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山村悍夫郎》第一百三十一章 齊聞語
第一百三十一章 齊聞語“小鈴鐺。”
十二呼吸猛滯,眼裡滿是錯愕。第一反應,他想跑。
“好久不見。”
十二看著茶館下對著自己舉杯的葉白柚,欲哭無淚。
怎麽是齊聞語!
十二手足無措,看天看地看空氣,就是僵直著不敢轉身。
齊聞語輕歎一聲,將傘舉在他的頭上。
“還是這麽怕我?”
十二抬眼,撞入那雙如青山般穩重而又包容的眸子。嘴裡的話脫口而出:“老古板!”
“十二,好好玩兒。給你放假。”
齊聞語傘微抬,視線下望。
他紅著眼睛,氣勢半點不虛。“還有什麽!”
齊聞語看著小哥兒紅了的耳垂,嘴角微抬。眼中的平和被推開,笑意淺淺。“來了有半年了。”
兩方對視,笑著點頭。
“不怎麽樣。”齊聞語似笑非笑,“若是小鈴鐺真就見了,我心裡不舒服。若是小鈴鐺不見,又錯過了早點相認。”
十二卻是想都不想,立馬握住了桌子上齊聞語的手。緊緊的,力氣還不小。
不過看十二的眼神卻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樣無波。反而……像邊上的湖,漣漪四起,悄然無聲。
葉白柚倒是第一次見到十二這個未婚夫,入目一眼,他腦子裡蹦出來一個詞兒——書生氣。
“你什麽時候來的?”
“哪樣,都有些不怎樣。”
十二捧著自己的茶杯點點頭。“我昨天才來。”
異口同聲,他兩視線輕觸,又立馬分開。
今兒雨天,光線不宜太強。葉白柚喝完最後一口茶,拉著男人起身告退。
湖邊柳樹下的茶棚,小桌子坐了三方。垂柳隨風而動,脆嫩的枝條掠過光影,在湖邊人的衣擺上作畫。
他單手拎著衣擺下橋,腳步輕而穩,從容不迫。有些像攪動朝堂之後,退離權力中心後的文臣。周身凝聚著過盡千帆的平和。
“不準!”十二立馬急了。凳子腿兒急促地在地上一磨,刺耳的聲音引得其他喝茶的客人看來。
齊聞語凝視著十二的眸子,如江南的風徐徐道:“小爹爹說,十二不要我了,要直接在京城裡給我找一個妻子。”
十二鼻尖一酸,能惹哭他的,從小到大也只有齊聞語這個家夥。
兩個男人視線交錯,雙方頭微點,也算是告辭。
齊聞語手上斟著茶水,一點沒有生疏的感覺。倒是十二,坐得筆直,與以前那副恣意的樣子相差有些大。
十二矮身,一溜煙地跑到茶館,藏在葉白柚兩人身後。
齊聞語並不惱,他隻道:“傘拿著。”
這會兒小哥兒眼神中倒是沒有怕了,而是在看側方的人。他自以為悄悄的,實則全落在了周遭人的眼裡。
——
葉白柚衝他擠眉弄眼,頃刻間拉著沈無璟離開。
看來兩個人並非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你嚇我!”
可齊聞語溫潤道:“哦?但是我聽說橋上的阿婆很早之前就說橋上來了個渾身鈴鐺的小哥兒,要見我。”
十二呼吸一滯,知道他是真的不高興了。
“我何時嚇過你?不過是你自己嚇你自己罷了。”
兩人一走,安靜的氛圍更顯得如死水一般,凝滯住了。
“還有呢?”
葉白柚夫夫倆姿態悠閑,一副局外人看好戲的樣子。
葉白柚眼中笑意流轉,清楚地看見十二指尖顫了顫。
一聲悶響,極輕,齊聞語手中的茶水被放在了十二的身前。
“小鈴鐺,什麽時候來的?”
葉白柚身子外沈無璟那邊一歪,心情頗好地就著他的手喝了口茶。
十二鼓起勇氣直視他的雙眼:“是我,怎麽樣?”
齊聞語看著他的眼眶,輕輕一歎。他手放在桌上,攤開。“見了我為什麽要跑?”
他低頭看著水杯中不斷起伏的水紋,含著悶氣道:“我錯了!不該一聲不說就走了。”
他執拗道:“我說不準!”
齊聞語輕輕笑了。
他看著交疊的掌心,將哥兒的手捏住。“這便好了,作何畏畏縮縮呢。”
十二就看著他,咬緊牙關止住眼眶中的淚珠。
可呼吸一顫,這些個淚珠子就像受了驚嚇,大顆大顆往下掉。
齊聞語眉頭微蹙,他牽著哥兒離開。待走到無人的柳樹下,這才毫無顧忌地輕輕將他臉上的淚花給抹了去。
“讓你凶,你還委屈上了。”
“你都不來找我,幾年了,你都不來找我!”十二聲音裡含著怨。
他笑的時候肆意張揚,他哭得時候也洶湧澎湃。像一朵熱烈的月季,讓人舍不得弄傷了他。
齊聞語嘴巴不饒人:“小鈴鐺自己不辭而別,還怪我了?”
“你!”十二哭也哭不出來了,就梗著脖子,憋紅了一張臉看著跟前人。
齊聞語笑開,扶著人的肩膀攬進懷裡。
“好了,怪我,讓小鈴鐺跑了。”細聽,他聲音與剛才的潤截然不同,是另一種發自內心的柔。
十二立馬打蛇上棍,緊緊抱住人的腰。“都怪你!”
“是,都怪我。”
在十二的童年少年時期,幾乎都是在沈家跟齊家度過的。他的師父元久隻管他學武,很少管他的生活。而那時候也還只是半大個孩子的齊聞語就充當了照顧的角色。
他像個大哥哥,事事有齊松衡的影子。板正、認死理。但獨獨對十二,他又跳出了這一特質,多了些頑劣。
他總是喜歡照顧人的同時又將人欺負哭,哭了之後又手忙腳亂地來安慰。
其他人都說齊家大公子溫良,但只有十二知道這人多麽喜歡招惹人。
不招惹其他人,獨獨招惹他。
若說從前,十二的生活裡是處處有齊聞語的影子。只有跟著公子出來的這兩年,離了這人。
十二抱著人將兩年積攢的淚珠子掉完了,接著才抬起頭道:“老古板,我餓了。”
齊聞語撥弄他頭上的鈴鐺:“那回家,吃飯。”
“我家公子……”
“嗯,你家公子在你眼前。其他男人你就別想了。”說著,齊聞語不容反駁地拉著人往住的地方去。
——
“相公,咱們也回去吧。”
馬車裡,葉白柚橫靠在男人身上,懶洋洋道。
“那夫郎坐好,我去駕車。”
葉白柚身子一歪,靠在墊子上。“您請。”
沈無璟好笑地抓著他揚起來的手捏了下,隨後掀開馬車的簾子出去。
馬蹄聲漸起,葉白柚跟著馬車晃著暈,索性將腦袋也靠在軟枕上,思索著就有要用的新鮮菜式。
潭州府多湖泊河流,魚蝦蟹應有盡有。這河鮮指定得利用起來。
這樣一想,菜譜不就出來了嗎?
“全蟹宴、全魚宴、白灼河蝦、油爆小河蝦、白灼河蝦、燒河蚌……”葉白柚抿了抿唇,“越說越想吃。”
他摸了摸肚子,看著自己被腰帶綁著的扁平腹部。
“相公啊……”
“夫郎?”
“你家崽子餓了!”
馬車停下,沈無璟笑著撩開簾子。“夫郎餓了,想吃什麽?”
“河鮮!”葉白柚撐著厚軟的墊子靠近一些,“相公,想吃河鮮。”
“咱們回莊子上吃怎麽樣?”沈無璟摸了摸跟前的小臉。
“好。”
“櫃子裡有糕點,夫郎可以先墊墊肚子。”
說完他立馬出去駕車。
到莊子時,天已經黑了。
莊子門前,最後一批工人也回家了。馬車剛停下,葉白柚立馬掀開簾子。
腿一緊,他被男人從馬車上抱了下去。而葉白柚正好瞧見莊子門前拉拉扯扯的兩人。
他忙轉頭。
多不好,撞破了小情侶的事兒。
那邊兩人也看見了葉白柚二人,立馬有些不自在地轉過身來。
“公子,夫人。”是老實人沈三。
這下不看也得看了。
葉白柚眼珠轉動,落在身旁拎著食盒的哥兒身上。燈籠底下,光線暗淡。但俗話說,燈下看美人兒。哥兒那秀麗的五官落在燈火中也是中上之姿。
就是在長年累月經受訓練的大塊頭沈三邊上,就顯得嬌小異常。怕是輕輕一抱,就怕碎了。
看哥兒緊緊攥住食盒的手,葉白柚隻應了一聲,隨後拉著沈無璟飛快進了屋裡。
“瞧瞧,鐵樹開花了。”葉白柚走遠了,湊在男人耳側嘀咕。
沈無璟失笑。他矮身,將人抱起。
“夫郎啊,你怎知道?”
“直覺。”
——
沈三看了看走遠的葉白柚二人,隱在黑暗中的耳垂緋紅。
他飛快瞥了一眼身側的小哥兒,乾巴巴道:“我去牽馬。”
“三哥。”小哥兒不是頭一次過來做這事兒了。但是畢竟男人跟哥兒有別,每每過來他心中有欣喜,但也自然羞得被人撞破。
他都不顧名聲地往他跟前湊,可三五次,沒有一次他收過自己的東西。怕是將他送回家,也只是職責。
小哥兒心思細膩,越想,越覺得他就是糟踐了自己也得不了男人一眼。
他眼眶紅了,捏緊了食盒就站在原地,看著牽著馬兒走遠的男人一聲不吭。
沈三跟老九年紀相仿,兩個都是老光棍兒。其他兄弟二十之前孩子都有了,就他倆,二十四五還沒成親。
眼下,從未接觸過陌生哥兒的沈三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這看著他一圈能掄碎了的小哥兒,每每見到,他頗有些手足無措。
平日裡能主持大局的人,這會兒竟然也是腦子混亂。
走著走著,沒聽到以往身側跟著的腳步聲。沈三頓時停下。回頭看去,屋簷的燈籠下,小哥兒垂著腦袋,緊緊抓著適盒。
肩膀細微顫動,壓抑的啜泣聲直往耳朵裡鑽。
沈三聽了,頓時比剛剛被沈無璟看了個正著還要無措。
馬兒捏在手上,他又傻愣愣牽了回去。
“杉哥兒。”喉嚨隻哽出一句。
“三哥……”鄧杉淚眼汪汪看著台階下的人,剖開了哥兒所有的羞恥心,“你不喜歡我嗎?真的就一點都不喜歡?”
他問過了,心中無悔。可也不想站在這兒等人羞辱,食盒往地上一放,立馬抹著眼淚往黑暗中跑去。
“杉哥兒!”沈三心中一急,馬也丟不得,這大晚上的,人也不敢讓他一個人回去。
“還愣著幹嘛,追啊老大!”
蹲牆上的兄弟立馬跳下來往他背上一推。
沈三頓時什麽也顧不得,往黑暗中追去。
——
“相公,外面那小哥兒你認識嗎?”
“不認識,夫郎想知道的話可以叫沈三來問。”
葉白柚一笑,腦袋磕在男人的胸膛。“很好,很完美的回答。”
沈無璟眉眼溫潤:“多謝夫郎誇獎。”
“那我的河鮮呢?”
“已經吩咐下去了。”
“謝謝相公。不過相公,你是不是得給沈三讚助一筆夫郎本兒?”
“嗯,都有。”
進了屋,葉白柚立馬聞到那彌漫整個室內的鮮香味,麻辣味以及酸甜味兒。
頓時,肚子叫了。
“相公,我餓……”葉白柚眼睜睜看著男人將自己抱離桌子,饞得在人身上撲騰。
“先洗手。”
“快點快點。”葉白柚一邊看著桌子,一邊催促。
待坐在桌前,葉白柚當即來上一隻蒸熟了的大蝦。剝殼,蘸醬,入口……
滿滿的蝦肉,在牙齒間彈動。
白灼蝦,葉白柚酒樓的常菜,也是南邊最常見的菜。吃的就是一個鮮字。
腮幫子鼓動,沒幾下就咽了。半分沒過癮。
身側,男人碗中已經堆了兩個。
葉白柚抿了抿嘴,離得男人坐近了些。
“相公……”他眼睛一眨不眨,緊緊盯著沈無璟碗中。
“就是給你剝的。”
他粲然一笑:“謝謝相公!”
一盤子的蝦肉,幾下被葉白柚解決。半飽時,他又看上了另一邊的螃蟹。
沈無璟熟練地給他將肉剔出來放進碗中,這次半點不縱容:“就一個,吃完沒有。”
“那剩下的……”
“我的。”
葉白柚蔫巴巴點頭:“沈無璟,你苛待我。”
沈無璟給他盛了小半碗魚頭豆腐湯放著,唇角繃直。“阿柚,蟹性涼,吃多了不好。”
葉白柚揚起笑臉:“逗你玩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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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吃得撐了的葉白柚在廊上消食。男人像個黏人精,硬是要跟在他的身側。
這時,沈三卻忽然進了院子。
葉白柚看看沈無璟,正要回避。結果他倆跟前“噗通”一聲,人給跪下了。
“還請公子責罰。”
沈無璟睨了一眼地上的人,余光又瞥見自家夫郎一副牙疼的模樣。他壓下眼底的笑意。“起來說話。”
“是!”
“公子,我不該與……與……”
葉白柚眼珠轉動:“與什麽?”
他本是隨意一問,哪知沈**應極大。面紅耳赤地大聲道:“與我喜歡的哥兒在門口,擾亂風紀,實不應該。”
沈無璟捏了捏自家夫郎的手,面上雲淡風輕。“人之常情,再無下次。”
“是!”沈三雙手抱拳,回話極為鏗鏘。
葉白柚肩膀一抖,忙拍著自己胸口。他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沈三,問:“還不回去睡覺?”
“稟夫人!有一事,我想請求夫人幫忙!”
葉白柚眼睛一亮。來活兒了不是。
沒等沈無璟開口拒絕,他立馬手往男人手腕一搭,往下壓了壓。“幫什麽忙?”
“想……想請夫人幫忙托個媒人,幫小的下聘。”
對於沈三這樣的人來說,主子幫個忙,是給對方哥兒的極大的面兒。若是求得來,就是男方對哥兒的重視,旁的人也不會看輕。
葉白柚當著自家相公面無表情的臉,嘴角一咧。“費不了什麽事兒,我幫著走一趟就是了。”
“不用……不用,只需要夫人請……”
“好了,就這麽定了!”葉白柚悄悄勾了勾沈無璟的掌心,道,“過些天我就去請了媒人,走這一趟。時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沈三面露驚喜。他頂著頭頂要射死人的視線,迅速離開。
當即,轉個彎兒人就沒了身影。
他能跑,但是葉白柚跑不掉。
耳側一熱,沉悶的聲音響起:“夫郎,能耐了。”
“哪裡哪裡,沈三是咱們沈家的人不是,幫他不就是幫你。”他極力偏頭,故作嚴肅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男人,還是大氣點的好。”
“是嗎?”沈無璟悄然勾唇,臉上溫和的面紗驟然撕開,露出令人害怕的內裡。
葉白柚汗毛一豎,立馬就走。
“去哪兒啊?夫郎。”腿彎一緊,他被禁錮在男人懷中。
葉白柚顫顫巍巍,隻覺自己像被老鷹爪子下的小雞崽子。
“去、去你床上!行不!”
沈無璟臉色一變,那股剛冒出來的氣兒散了。他埋頭在哥兒的脖間輕輕咬了咬。“小沒良心的,我是擔心你。”
葉白柚瑟瑟縮著脖子,笑得諂媚:“又不累,還能愉悅心情,延長壽命,促進胎兒發育……”
“歪理一大堆。”
“本來就是。”
“啪!”門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