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37
凌晨時分,夜很靜謐,兩個疲憊而心思深重的年輕人窩在沙發裡沉默不語。韓笑有些困倦地伸了個懶腰,忽然福至心靈,轉身緊緊抓住了穆天的胳膊。
“我想到了,如果換了地址不是要通知學校嗎?你可以去教務處查詢秦習的檔案,如果他換了聯系方式,教務處肯定有記錄!”
穆天的眼睛瞬間明亮起來,點了點頭:“對,你說得沒錯!等天亮我就去一趟學校。”
等到學校開門,他急不可耐地衝進了教務處。
本來學生的資料是不可以隨意泄露的,但是教導處的主任秘書恰好認識穆天,知道事情原委後睜隻眼閉隻眼地幫了忙。
經過一番查詢後,他發現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秦習已經畢業了!他在大三的時候提前修完了所有的課程!
穆天震驚地看著電腦裡的記錄,渾身虛弱無力,只能靠雙手死撐在桌面上勉強支起自己的身體。
怪不得整個學年秦習一直都在忙,像個陀螺一樣沒有停下過。他有做不完的課題和考試,是因為他有成倍的課程需要修。
為什麽?為什麽他不告訴我這些?他這麽做的理由到底是什麽?
穆天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的遲鈍,後悔當時沒有把心裡的困惑問出口。如果當初他指出秦習的異樣,秦習會把這件事告訴他嗎?
可是,這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呢?
學生信息欄的電話仍是那個已經變成空號的號碼,地址也沒變。在緊急聯系人一欄,清楚地寫著穆天的姓名和聯系方式。
秦習在搬到小別墅後就將自己的資料做了更新。所有的一切都烙上了穆天的印記,可他本人卻消失不見了。
穆天悵然若失地回到家,呆坐了一會兒,又打了個電話給成皓。
可惜的是,成皓那兒也沒有任何好消息。
過了暑假就要升入大四了,這最後一個長假,穆天的父母希望他可以回家。
得知秦習失蹤,穆家長輩也很吃驚。那天穆天火急火燎地訂了最早一班的飛機回紐約,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打包,他們就知道事情很嚴重。可穆天什麽都不肯說,只是抱歉地告訴他們自己沒有辦法參加葬禮了,希望他們替自己送奶奶最後一程。
事後他們打電話給他,可他又因為正陷入悲傷之中,沒有接。直到在魏藍的勸慰下,他似乎重新振作了起來,才和父母又取得了聯系。
但在通話中,他只是將秦習受傷住院的事情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他父母沒有多問,本來年輕人的事情他們也不想多管。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穆天的脾性是怎樣的,他們很了解,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只要有這個信心在,他們就不會深究。
如今,穆天卻想把所有的事情說個清楚明白。
他以非常嚴肅且異常冷靜的態度將自己和秦習之間的感情說了出來,然後平靜地等待著父母的責罵和反對。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穆家爸媽啥也沒說。
鏡頭裡的母親沉默了一會兒,和他父親對視一眼,幽幽地開了口:“早知道你倆不對勁。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還沒點數嗎?你小子和秦習講話的時候,那個親熱勁就不像是對待朋友,我和你爸也不是閉塞不通的人,只要你認為自己的選擇沒錯,那麽將來不管有多難,你都自己擔著。我和你爸沒法陪你一輩子,給你的路你不走,那以後你就得要靠你自己了。”
穆天呆滯地看著他爸媽:“沒想到你們這麽善解人意……”
穆家爸爸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說什麽呢!我和你媽不是一向很通情達理嗎?什麽時候強迫過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情了?”
確實,自己的人生沒有受過什麽委屈。有這樣開明的父母,穆天是幸運的。只是他太后知後覺,不然他絕對會在一切發生之前就向他們坦白自己和秦習的關系。
“對不起,是我想得太多。我應該早些告訴你們的,現在……他不見了,我要把他找回來!”
他的眼睛有些泛紅。
“怎麽找?你這最後一個暑假打算留在那裡了嗎?”
“是,我想利用這段時間到處走走,去一些他可能會去的地方。”
穆家爸爸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有個朋友,他在紐約認識一位私家偵探,據說很有名。要不,我麻煩他幫幫忙?”
穆天聞言一怔,隨而激動得不知所措:“爸,謝謝你,謝謝你!我愛你,老爸!”
他爸鄙夷地“嘁”了一聲。
平時沒見他這麽肉麻過!這孩子是對秦習得有多上心,才會連情緒都無法控制了。
通過父母的朋友牽線搭橋,穆天和私家偵探威爾遜見了面。他將秦習的照片和大致情況講了一遍,並表示無論結果如何,傭金都不會少一分。
威爾遜自己在曼哈頓開了一個事務所,他將秦習的資料做了整合,安排手下人去調查。而他自己也通過朋友,在社團幫派中找尋秦習的下落。
整整兩個月,穆天每日駕著車流連於紐約街頭。
他去秦習經常逛的超市,圖書館和籃球場,也會踏足那個人愛吃的餐廳和甜品店。
紐約的每個角落都布滿了他的足跡。
可是,他心裡的那個人卻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他不禁質問自己,當初嘴裡說著愛秦習,可為何對這個人一點都不了解,也從未想過去了解?
記憶裡的秦習是個孤兒,來自上海,他一個人在紐約奮鬥。
除此以外他對他一無所知。
穆天有時會想,是不是當初秦習刻意隱瞞了自己的事情,可這到底又是因為什麽原因呢?
鬥轉星移,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九月。
威爾遜契而不舍地查尋著秦習的蹤跡,卻得出了一個結論:秦習回國了。
他一開始只是在紐約的范圍搜尋,直到手下人表示根本一點線索都沒有,這才意識到秦習可能離開了紐約。
於是他找了海關的朋友,查找一番後得知秦習在六月底的時候就坐飛機去了香港。他在香港沒有朋友,所以又花了很多精力和時間找關系,最後查到秦習在香港待了半個月後回了上海。
得知秦習回上海後,穆天反而平靜了。
畢業後回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要他沒事,那穆天也就放了心。回過頭想想,秦習的做法是正確的!他只有離開這裡,才能脫離第一團的黑手。
有了秦習的消息,穆天也給自己訂了計劃。
他向學校提交了申請,希望在半年之內修完整一學年的課程。
秦習能做到的,他也能!
為了認真專注於課業,他再也沒有荒廢過一分一秒。
每天的作息無比規律,運動沒有落下,三餐也很正常。那縈繞在腦海裡的回憶和心頭的惦念是他在疲倦不堪時的動力。
他的身上漸漸有了秦習當初的影子。
偶爾在廚房煮東西的時候,他會脫口而出“秦習,把鹽遞給我”,也會在意識到自己口誤後大笑不止,笑完後心酸地抹去眼角的淚水,繼續過著思念秦習的日子。
秦習給他的生日禮物沒有退,他在離開前留在了他的桌上。那是一份紀念,就如同他當時說的一樣。
其實,他留給穆天的東西很多。自己的畫像,兩人的合照,還有那幅拚圖。在小別墅的每一處,都有著他的痕跡。
也許愛得太深刻了,穆天偶爾會產生幻覺。
當他抱著貓走上樓梯時,好似在走向秦習一般。似乎只要抬頭看,就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正靠在欄杆邊看著他。
偶爾,他在圖書館查資料會遇到那個叫姚瑤的女生。兩人只是安靜地坐在彼此身邊,卻互不打擾對方。
他也曾遇到過吉川優美。這個曾經對他有些敵意的女孩子,終究放下了心結。她告訴他,秦習在考前最後一天才去上了期末的最後一堂課。
課間,他坐在教室的角落,神情很落寞,憂鬱地讓人心疼。
優美問他怎麽了,他卻什麽都沒說。
因為擔心,所以課後她跟在了他的身後,卻發現他去了穆天的教室。但只是悄悄地躲在一邊,透過門上的小窗口,偷偷地望著穆天。
“我隻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幸好,他在上課,我就放心了。”
他發現優美跟著他後,是這麽解釋的。
“他很愛你啊!秦很愛很愛你!”
她認真地重複著這句話。
是啊,他是愛他的。也是為了保護他,才忍痛選擇了離開!
那麽,秦習,你過得好嗎?你有在想我嗎?我很想你啊!再多等一段時間,我就可以去找你了。請你再耐心些,等著我!
穆天一邊學習,一邊通過國內的關系查找秦習的下落。
得到的消息是,秦習離開了上海。
他又消失了!
被委托的人曾根據他的名字查到了他的戶籍所在地,也找到了他居住過的地址。那時穆天還略微安了心,想著只要期末結束就能飛過去找他。
可是,他卻再一次失蹤了。
這次,徹底沒了他的蹤跡。
中國那麽大,他可能會去任何地方,找他就變成了極其困難的事情。
穆天的學習很忙,對於尋人這件事,既焦急卻又很無奈。
某日,他因為要準備畢業論文在網上搜索著資料。
翻閱了一會兒,他的視線忽然停駐在一張圖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