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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風上青雲》☆、十裡荷塘
在雲一鳴轉身一瞬間,柳和風神色一僵,感覺自己什麽都明白了。與此同時,一陣酸脹感自眼周快速襲來,他旋即移開視線,瞟向別處,怎奈這酸脹感又沿著鼻淚管一路向下,源源不斷地奔向鼻頭,逼得他不得不連做數個深呼吸。

俄頃,他似是渾不在意地掃了一眼那二人並肩而立的背影,又很快地收回視線,露出一個“懂了”的神情,輕輕一哂,光明正大地當面說清楚了多好,怕爺纏著你嗎?

此時,一向通透的山神正一臉莫名其妙地,將狐疑的視線來回遊移在柳和風和雲一鳴二人之間。

什麽情況?不久前,這倆爺還好得恨不得能同穿一條褲子,今日,怎地突然生分了?意外相逢,非但沒有預想中大喜過望,反倒還假裝看不見,竟連招呼都不打?

山神正納悶間,只見,柳和風突然轉過身來,目光陰冷地看了他一眼,森然道:“走了。”那話音冷得瞬間結出二斤冰渣子,言畢,立即步履堅定地踏出水榭,大步流星地邁入瓢潑大雨之中。

山神心下暗自叫苦,慘!只怕今日又是妥妥的池魚一條,煎炒烹炸蒸燉煮,公子,您預備怎麽來?

他幽怨地看了眼雲一鳴的背影,恨恨地伸手點了點,暗罵道:“雲一鳴,你就作吧你,我家公子人美、心善、修為高,有哪點不好?”

就在這時,仿佛感應到什麽似的,雲一鳴倏地側首,山神連忙收回爪子,抬頭望天,呃,望亭頂,佯裝撓頭,繼而想起什麽似地轉身奔入淋漓的暴雨之中,“公子,公子,您等等我!”

誰知,他尚未奔出幾丈,卻見柳和風去而複返的身影出現在淅淅瀝瀝的雨幕中。只是,這次他一手攙扶著一位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老者,另一手還挎著一大筐蓮蓬。

原來,方才柳和風心灰意冷地衝入暴雨中,誰知半路上傳來一個微弱而蒼老的呼救聲。他繞過一片荷塘,便瞧見一位跌坐在泥水坑裡的老者,只見那老者緊握著腳踝,連聲呼痛。

“愣著乾嗎?還不過來幫忙?”柳和風衝那佇立在風雨中兀自發呆的山神喊道。

“哦,來了!”山神回過神,上前接過那筐蓮蓬。

柳和風遠遠地瞥了眼那紅白相映的水榭,略一思忖,不帶任何情緒地對山神道:“回水榭。”

山神先將蓮蓬送進水榭,繼而折返雨中,攙扶起老者的另一隻胳膊,少頃,三人便自泥濘中跋涉而入。

這時,雲一鳴和六公主二人已然轉身望來。六公主腳步略有踟躕,終是上前一步,問道:“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嗎?”

柳和風一聲嗤笑,夾槍帶棒地回道:“豈敢勞六公主大駕?”

聞言,六公主神情稍顯局促,薄唇緊抿,忽地羞愧不已。不可否認,方才見雲一鳴那般對待柳和風,她的心中確實不甚厚道地浮上一絲竊喜。此刻回頭一看,覺得無論如何,她還是應當以禮相待的。

孰料,一直靜默一旁的雲一鳴,卻在這時冷冷道了聲:“不分好歹,出言無狀。”

一陣醋意騰然而起,柳和風定定地看著雲一鳴,輕聲冷笑:“呵,怎麽?心疼了?”

“你!”雲一鳴倏地掀眼望向柳和風,似是欲爭論幾句,便在這時,六公主伸手按在雲一鳴的臂膀上,意在安撫。卻見,雲一鳴微不可察地側了一下身子,好似試圖擺脫那隻手。

六公主好似並未察覺,柔聲道:“我沒事,”頓了頓,又提醒柳和風道:“赤公子,您還是快看看這位老人家吧。”

盯著六公主擱在雲一鳴身上的爪子,柳和風隻覺自己是用盡全力,方才勉強地把一句“大蘿卜還用屎澆”憋了回去,看似和風細雨地說出一句:“不勞您費心!”

雲一鳴見他始終沒句好話,便又轉身繼續“欣賞”水榭外的雨景。

柳和風這才扭回頭看向老者,繼而又將視線落在老者捂著腳踝的雙手上,面上作出一派和顏悅色的模樣,以示與某些人區別對待,輕聲道:“老人家,您松開手,我來看看。”

老者依言松手,口中依然叫苦不迭。柳和風以手敷在老者的腳踝處一探,眉頭一蹙,疑惑陡生,並無異常之處?

說時遲那時快,便在這時,一把泛著森寒的冷光的鋒利匕首,倏地刺進柳和風的胸膛,又猛地拔出。

噗……

與此同時,只聽得身後傳來一聲類似吐血的聲響,還夾雜著六公主的一聲驚呼:“神君!”

一瞬間,柳和風一個愣怔,卻也按捺住了朝後望去的衝動。山神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領,握緊拳頭正欲直搗老者面門,卻聞柳和風斥道:“放開他!”

柳和風的目光先在自己胸前刺破的衣衫上一點,旋即上移至老者臉上,“為什麽?”

只見那老者戰戰兢兢、哆哆嗦嗦,手中匕首“哐當”一聲自手中跌落,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公子饒命!他抓了我的孫女,讓我捅你的心臟,不然……不然他就要殺了我孫女……”

“他是誰?”柳和風喘息漸重。

“不知道啊……我們正在采蓮蓬,突然他就出現了……嗚嗚嗚……”老者連驚帶嚇,不禁老淚縱橫,幾欲昏厥。

突然,一道紫色的閃電將天幕撕裂,瞬間點亮這煙雨朦朧的十裡河塘。須臾間,響徹天際的雷鳴緊隨其後,轟隆隆……

只聽得一串陰鷙的笑聲揉進這轟鳴聲中由遠及近,“哈哈哈……赤裂,這次我在刀上喂了簣攻散,刺入你體內,你總逃不過了吧?哈哈哈……”

聞言,柳和風目光探尋地望向山神,山神連忙委屈地解釋道:“公子,蒼林還在地牢中,還是您親自廢了他的修為呀,再說,這聲音也不像他呀。”

便在這時,一道童稚的哭喊聲接踵而至地傳了過來,“爺爺,爺爺救我……”

“我苦命的孫女啊……”看著懸在半空中命懸一線的孫女,老者嚎完這一嗓子,便昏厥過去。

眾人循聲朝滂沱暴雨中望去,只見,一黑衣蒙面人懸立於水榭前方三丈余處的半空之中,右手毫不費力地提溜著一個亂抓亂蹬的女童,他頭頂上方三尺余處,懸著一彎透明穹頂,宛若一把大傘,將那如注大雨盡數擋住。

柳和風宛若耳語般叮囑山神,“盯著他,務必救下孩子……”

念及雲一鳴和六公主在人間凡人面前,都使不得仙法,柳和風本欲說“務必救下孩子和雲一鳴二人”,無奈話到嘴邊,又被所謂的“骨氣”趕回肚子裡。其實,即便不用仙法,雲一鳴隻用拳腳功夫,未必不能自保。

柳和風又快速地瞥了眼雲一鳴,驚奇地發現他的嘴角還殘留著一縷血跡。

然而,大敵當前,不容柳和風多想,只聽得他吃力地道:“閣下既然用了簣攻散,想必是追隨玄影副使的舊部,如今玄影副使和尖嘴猴都已落網,閣下卻還來替主尋仇。單就這一片赤誠忠心,便令赤裂好生佩服!”

黑衣人一聲冷哼,“我呸,玄影不過是個神不神、魔不魔的重生怪物,尖嘴猴更是連給我提鞋也不配!”

柳和風啞然失笑,似乎是笑得太用力,牽扯到了傷口,忽地出聲呼痛,緩了幾口氣,方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閣下如此傲睨自若,卻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敢亮出。想來,方才那些話不過是狼煙大話罷了,本座隻當你是放狗屁好了。”

果然,黑衣人被柳和風激怒,化去遮雨的穹頂,疾速直撲而下,在水榭前丈余處的地面上落定。暴雨衝刷著他的臉龐,許是面罩浸了水徒增了重量,滑落至他鼻下。

只見,他不經意地朝上拉了一下,又一把將手中孩童扔向極遠的一處荷塘。見狀,山神便疾速飛身趕往那片荷塘相救。顯然,黑衣人並未將山神放在眼中,並未加以阻攔。

隨後,黑衣人緩步走進水榭,輕蔑地瞥了眼雲一鳴和六公主,又踢了踢昏厥過去的老者,陰邪一笑:“今日一箭雙雕,還多虧了這凡人老頭!在人間,凡人面前不得使用仙法,哈哈……”

他的笑聲戛然止住,出手如電,一掌劈暈了六公主,繼而,他化出一把長柄劍,在雲一鳴比劃一下,冷冷道:“雲宗主,得罪了!”說著的同時,雙手一前一後地握住劍柄,作勢欲刺向雲一鳴的胸膛。

這時,只聽得身後傳來柳和風冰冷的聲音:“鏡水河神!好久不見啊!”

黑衣人聞言雙眼圓睜,手中動作一滯,緩緩轉過身來,不置可否,卻也不無心驚地問道:“你如何斷定我是河神?”

“很簡單……從你鼻翼旁的那顆痦子看出來的。”柳和風此刻有氣無力的模樣,完美地詮釋著懶洋洋的內涵。

“河神可沒有痦子。”黑衣人道。

柳和風無力地笑了笑,“你怎知河神沒有痦子?”

黑衣人神色複雜,尬而不語。

柳和風又掙扎著試圖起身,黑衣人立即警惕地阻止道:“你乾嗎?”

用手捂了捂胸口汩汩血流,柳和風仍是緩緩站起身來,一邊朝雲一鳴身邊走去,一邊笑道:“我都這副模樣了,還能做什麽?”

柳和風只是覺得雲一鳴不太對勁,走至他身旁,頓了頓,便緊挨著他坐下,目光定定地望著雲一鳴,眉眼一彎,淡淡道:“我不過是想跟我的人死在一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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