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選擇28
  “可以， 只要你說話算話。”西宮理奈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比起赤司的性命，特級咒靈漏瑚算得了什麽，她沒有絲毫猶豫。

  而且，她也在盤算， 在將漏瑚“還”給他的那一瞬間， 她用領域展開同時壓製住這兩隻特級咒靈的可能性。

  雖然西宮理奈的領域不像其他人一樣，需要用明顯的手勢結印， 她也沒有給自己的領域起任何拉風的名字， 像是要昭告天下“我要展開領域”了一樣……

  但她也需要一兩秒的時間，才能將白色的領域鋪展開來，在那之前， 她必須要保證赤司的性命安全。

  畢竟剛剛才見識過這個人形咒靈的能力， 他手臂變形抓住路人用了零點七秒，而觸碰到受害者發動無為轉變隻用了零點三秒！

  可惡， 這樣一來， 在她展開領域之前，赤司就會先一步被他無為轉變！
  赤司和景吾還有五月他們， 不像悟、綱吉君還有萩原警官他們一樣是三個其他世界的世界之子， 而是和她同處於獨立於三個世界以外的現實世界的人， 所以可以被咒靈所傷害！

  西宮理奈表面維持著冷靜，但分析過現在的形勢後， 她的內心已經緊張不安到了極點。

  該死……把漏瑚還給他之後， 他真的會放過赤司嗎？！她總感覺這個人形咒靈渾身上下散發著陰毒殘忍的氣息，怎麽看都不像是會信守承諾的家夥！
  “哈哈哈哈，我能感覺到你的焦灼不安呢～沒錯， 你別想展開領域哦？在你展開領域之前， 我就會先一步將他無為轉變。”真人是由對人類的恐懼而誕生的特級咒靈， 他能夠微妙地感應到人類的情緒。

  真人舔了舔嘴唇，他按在紅發少年肩膀上的左手威脅般地用上了一點力：“我也不算毫無收獲嘛，撿到寶了，看來這個紅頭髮的小鬼對你很重要嘛，西宮理奈。”

  從小跟隨父親學習帝王術和馭人之術，從身後的人形咒靈的隻言片語判斷，赤司征十郎非常肯定他絕不可能信守承諾。

  “一！”

  要不是他能夠預測未來的天帝之眼感知到了理奈會有危險，現在的她已經被轉變成怪物了！
  他早就知道，那個崇尚團隊合作性格溫和的第一人格沒有自己強！他這個第二人格本就是因為赤司無法擊敗紫原敦而誕生的！

  沒錯，此時此刻的赤司征十郎，不是第一人格赤紅雙瞳的赤司，而是赤金異色瞳孔、曾經被理奈所討厭過的第二人格赤司。

  理奈的音容笑貌，還有曾經美好的回憶，和現在看到的她緊張的模樣，在他的眼中不斷交織浮現。

  “赤司！！不要！！！”西宮理奈表情立刻就變了，她從未用過這麽尖銳和充滿痛苦的聲線喊出過他的名字！
  看著少女驚慌失措朝自己衝過來的身影，還有那張美麗的臉上帶著的顯而易見的惶恐和後悔情緒，赤司征十郎赤金異色的雙瞳浮現出一瞬間的錯愕。

  看來，他只能到今天為止了。

  少女信守承諾地將漏瑚用力往前一推！真人也露出了得逞後猙獰的笑容！
  在將赤司征十郎往西宮理奈方向推的同時，真人的左手也伸長變形！
  在最後一根手指和赤司的身體分離之前，真人輕啟雙唇，發動了術式：“——無為轉變。”

  這就夠了。

  而現在，赤司征十郎也很清楚，理奈知道現在的他不是第一人格，而是第二人格。

  “さよなら，Rina。”

  等漏瑚出來之後展開領域蓋棺鐵圍山，屆時這家壽司店裡的所有人都會成為西宮理奈的軟肋，他和漏瑚聯手就有擊敗這個女人的可能性。真人愉悅地笑了笑。

  在看到他現在的異色雙瞳的時候，黑發少女漂亮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詫異，像是疑惑為什麽他們的雙重人格會在這個時候互相交換了回來。

  “二——”

  是麽？……原來理奈還是在意他的。

  但即使明知是她曾經討厭過的第二人格，理奈也依然表露出了在乎和緊張的情緒，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這隻人形咒靈交換同伴的要求。

  赤司征十郎再次睜開眼睛，最後將少女的容貌刻在心底。

  “我可以將漏瑚還給你，你要怎麽將赤司還給我？”西宮理奈的雙眼也緊緊地盯著赤司，一秒都沒有移開。

  將所有340;一切，都還給第一人格的他。

  看到漏瑚頭頂激動得噴火的火山頭後，空氣變熱的原因似乎也很清晰了。

  “行。”西宮理奈閉了閉眼，兩秒過後，她的領域打開，與此同時她的手裡多出了一個火山頭咒靈。

  聽到真人的話後，赤司征十郎有一瞬間的出神。

  如果剛才真的成功將西宮理奈無為轉變成了怪物，真人也無法確定還處在她領域裡的漏瑚會怎麽樣。

  西宮理奈看到赤司在倒下之前，朝她緩緩做了個口型——

  一個唯我獨尊的第二人格主導下的赤司，從未有過的溫柔笑容。

  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死死地盯著赤司征十郎的身體，生怕他變成像地上一樣的怪物。

  “我數三下，就將人還給對方。”真人勾了勾唇，“三——”

  但從她的眼神中，赤司征十郎很確定，理奈知道剛剛救下自己的是他，而非第一人格。

  “真人！！！”漏瑚久違地被拉出領域後，先是一愣，隨後獨眼亮起驚喜的光芒！
  它就知道！真人這小子雖然平時有夠狡猾陰險惡毒，但是唯獨對它和花禦、陀艮是有感情的！

  從帝光中學起，他就一直喜歡著她。

  在剛剛察覺到理奈有危險的時候，本來被第一人格徹底壓製住、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的第二人格赤司，久違地衝破了第一人格的束縛，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掌控權。

  漏瑚是會和她一起死去？還是會從她的領域裡解放出來？
  但現在有了這個紅頭髮的少年作為人質，能夠將漏瑚換回來，好像也不錯。

  “很簡單，就數三秒，互相將人質推到對面。”真人語氣輕松地笑道。

  在他們兩個人格能夠交流的一片黑暗中，第二人格赤司幾乎是朝著第一人格怒吼：“你到底行不行？！她差點就死了！”

  “理奈……這……”跡部景吾震驚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漏瑚，還有它那明顯不正常的怪物外形。

  “嘁……這家夥一出現，空氣就好像突然變熱了？……”紫原敦扯了扯衣領，額角劃過汗水。

  赤司征十郎微微閉上了眼睛，心裡已經做了一個決定。

  紅發少年赤金異色的雙瞳注視著少女，視線沒有離開過哪怕一刻。

  她的左手也同樣威脅意味十足地按在了特級咒靈漏瑚的肩膀上，暗示真人，她也可以隨時用湮滅術式祓除漏瑚。

  西宮理奈皺眉，聚精會神，一手按在漏瑚的背上。

  隨後，赤司的目光變得溫和，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僕、ずっとあなたのことが好きだ。”

  ——永別了，理奈。

  ——我一直喜歡著你。

  他自稱用的是第二人格“仆”，而非第一人格的“俺”。

  西宮理奈黑色的杏眼瞬間放大。

  “不！！！”

  她用上了最快的速度接住了紅發少年倒下的身軀，沒有讓他碰到半點灰塵。

  “赤司！！！！”她顫唞地抱著昏迷的赤司，下意識的已經對他使出了反轉術式，生怕他馬上就要像剛剛那個路人一樣膨脹變形成無可挽回的怪物！

  其他人也衝了過來，圍在他們身邊，緊張地喊道：“赤司！！他還好嗎？！”

  會變成那種怪物嗎？！

  西宮理奈懷裡的赤司征十郎俊秀的面容臉色蒼白，雙眸緊閉，額頭劃過汗水。

  漏湖得以解脫，迅速退到了真人身邊，兩隻特級咒靈重新站在了一起。

  真人先是得意地笑了起來，篤定且期待地等待著那個俊秀的紅發少年會變成什麽樣的怪物。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怎麽回事？那個紅頭髮的小鬼為什麽沒有變成怪物？！他的無為轉變不可能失敗的！

  等等……他剛剛觸碰到那個小鬼的時候，好像有兩個靈魂？！

  “原來如此……除了兩面宿儺的容器虎杖悠仁以外，一個普通人的身體內竟然也可以擁有兩個靈魂嗎？！”

  真人的表情難看極了，最後他扯了扯嘴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算他走運。”

  數秒過去了。

  赤司征十郎的身體沒有變化成怪物，他緩緩睜開了雙眼，雙眸恢復成了緋紅色的瞳孔，再也不是異色雙瞳。

  “理奈……”他輕聲喊出她的名字，聲音有些虛弱。
    西宮理奈瞳孔緊縮，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該不會是赤司有雙重人格，第二人格的赤司主動為另一個自己抵消了無為轉變的傷害……？！

  那第二人格的赤司他……徹底消失了嗎？
  西宮理奈的表情迷茫失神，感覺心臟傳來了抽痛的感覺。

  還有他最後向他說出的口型，赤司他……

  但很快，特級咒靈的攻擊打斷了她的思緒。

  “蓋棺鐵圍山！”漏瑚低聲一喝，展開了領域！
  竹壽司溫馨的店面環境瞬間改變成了一片火山和岩漿地獄！是漏瑚的領域展開，掉到岩漿裡的人全都會被燒得骨頭都不剩！
  “發生了什麽？！”少年們一片驚呼，發現周圍的溫度不僅變得燙得嚇人，還發現自己在從高空中下墜，放眼望去周圍是一片燒得通紅的恐怖岩漿。

  “啊啊啊！”桃井五月尖叫著下墜，西宮理奈眼疾手快一手抱住粉發少女，一手抱住赤司！
  所有人都在急速下墜，眼看著就要掉進岩漿裡活生生燒死，西宮理奈正準備展開領域醬所有人帶進去保護起來，卻聽到了獄寺隼人低沉磁性的聲音——

  “CAI系統。”

  數個燃燒著紅色嵐屬性火焰的巨大CAI防護罩在空中出現，迅速飛到了所有人身邊，精準地接住了每一個人。

  “小次郎。”山本武輕輕撫摸了一下雨燕的腦袋。在他的命令下，小巧的雨燕站在空中飛舞，灑下大片藍色的雨屬性火焰，降低了原本灼熱到可以燙傷人的溫度，也讓洶湧翻滾的岩漿停止了跳動。

  “誒？”桃井五月驚訝地看著膝蓋下透明的CAI防護罩，帶著他們懸浮在空中，遠離了地面的岩漿。

  “溫度也降下來了……好涼快。”黃瀨涼太順著藍色火焰的方向看過去，尋找源頭，結果看到正在拔刀的山本武。

  黑發青年英俊的臉面無表情的時候顯得格外冷漠，他拔出的長刀刀身同樣燃燒著藍色的火焰，給人以強烈的安全感。

  他旁邊的銀發青年手裡也持著一把被紅色火焰所包裹的長弓，火焰凝聚成箭矢，映照得他白皙的面容俊美如同天神。

  可惡……帥呆了啊這！黃瀨涼太看得愣了一下之後，忍不住又氣又崇拜地握緊了拳頭！

  這兩個人，長得帥就算了，還有超能力！
  有超能力就算了，還那麽man地救了他們所有人，可惡……簡直帥呆了啊！
  “敵人在那裡，獄寺。”山本武看著雨燕小次郎大范圍雨屬性火焰的覆蓋下，唯一出現了空缺的那兩處地方——

  正是漏瑚和真人所站著的位置。

  即使看不見咒靈，他們也有能夠辨認咒靈所在位置的方式。火焰所消失的地方，即為敵人所在之處。

  “啊，看到了。”獄寺隼人拉滿長弓，火紅的箭矢四箭齊發：“倒下吧。”

  山本武也以快到令人看不清的速度急速衝了上去，揮刀的姿勢快如閃電：“時雨蒼燕流，攻式第八型——筱突雨！！”

  漏瑚和真人都愣了一下。

  這兩個人的攻擊都沒有咒力，那是什麽力量？！

  下一秒，真人的四肢被獄寺隼人四發嵐屬性火焰的箭矢貫穿！漏瑚的頭也被山本武一刀砍落在地，咕嚕咕嚕地滾動了起來！
  ？？？

  漏瑚落地的腦袋上的獨眼寫滿了震驚，除了上一次被五條悟用領域展開無量空處硬生生拔掉了腦袋以外，它漏瑚還沒受過第二次腦袋落地這種奇恥大辱。

  而現在這個看起來根本沒有任何咒力、甚至都不一定能看見它的黑發男人，竟然一刀將它的頭劈了下來！！！

  漏瑚的頭氣得再次噴出了火：“真人！！快把我的頭接回去！！”

  我也很想幫你接回去啊！但沒看到我被四根箭釘住了嗎？！真人在心裡暗罵，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雖然這兩個男人用的力量不是咒力，無法祓除他和漏瑚，但是卻能限制他們的行動！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糟了，再這樣下去，要被西宮理奈祓除了！

  “謝了，阿武，獄寺。”西宮理奈朝他們點了點頭，放下了懷裡抱著的赤司征十郎。

  在運動少年們和桃井五月震驚的目光中，黑發少女掌心中噴射出亮橙色的大空火焰，飛速朝著兩隻特級咒靈飛了過去！

  什麽？！理奈會飛！！！
  她也有超能力！！！

  西宮理奈目標很明確，那就是先殺那個人形咒靈！

  他害得赤司第二人格消失！她要為赤司報仇！
  少女黑色的杏眸裡燃燒著憤怒至極的火光，真人心裡暗道不妙，連忙將身體轉變成小孩模樣掙脫四肢箭的束縛，想要逃跑——

  卻被西宮理奈一把抓住了。

  “你剛才，不是很得意嗎？”

  在被她抓住的那一瞬間，真人瞳孔劇烈收縮，“無為轉——”

  但比他的更快的，是少女的冰冷到了極點的聲音：“湮滅術式。”

  戰鬥中她從不廢話，說多錯多，猶豫就會白給。

  既然她的咒力高於這隻人形咒靈，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

  真人的臉上終於閃過了一絲貨真價實的恐懼：“等等……”

  下一秒——

  “嘭”的一聲，真人連話都還沒能說完，他的身軀就在空氣中炸成了一團暗紫色的血霧！
  這隻作惡多端，用無為轉變折磨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類的特級咒靈，就這樣被祓除了。

  漏瑚在地上滾動的腦袋表情同樣震驚，難以置信，他們四隻特級咒靈之中最具成長性和潛力的真人，就這樣被打敗了！
  湮滅術式，怎麽會有這麽便利又恐怖的術式能力？！
  這樣的能力……恐怕連那位羂索都……！
  漏瑚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少女，它並不畏懼，只是有點遺憾自己竟然沒有發揮應有的價值就死去。

  “詛咒的時代終將來臨！！”漏湖怒吼道。

  “中二的台詞還是留到地下去說吧。”西宮理奈一把按住了它的腦袋，再次發動了湮滅術式。

  特級咒靈發出了一聲不甘心的怒吼，隨後腦袋和身體都和真人一樣，在空氣中“嘭”的一聲化作了一團血霧。

  隨著漏瑚被祓除，領域蓋棺鐵圍山也隨之解除。

  竹壽司溫馨舒適的店面環境重新映入眼簾，桃井五月從CAI系統的防護罩上跳了下來，呆呆地道：“回、回來了……”

  “理奈，你什麽時候有的超能力啊？”黃瀨涼太驚呆了，代表大家問出了所有人想知道的問題。

  雖然但是，酷斃了好嗎！

  “沒錯……是什麽時候的事？有必要連我和五月都瞞著嗎……”

  青峰大輝也抽了抽嘴角，他不由得想起，剛才他自以為很帥的在她面前打雜魚雜兵，結果她卻輕松展現出了明顯不是一個次元的力量……

  “就是這個暑假時得到的力量。”西宮理奈簡潔明了地回答了他們的問題後，她立刻看向一旁的紅發少年：“赤司，他……”

  少女哀傷的表情中，還抱著一絲希望。

  赤司征十郎知道她想問什麽。

  她想問另一個自己是否還存在。

  “他不在了。”赤司征十郎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溫和，“但他說，他已經沒有遺憾了，而且也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西宮理奈愣住，眼眶頓時有些酸澀，心臟也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那個從帝光中學國二開始就對她掌控欲過強，讓她生氣過的第二人格赤司……就這樣消失了？
  “他……不會再回來了嗎？”

  “嗯，這次是徹底消失了。但在消失前，他把自己的能力全部給了我，你也可以視為他和我合為一體了。”赤司征十郎輕聲道。

  少女怔怔的，沉默著沒有說話。

  “赤司你……”了解赤司的綠間真太郎和跡部景吾都明白了過來，赤司身上發生了什麽，此時此刻也不免傷感。

  看來，再也見不到那個唯我獨尊的赤司征十郎了。

  “……我知道了。”

  西宮理奈用力擦了一下眼角，眼尾泛起了紅色，良久後她站了起身，往外走去。

  少年們擔憂緊張地異口同聲問道：“理奈，你要去哪裡？！”

  外面很危險！
  “要去做完最後要做的一件事。”西宮理奈朝山本武和獄寺隼人道：“阿武，獄寺，拜托你們照顧一下我的朋友們。”

  “我很快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