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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風上青雲》☆、師兄蒼林
翌日清晨,蒼宗主方才悠悠轉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已然在床前跪了一夜的柳和風,當他看到的柳和風胸前的蓮形疤痕時,一抹陰冷的眼神在眸中一閃而過,他不禁陷入回憶之中。

十二年前,第五次趕赴人間追蹤魔蹤鬼跡,只有他、江潼和雲一鳴三人,也是第一次雲老宗主雲稷未曾跟來。那夜,他終於尋到機會在鴻福客棧外山林之中,與黑衣人相會。

黑衣人:“這幾百年,我多次在交談之中,暗示無丹之事,以為你能看到。您若再不來,我還以為您那祇明鏡損毀了。”

蒼宗主:“自然是看到了。只是,神魔大戰後,天君加緊了防范,眾仙無公務者不得私自下凡,就連我也是三百年方可下凡一次。”

黑衣人:“三個三百年了都不曾來,如今距上個三百年不過才一百年,何故能來?”

蒼宗主:“怎麽?你懷疑我?”

黑衣人:“自然不敢。”

蒼宗主:“前四次皆有正一神宗雲稷同行,如何能輕舉妄動?不過,也多虧了他那孫兒雲一鳴的進諫方可百年下凡一次。”

黑衣人:“原來如此。我以為等不到,便要自己動手試煉丹藥了。”

蒼宗主:“以人間童子為藥引?”

黑衣人:“是。”

蒼宗主:“在魔界煉製仙丹,從古至今都無人成功過。並非技藝不精,只因魔界陰煞之氣過重,鋪天蓋地的魔氣鬼息,並不適宜煉製仙丹。想必,我那些仙丹想必也到你手中了吧?”

黑衣人:“是,‘仙丹’、‘潼兒’如此明顯再聽不出來,我也太蠢了吧。”

蒼宗主:“我那些仙丹夠你用上三百年,你莫再白費工夫擄那童子試煉。”

黑衣人:“我還未曾開爐煉丹,若是再等不到您,就不得不自己試煉了。您這不是來了嗎?再說童子不是被您救走了嗎?”

蒼宗主:“那不是人間童子,而是雲一鳴。”

黑衣人:“那他胸口也有疤痕?”

蒼宗主:“神魔大戰中,他自戰場誤入人間遭遇猛獸,又於凡人面前,有仙法而不得用,胸口為猛獸所傷,整個天界都知道。你問疤痕做甚?”

黑衣人:“我懷疑那個嬰孩沒有死。”

蒼宗主:“當年神魔大戰,那剛出生的嬰孩,在兩界十萬仙魔眼皮子底下灰飛煙滅,豈能有假?”

黑衣人:“可是,也正是在那日,我在夜未央附近山林,撞見織英仙子懷抱一個嬰孩,難道你不覺得太巧了嗎?雖不能完全確定是那孩子,但寧可枉殺,不可放過。”

蒼宗主:“胸口有疤痕的便是那孩子?”

黑衣人:“若為蓮形疤痕便是。聽下面人說搶丹當日在場的有四人,第四個人是誰?”

蒼宗主:“他只是一個凡人孩子,不是你要找的人。”

黑衣人:“何以見得?”

蒼宗主:“他已經連續高熱幾日,若有仙骨,還能如此?不過,為確保萬一,明日我再以探病之名去那孩子的家添衣舍,當面確認一下。”

黑衣人:“若非凡人呢?”

蒼宗主:“若非凡人,明晚此時,我便來此處告知於你。若是凡人,我便只能收他為徒了,否則,便要擔那神之過的罪責了。”

黑衣人:“好,一言為定。”

“師尊,您醒了?”柳和風沙啞的嗓音將蒼宗主自回憶中拉了回來。

蒼宗主轉過頭不再看他,悶悶地道了聲:“嗯。”

柳和風直了直身子,雙手一揖:“師尊,弟子不孝。養護花草不力,特負荊請罪,還請師尊責罰。”

蒼宗主沉默不語,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柳和風到底是不是凡人?是純陽仙門弄錯了,還是黑衣人弄錯了?如果純陽仙門錯了,那必然是有人動了手腳,又會是誰呢?便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少頃,雲一鳴便走了進來,江潼緊跟其後,一臉為難地低聲道:“師尊,雲一鳴他……”下半句“他硬要進來,我攔不住。”他沒說出來。

雲一鳴甫一進來,便看到赤/裸著上身直直跪在地上的柳和風,他面上一紅,忙轉過身去,一把脫了外袍朝身後揮將過去。頃刻,那外袍便穩穩當當地披在柳和風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雲一鳴緊握住拳頭,片刻後方才松開,他轉過身,面上依然風平浪靜,虛虛抱拳開口道:“蒼宗主,一鳴有事相詢,還請屏退左右。”

聞言,蒼宗主一副吃力坐起身的樣子,江潼見狀忙去床前扶起他,貼心地將方枕墊在他身後,而後才道:“潼兒、和風,你們先退下吧。”

於是,江潼便扶起柳和風退了出去。

見他二人離去,雲一鳴方才開口:“我與父親即刻啟程趕赴魔界,前來詢問一聲,蒼宗主是否同行?”

蒼宗主略有遲疑,思量再三,方才開口:“一鳴,你與雲宗主先行一步吧,老夫突感不適,怕是要多待一日了。待明日,定然趕赴魔界與二位會合。”

雲一鳴面露焦慮之色,頓了頓道:“可需一鳴代為稟告天君?”

蒼宗主勉強扯出一個笑,擺手道:“不必勞煩了,我稍後派潼兒前去稟告即可。”

聞言,雲一鳴便抱拳拱手告辭離去。

話說,柳和風和江潼自師尊的寢房退出後,便到了煉丹房。他穿回衣袍,問起昨日未來得及問的那個問題:“師兄,你為何說那後花園的花是師尊的兒子?”

江潼歎口氣,思緒飄回過去。

原來,在江潼之上他二人還有一個大師兄,名喚蒼林。這蒼林神君便是蒼宗主之子,而這位大師兄,今夕何在呢?

江潼一聲歎息,一千多年前便已仙逝。至於蒼林神君仙逝的原因,江潼所知內情,實與天界傳言無甚差別。

傳言,一千多年前,長公主自人間歷劫回來後,蒼林神君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不知死活前來挑戰。自古以來,相約比試法術皆為自願,比試前雙方簽下生死狀,生死兩不追究。

眾仙皆知,那長公主是何等人物?蒼林神君修為雖不低,但跟長公主相比起來,尚且難以望其項背。更何況天界神仙每歷劫一次,修為便更為精進一層。此時挑戰長公主,真真是毫無自知之明,無異於茅房裡面打燈籠——找死。

毫不意外,蒼林神君在比試中被長公主重創,僅又七日後,任憑地祇神宗仙丹妙藥再多,那蒼林神君亦是藥石無醫,撒手西去,真真是不作不死。

雖說比試自願,後果自負,但死的畢竟是地祇神宗宗主之子,那長公主還是百年未再出現在天界,天界眾仙揣測,或是被關了禁閉、閉關修煉,抑或連續多次的人間歷劫……眾說紛紜,真相便不得而知了。

蒼林神君仙逝後,眾仙在面對地祇神宗蒼宗主時,仿佛都有了默契,毫無例外地一律裝傻充愣、假裝失憶、決口不提。

自那時起,那蒼宗主堪破九天,一門心思蒔花弄草,若是余了些許閑暇時光,亦隻煉煉丹藥。

原本,地祇神宗三五十年便赴人間挑選提拔幾個地祇的,之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動都懶得動彈一下,連地祇神宗內的祇明鏡都蒙了塵。

天君仁厚,念他喪子之痛,多數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有那司天界大小事務,嚴正刻板的雲稷老宗主會不留情面責難他幾句。

直到神魔大戰後,天君加緊了防范,命雙神宗每三百年協同下凡查探一番魔息鬼氣,蒼宗主才不得不行動起來。

聽完師兄的話,柳和風不解地問道:“師兄,可知大師兄為何向長公主挑戰?”

江潼歎氣搖頭道:“我也不知,天界眾仙都想不通、思不到,竟是連個傳言都杜撰不出了。”

柳和風又蹙眉問道:“師兄,祇明鏡又是什麽?我怎麽從未見過?”

江潼為他解惑,原來,這祇明鏡是地祇神宗的法器,是一面可觀人間地祇的鏡子。只要這地祇尚在人界,只需叫出他的名號,不用親赴人間,立於鏡前便可實時查看該地祇在人間的一舉一動。

那蒼林神君仙逝之前的很長一段日子,總是喜歡待在祇明鏡前,一待便是半日。因此,在他走了之後,蒼宗主便將這祇明鏡收了起來,以免睹物思人,只有天界需要擢升地祇之時,方才取出偶而用之。

柳和風沒想到還有這一番往事,然而,仍不知這與花草有何關聯,正欲開口詢問,卻看見雲一鳴來到丹房門口。

不知為何,雲一鳴和柳和風二人只是對視一眼,便都匆匆移開了視線。就這樣,一人立於門外,一人立於丹房內,中間隔著一道門檻。

愣了片刻,柳和風方才想起把雲一鳴的外袍還給他,於是,趕緊遞了過去,“一鳴兄,還給你,多謝!”

雲一鳴似是愣了一下,伸手接過搭在臂彎上,卻還是站在門外,也不說走,也不說進,不言不語,隻將那視線盯在外袍上,仿佛能盯出一朵花來。

柳和風自打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心中生出了忸怩,竟沒了往常那般灑脫恣意,並且他不確定那晚是否將那夢話說出了口,決定不動聲色,先靜觀其變。

而江潼向來在雲一鳴面前便有點拘束,自然也不欲由自己打破這沉默。

未曾想,這沉默竟是三人中最少言寡語的人打破的,只見,雲一鳴將視線自外袍上淡然地轉向江潼,淡然道:“江潼仙君,蒼宗主可是將那養護花卉之事托付於你?”

江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移開目光,支吾道:“不……不錯。”

雲一鳴目光仍鎖在他面上,一如既往的語調平平:“既如此,為何負荊請罪的卻只有他一人?”聽不出責備,卻令人倍感壓力。

江潼聞言一陣詫異,他原以為龍王壽宴那晚,雲一鳴為柳和風抱打不平,不過是臨時起意偶爾為之。未曾想,此番他仍毫不猶豫地為柳和風出頭。

在此之前,他實在不敢想象,對任何事都漠然處之的雲一鳴會三番兩次公然維護一人。看來,他這師弟竟真得到雲一鳴的另眼相待。

他不由抬頭探究地望向雲一鳴,然而,二人視線才一相交,他便覺得自己推卸責任的小心思,在雲一鳴漠然的眼神注視下,竟無處遁形,隻得道:“師弟,我也有不對之處。”

柳和風正要答話,卻被雲一鳴截了話頭:“這話你也應該去跟你師尊說一遍。”

柳和風見狀,緩解氣氛道:“此事怪不得師兄,是我主動招攬了澆花差事,卻未用心去做,方才釀成此禍。”

他一開口,雲一鳴便不再言語,卻仍無走開的打算,依然攜著一身寒氣默默站在二人身旁。

江潼略一遲疑道:“師弟,我先去看看師尊,回頭再來尋你。”說著,忙不迭地跨出丹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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