：“叫你送就是女孩子了？穆天整天要載我去學校，是不是也把我當成女生了？”

這個，恐怕得要問穆天！

韓笑認真地看了看穆天有些尷尬的臉，調笑道：“我看他不敢。”

穆天敲了一下他的額頭：“就你廢話多。你不看看你自己這模樣，說你像女孩子才對吧？”

韓笑嘟了嘟嘴巴，也不反駁。

夜深後，他駕車回去了，剩下了穆天和秦習兩人面對面。畢竟這算是兩個人開始合租的第一夜，雙方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的疤好些沒？”

秦習的傷口在額角，他的劉海很長，將那傷口給遮住了大部分。急診室的醫生特意為他使用了無痕縫合，傷口兩邊被強力膠帶固定在一起，等七天以後這個傷口就自動愈合了。只是，會有留疤的可能性。

穆天伸手撥開他的劉海，想要揭開紗布看看。秦習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淡淡地說道：“沒事了，我晚些會把紗布拿掉。”

“好。”

穆天也不勉強，答應了一聲。

晚上兩個人洗漱完後，他把剛走出浴室的秦習攔在了客房外。

秦習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搬進了主臥旁邊那間客臥裡，所以他理所當然地想返回自己的房間。穆天擋在門口，硬是不讓他進去。

“你這是在幹嘛？”

秦習無奈地看著他橫在門口的身影，不明白他又在作什麽妖。

穆天笑嘻嘻地靠上去勾住他的脖子：“我有樣東西要給你，你跟我來！”

他把秦習拉回了自己的主臥，然後讓他坐在床邊等著，又從抽屜裡拿出一樣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