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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風上青雲》☆、跌落深淵
天界南天門

話說一眾天兵得令後,迅速散開圍成一個圈,將柳和風圍困其中。且不說柳和風的魔血封印已解,魔氣大漲,即便未曾解除,這一眾天兵想要將他降伏,亦屬癡人說夢。

眾天兵手握長矛,警惕地看向柳和風。一番眼神交流後,眾天兵突然一起發難,氣勢洶洶地圍撲上來,頓時,尖銳的長矛從四面八方齊齊刺向柳和風。

千鈞一發之際,尚未看清他如何動作,卻見他已然立在眾人交匯的矛頭之上,又如一道飛燕掠過眾人頭頂,輕輕松松便逃出這包圍圈,而且,從頭至尾,他身上還背著那重傷的廣秀仙娥。

柳和風心存仁念,並不願傷及這些奉命行事的天兵,隻防不攻,再加上還要護著廣秀仙娥,心中有了顧慮,打鬥起來難免束手束腳。

盡管他處處忍讓,手下留情,然而,領了天后法旨的眾天兵,卻似乎並不領情,仍是放開了手腳一路猛攻,恨不得招招致命。不多時,他身上傷口便不止一處,白色衣袍上處處是怵目驚心的鮮紅。

如此這般打鬥、追逐良久,只在一名天兵一而再再而三地試圖直取廣秀仙娥性命時,他才似怒似狂地身形一閃,一把抓住那人手腕,看似輕輕一拽,下一瞬,一條血淋淋的胳膊便被他生生拽下,撲通一聲扔在腳下。

那天兵抱著斷臂,連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便暈死了過去,隻余那斷臂上如注的血流飛噴四濺。

這利落狠極的一招,還真起到了立竿見影的震懾作用,所有天兵都不禁腳步一頓,戒備地打量著身上已然血跡斑斑的柳和風,沒有一個再敢輕舉妄動。

蒼宗主見狀,大喝一聲:“都愣著幹什麽?給我上!”

眾天兵這才硬著頭皮重整旗鼓,又以包圍之勢,好似狼群圍獵那般,緩緩靠近柳和風。

柳和風站在原地未動,心知,今日若要逃出生天,唯有一戰。

一陣風吹來,揚起他鮮紅的衣角。

眾天兵登時揮動長矛再次圍攻,當那一眾矛頭就要落到他身上時,他終於抬起手,喚出軟鞭,展鞭一掃。

風倏地靜止不動,但見當空一道光影劃過,那湊到他身前身側的一眾天兵便成輻射狀,橫七豎八通通摔倒在地,一片哀嚎。

柳和風掃視四周,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已來到封靈台這高而陡的崖壁之巔,身後便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封靈淵。

蒼宗主見狀,欲縱身上前,卻見江潼撲通一聲跪在他的腳邊,目含哀祈之意:“師尊……”

蒼宗主勃然一怒,抬腳便將江潼踢開一丈遠,而後飛身落在柳和風身前丈余處,繼而伸手化出一道結界,將自己和柳和風、廣秀二人罩在其中。

“本座很是好奇,你是何時瞧出端倪的,竟能事先將那些東西盜了去?今日,你若把那些東西交出來,本座便可保你性命無憂。”蒼宗主森然道。

何時瞧出端倪?自是從他聲稱雲一鳴告訴他,柳和風在撿到聚靈環時,那聚靈環是四分五裂的開始的。

事實上,雲一鳴當時已然意識模糊、不省人事,從頭到尾,他根本不知柳和風將聚靈環撿了去,遑論四分五裂的聚靈環。即便是雙神宗協同辦案,案情共享,雲一鳴也不可能共享出他根本不知曉的事情。

柳和風見他布了結界,又撕破臉皮不再偽裝,便知他殺意已決,又料定自己今日插翅難逃、必死無疑。

他急於拿回蒼林寢房暗格中的東西,不過是因畫卷上同時有清歌公主名字和蒼林神君落款,再加上那暗器清歌,河神案件中的黑衣人身份即可牢牢鎖定。

若是他知曉這些東西在雲一鳴那裡,雲一鳴定然也會有危險,於是,柳和風一聲冷笑:“師尊,這麽重要的東西,自然只能放在自己身上。如果師尊想要的話,盡管來拿,就是不知師尊您有沒有那個能耐?”

蒼宗主怒斥一聲:“狂妄至極!自不量力!”說罷,縱身而起,旋即在結界內動起手來。

這不動手還好,一交上手蒼宗主便驚覺,柳和風體內遊走的魔氣深厚浩大,絕非他能夠抗衡的,心中不免焦急,好在,那柳和風似乎還念著師徒之情,並未真正傷他。

翻飛騰轉間,蒼宗主余光瞥見,結界外一諾元君已然帶著另一隊精兵在三丈開外處站定。除此之外,封靈台前還聚集了一眾圍觀仙者,眾人只見結界內二人刀光劍影眼花繚亂,卻聽不見任何聲響,好似在看一場默片。

便在此時,蒼宗主瞅準柳和風的一個掌擊,及時主動地將胸膛迎了上去。下一瞬間,他便被一掌擊出結界,登時結界破碎。

眾仙隻道蒼宗主被柳和風一掌打飛,徑直跌落至他們身前,經此重擊,猝然吐出一口鮮血來,便忙將他扶起。

便在這時,天生異象,風霾蔽日,電閃雷鳴。

獵獵疾風中,柳和風距那萬丈之深的封靈淵僅數步之遙,他放下廣秀仙娥,將她摟在臂彎中,他那白色衣袍上的斑斑血跡,宛如朵朵紅梅在雪中飛舞。

風越行越急,掠過之境,但凡是它能抓住的,也不管是誰的衣袂袖擺、青絲白發、胡子眉毛皆要抓起,將它們紛紛揚起,拋灑在空中打著旋兒玩。

“好一個欺師滅祖、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一時之間,一眾吃瓜看客頓時義憤填膺起來。

立刻有人撫掌應和:“不錯,你非但不感念師恩,知恩圖報,反倒欲手刃授業恩師?真是豬狗不如!我呸!”呸的時候還跳起了腳,恨不得那口唾沫吐到柳和風的身上便能砸出一個洞來。

然而,那風太壞,把那唾沫在空中旋了個轉兒,忽地掉頭,下一瞬便“啪”的一聲糊在那人自己的臉上。

“你這魔頭,施用妖術,藏匿魔血,騙得飛升,究竟是何居心?”

“居心叵測,其心當誅!”

“魔頭就是魔頭,果然心狠手辣,方才還生生卸了一個小天兵的手臂!那叫一個慘不忍睹、怵目驚心呐!”話尾連著搖頭歎息。

“魔頭,你已無路可走,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對,魔頭,快快束手就擒,免得跌入封靈淵元神俱滅,屍骨無存!”

……

柳和風一聲嗤笑,今日之前,他還是天界交口稱讚前途無量的青年才俊、少年英雄,此刻卻成了人人喊打的魔頭?

方才,近一炷香時間的打鬥中,他處處克制忍讓,然而,此刻看來,他的善意不過是婦人之仁,換來的竟是這些人不知恩義的叫囂。他心中怒意暴漲,眼神陡然森寒起來,視線緩緩掃向對面眾人。

果然,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他怒極反笑:“哈哈哈……束手就擒?諸位當真毫無半點自知之明,八十一道天雷我柳和風都生生扛了下來,敢問諸位又能奈我何?若非我手下留情,諸位真當自己還能站在這兒喘氣?”

並非柳和風狂妄自大,雖然他飛升不過區區十二載,但他天資高,又肯下苦功,天道酬勤,修為自然一路瘋漲,自然不是那些一旦成神成仙,便貪圖安逸懈怠下來,修為不進反退的眾仙所能比擬的。

眾仙聞言,面面相覷,心知柳和風俠名遠播,若論修為,確實絕非在場諸位能夠望其項背的,氣勢上一時難免弱了下來。

須臾,便又有人跳出來:“狂妄至極!魔頭,你再厲害也不過單槍匹馬、形孤影寡,我堂堂天界兵多將廣,豈不聞萬眾一心、眾擎易舉?”單打獨鬥不行,人多勢眾的優勢總是有的。

“別跟他廢話,我們一起上!”一人號召起來,頓時一呼百應,“對,我們一起上!”然而,只見口中響應,不見真刀實槍。

孰料,便在此時,蒼宗主倏地扭頭望向封靈台旁天牢方向,心急地大喊道:“神君當心!你未必是他的對手!”

聞言,柳和風心中一驚,立即單手護住身側的廣秀仙娥,另一手則下意識地朝蒼宗主側首的方向,使出一個暴擊擊向來人。只見,那人應聲倒下。

“父親!”

“父親!”

幾乎同時,柳和風聽到了雲一鳴和雲一諾驚恐的呼喚之聲。

他猛然抬首,卻只見一抹白色身影掠過他的眼前,直奔那倒地不起的雲若海而去,那雲一諾亦緊隨其後哽咽著奔了過去。

此刻的柳和風如遭雷擊,頭腦一片空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雖是應激反應,但他剛才僅用了兩成靈力,隻欲擊退來人,並無取人性命之心。

卻不曾想到,這來人竟是正一神宗宗主、天兵統領雲若海神君?還竟如此不堪一擊,被他重傷?

方才,在逃跑的途中,連那一眾素昧平生的天兵,不到萬不得已,他都尚且不願去傷及,更何況對方是雲一鳴的父親?

柳和風把視線從自己的手上移至雲一鳴的身上,只見他神色悲慟地扶起雲宗主的上身,不住地向他輸送靈力。

而雲宗主則遠遠地看了過來,繼而又吃力地轉頭望向與柳和風相對而立的人群,口中喃喃地不知說些什麽。

然而,不過片刻,那雲宗主便咽了氣。

雲一諾猛然起身朝柳和風走來,怒不可遏的目光中飽含殺意。待她走近,即刻揚起手中刑鞭朝柳和風身上狠狠抽去,“魔頭,我要你償命!”

柳和風仍在震驚之中,不躲不閃,任由她鞭打,只是緊緊地將抽泣不止的廣秀仙娥護在懷裡。一鞭下去,恰將柳和風鞋靴撕裂出一道口子,那腳鐲便一覽無余地呈現在雲一諾的眼前。只見,她面上愕然,眼中殺意更濃,繼而抽出更為狠辣的一鞭。

便在此時,天君和太子也趕了過來,聽了眾人的稟報,天君一邊揚起手掌,一邊走向柳和風。

“雲一諾,住手!”雲一鳴清冷喝道,聞聲,天君亦止下步伐。

雲一諾不可置信地望向雲一鳴,一張臉因憤怒漲得通紅,她咆哮道:“雲一鳴!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話音猛地一頓,“他是魔!而且,還是你的殺父仇人!”

只見,雲一鳴輕輕放下雲宗主的仙體,緩緩站起身,不帶任何感情地吐出四個字:“我自己來。”

言畢,他神情漠然,腳步虛浮地走向柳和風。行至柳和風面前,他止步抬首,展右臂化出鳳鳴,微頓數息,便將那微微顫抖的劍鋒直直指向柳和風。

他自己來?!柳和風心頭轟地一聲震動起來,是了,他要親自手刃殺父仇人。

柳和風臉上浮現出自嘲而又落寞的笑,自他錯手殺了雲宗主的那刻起,殺父之仇便是橫亙在二人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注定二人之間隻余眼前,斷無明日。

一命抵一命,他已做好血債血償的準備。

柳和風看似不經意地將懷中的廣秀仙娥朝外挪了些許,如今,把她留在天界,她必死無疑。旋即,他又以那五色軟鞭將自己和廣秀仙娥的腰身拴在一起。

廣秀仙娥用微弱的聲音,哀求道:“一鳴神君,都是我連累了柳仙君,你要殺的話,就殺了我吧!”

柳和風看向廣秀仙娥,寬慰道:“姐姐,不關你事,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擔。”

繼而,他扭頭看向雲一鳴那顫抖不已、遲遲不落的劍鋒,淒然一笑。

良久,天君似是等不及了,又朝前邁進一步。

雲一鳴眼睫微閃,倏地,那鳳鳴劍便刺進了柳和風的胸膛。

幾乎同時,柳和風臉上表情一僵,嘴角滲出一道鮮紅的血液,他緩緩低頭看向插入自己胸膛的鳳鳴。

只見,鳳鳴周遭的衣物慢慢地暈出一圈又一圈的暗紅,那暗紅還在一圈圈擴大,映在他那白衣之上,猶如雪中急速盛開的一朵刺目的紅花。

方才,他以為自己是做好了從容赴死的心理準備,然而,當鳳鳴劍真的插入他胸膛的那一刹那,不知為何,比起胸前的劇痛,他更加清晰感受到的,卻是眼眶的發脹和鼻尖的一酸。

柳和風緩緩地抬起頭,不發一語地看著雲一鳴,雲一鳴也靜靜地看著柳和風,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對看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靜止了。直到柳和風籠罩著水汽的雙眼突然笑了起來,這靜止的世界方才繼續轉動。

他忍住喉嚨內發硬的刺痛,吃力地勾起嘴角,一如往常那般口吻道:“哥哥,刺這麽淺……可是舍不得殺我?”他自然不指望雲一鳴會真的回答他,頓了頓,卻仍是帶著濃重的鼻音,“嗯?”

話剛落音,他便一把攥住雲一鳴握在劍柄上的手,用力將那鳳鳴一插到底貫穿自己的身軀。頓時,鮮血噴湧,淋濕了他和雲一鳴交疊在一起的手。

俄頃,他顫抖著抬起那隻血淋淋的手,攬住雲一鳴的肩膀,在他耳邊緩緩道:“哥哥,我欠你的,還清了。”

面對這驚天突變,雲一鳴慌了,仿佛觸電般抽出劍柄上的手,身形不穩地倒退數步,出人意料地吐出一口鮮血,他腦中浮現出花月幻鏡中的場景。

柳和風不無擔憂地問他:“一鳴兄,你說……你我二人會走到拔劍相向、一決生死的那一步嗎?”

他猶記得自己那擲地有聲,宛如誓言般的回答不會。再看眼前發生的一切,真是諷刺!

柳和風望著雲一鳴唇上鮮血,心道,這是五內鬱結之血吧?

他淒楚一笑,顫抖著、親手拔出自己胸前的鳳鳴,隨著一陣強烈的疼痛感鋪天蓋地襲來,鳳鳴險些自他手中跌落。

他壓下一口湧至喉間的鮮血,緩緩抬起鳳鳴,一轉腕,便將它擲向雲一鳴,下一瞬,那鳳鳴便斜斜地插入雲一鳴腳邊地面上。

孰料,幾乎同時,天君自雲一鳴身後掠出,一掌擊向柳和風那鮮血噴湧的胸口。

雲一鳴雙眼猝然睜大,臉上閃過一瞬驚惶,繼而又是一口鮮血自口中猝然噴出,仿佛那一掌是打在他的身上一般。

他愴然倒向地上,神情從未有過的狼狽,眼睜睜地看著柳和風和廣秀仙娥一起跌入那封靈淵,一點一點地消失在地平線上……

他隻覺心像要裂開似的,痛到無法呼吸,一陣天旋地轉後,緩緩閉上雙眼,一行清澈的淚水自眼角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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