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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素識別障礙》第一百零三章 抓住腳踝
  第一百零三章 抓住腳踝
  明城的夜晚,有兩個房間裡都在打架。

  只不過一對是在浴室裡妖精打架,另一對是在地板上戰友打架。

  周九鴉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平時他怎麽讓著葉疏都行,但是這家夥竟然趁他不備下藥。

  ——菲爾頓藥劑。

  能夠麻痹人的思維的東西,如果是少量,再加上酒精作用,會讓人思維遲鈍,緩慢,並且迅速放大情緒,於是這種時候,就很容易被套話。

  周九鴉之所以這麽快就知道,是因為他和葉疏以前一起用過這種東西,去套過敵方將領的話。當時對方剛好追求omega失敗,深夜痛哭流涕的時候,喝了藥,簡直把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給吐出來了。

  但實際上,這種藥劑也不是萬能的,要求很多,比如中了藥的人必須處於情緒的激點,且處於一個自己放松的環境中。否則,一旦有了準備,有了防備心,加上意志力再堅定一些,就很難套話了。

  但葉疏就很精準地選擇了最恰好的時機,最安全的地點,以及……葉疏是他最信賴的人之一。

  當周九鴉因為江瓷的事情而感到情緒低落的時候,又是處於自己最熟悉的休息室,而一向態度尖銳的葉疏,也忽然放軟了身上的刺。

  總而言之,一切的一切,就造成了在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葉疏套出了周九鴉最不能說的秘密。

  “咳咳……”

  他答應過霍朝元帥,那是誰也不能說的秘密。

  “呵……過分?”

  包括,裴長雲。

  但到這裡還沒有結束,葉疏瘋了似的掙扎,甚至一口咬在周九鴉的手腕上,犬牙深深刺進去,咬出血。

  “但你這次,太過分了!”

  只有他最沒用。

  誰都不能告訴!

  “周九鴉,你騙我……江燼生騙我……”

  葉疏那半張毀容的臉抵在地上,擠壓成越發猙獰而可怖的模樣,

  嚓——!!!
  匕首直接穿刺了那隻機械臂,然後狠狠扎入地面。

  只有葉疏,是死乞白賴留在那個人身邊的。

  “葉疏,以前是我對不住你,也讓著你。”

  砰——!
  周九鴉舔了一下後槽牙的血,冰藍色的眼瞳森冷一凝,下一秒,他膝蓋一曲,重重把葉疏頂出去,後者直接撞翻了旁邊的櫃子,發出轟隆隆的一陣響。

  於是周九鴉當年辛辛苦苦處理了一切的細節,找江燼生加密了萬將的隱私程序,每時每刻都繃緊神經抵擋了教會無數次的刺探,甚至連睡都睡不踏實,就這樣咬牙堅持瞞了三百年。

  ——所有人。

  緊接著,葉疏的機械臂立刻變形掙脫,直直對著周九鴉襲擊而去。但下一秒,軍團長冷著臉稍一偏頭,就順勢躲過,他凌空一撈,手臂上的萬將臂環迅速變形成一把匕首。

  葉疏緩了口氣,就要起來繼續打,結果就見一隻大手迎面而來,他立刻反擊,周九鴉一把攥住他的機械臂,單純禸體的力量竟然是直接碾壓了機械,瞬間鎮壓,然後反折在背後。

  “砰——!”

  但是這點疼痛對軍團長而言不算什麽,他用力掐住對方的下顎,稍一用點巧勁,就掙脫了出來,然後反手掐住葉疏的後頸。

  “如果……我今晚不這樣,周九鴉你是不是……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可葉疏沒有辦法怨恨任何人。

  論武力值,葉疏比不過周九鴉的。

  葉疏曾經以為只要自己努力,可以不比任何人差的,所以他用了近十年的血汗和努力,才走到霍朝身邊,那時候,他一直覺得自己可以和大家一起拚搏,他也可以成為新世界的建設者之一。

  軍團長的語氣簡直都氣得發抖,

  畢竟,除了霍朝元帥,軍團長大人是當之無愧的帝國戰力值天花板。

  “草你媽的周小鳥!”

  葉疏雙眼發紅,他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你他媽今晚上不說清楚……”

  只有他……

  這個姿勢對alpha來說是非常屈辱的,但是現在也只有這種方式能夠壓製住他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誰都比不上。霍朝身邊的人,除了他,都是霍朝主動找的。

  他慘笑,
  “裴狗那家夥騙我……就連霍朝……”

  “霍朝也騙我……”

  只有他沒有什麽天賦。

  砰——!
  周九鴉一拳把葉疏乾翻在地,他沒有打臉,因為看著葉疏毀容的側臉下不去手,於是那一拳就揍在肚子上。

  連皇帝陛下都不曾察覺,但是就在今晚上,被葉疏這家夥,竟然給套出來了!!!
  真是把軍團長大人氣炸了,氣得胸口都疼。

  他的軍裝已經完全亂了,甚至連領扣都被葉疏扯得七零八落。

  周九鴉一把將好友死死摁在了地上。

  葉疏感覺五髒六腑都移了位,但是他咳了兩下,立刻又翻身把周九鴉壓在身下,機械臂哢哢哢收緊,對準周九鴉的臉就是一拳!
  啪——!
  軍團長的臉猛地一偏,口腔裡瞬間就嘗到了血味。

  葉疏還是這樣,他永遠不敵,但永遠不服輸,惹急了的時候就像條瘋狗,逮著誰就咬。

  他能夠,為了死去的父母親人,改變這個吃人又操蛋的聯盟。

  但是,現實就是這樣殘酷,葉疏現在才發現,他想得太可笑了,他就是誰也比不上。

  “哈……”

  葉疏自嘲又諷刺地笑,眼睛紅得嚇人,

  “在你眼裡……我就是個傻子吧,周九鴉。”

  被所有人騙得團團轉的傻子!還騙了三百年!
  “是不是我之前每次在你面前,說那些恨裴長雲的話,說那些……你們騙我的東西,你聽的時候,是不是忍笑忍得很辛苦?”

  “……沒有人笑你葉疏。”

  周九鴉閉上眼,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是在保護你。”

  默了片刻,銀發的alpha終究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松開手,並順帶把匕首抽出來。他看了看身上破破爛爛的軍裝,煩躁得脫掉外套丟到一邊。

  軍團長大人頭一次不是正襟危坐,而是脊背佝僂著,就那樣隨意盤著腿,甚至有些頹唐地坐在地上。

  “如果那天,你沒有來的話,按照霍朝元帥的計劃,衝進核爆裡面的那個人,本應該是我。因為只有萬將是雙s機甲,能夠短時間地承受那樣可怕的能量。而在拿到禁淵之後,我會把它帶給你……”

  既然都被套出來了大半,與其讓這家夥胡思亂想去亂猜,甚至後面再做出些別的不可控的事情,倒不如把已經被套出來的那部分說清楚。

  葉疏微怔,也坐起來,認真聽。

  外面的螢光幽幽散落進來,兩個人鼻青臉腫,衣衫破爛,坐在一片狼藉中。

  他們以前也經常打架,葉疏的手臂還在,於是哪怕輸,也不會輸得很難看,因此通常是兩個人都各自掛彩。但周九鴉總是佔上風,所以更看起來更齊整些。

  但是這次,因為軍團長沒有都朝著葉疏的臉打,所以看起來,竟然是實力更強的前者還要狼狽很多。

  周九鴉隨手蹭一下唇角的血,然後繼續道,

  “但是當時的情況太緊急了,我沒想到裴長雲也會出現在那裡……執政官,本來應該組織幸存者撤離的,霍朝元帥的安排中,他應該呆在恆雲星最安全的大本營裡坐鎮和指揮。”

  而不是帶著滿艙的芷玫花出現在最最危險的地球。

  “……禁淵和裴長雲,我沒得選,只能先去救人。”

  周九鴉閉上眼,眉頭蹙起,就像是想到了什麽極為痛苦的回憶,

  “葉疏,你現在光知道他花粉過敏,但你不知道當時那有多嚴重……如果我再晚去一點,裴長雲就死了,死在滿艙的芷玫花裡。那麽霍朝元帥為之付出生命的計劃就會全盤崩潰。”

  “但是禁淵我就沒辦法……所以還好葉疏你來了,你把禁淵從核爆裡面撈了出來。”

  當時的葉疏只有一台A級機甲,進去的瞬間幾乎就完全融了,簡直就是用命去拚。於是周九鴉救完裴長雲交給溫敘白,然後又馬不停蹄地去救葉疏。

  “你當時昏過去了,所以不知道自己的樣子……”

  那簡直比裴長雲還要可怕,滿臉滿身的血,幾乎整個人都仿佛快融化成一灘。

  周九鴉直到現在都沒辦法,具體去描述那一幕的畫面,

  後來,他成了帝國第一軍團的軍團長,光鮮亮麗,受無數人尊敬讚頌,可葉疏卻只能埋沒於天冬星,守著禁淵的殘骸孤獨了三百年。

  哪怕周九鴉跟江瓷關系不好,但他還有一個孩子陪著。

  哪怕周九鴉需要為帝國征戰,但當遇見任何事情,他背後還有曾經的曙光軍團,還有裴長雲。

  ——但葉疏什麽都沒有。

  所以周九鴉一直愧疚。

  愧疚於當初葉疏為了他丟掉的一條胳膊;愧疚於葉疏為了本應該是他的任務,而丟掉了大半條命;愧疚於自己佔據了葉疏所應得的那部分榮譽。

  以及,就像葉疏說的那樣,縱然有千萬理由,他還是欺騙,延續了三百年的欺騙。

  軍團長微微吸了一口氣,抬眸,那雙素來冷淡的藍瞳中逐步染上了一些溫度。

  “真的,還好你來了。”

  “……”

  葉疏怔住,他聽見對方微啞卻堅定的聲音:

  “葉疏,是你完成了最關鍵的一環。”

  這句話聽起來其實,很簡單。

  但是就像是一拳打在了葉疏的心臟上,讓他忽然感到了某種窒息般的酸澀。就好像,所有的忍耐,努力,痛苦和委屈,終於被理解,但是又很疼。

  很疼很疼。

  葉疏捂住眼睛,嘴唇顫唞了一下,又緊緊抿住,好半天才開口,
  “然後呢?你說的賀準跟賀啟初,還有獻祭……是什麽意思?”

  他的嗓音聽起來哽咽而沙啞。

  “……”

  果然還是被問到了這個,周九鴉閉了閉眼,歎息。

  “賀啟初是幻神教裡面的核心研究人員,他的研究內容是聖痕,所以霍朝需要我們找到他,但當時情況你知道,恆雲星剛剛初建,人心惶惶,而聯盟和教會又急著將我們斬草除根,我實在沒有精力去找人。”

  “再加上,賀啟初從幻神教裡面逃出來之後,他太會藏了。直到二十八年前,江燼生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找到了他。”

  “二十八年前?”

  葉疏愣住,

  “那不是白憫……?”

  “對,是白憫死的那一年,也是為了救白憫,賀啟初暴露在了教會的目光中,我們拚命保護過他了,裴長雲甚至為此大張旗鼓地掀起了一場政治清掃活動,讓賀啟初假死換身份。”

  “但既便如此,還是沒能保住他。”

  周九鴉閉上眼,

  “某種意義上來講,江燼生覺得自己害死了朋友,於是無論如何,也要護住賀準。因此他對賀準很好,比對江瓷還要好。那是彌補和愧疚。”

  其實關於賀準的事情,並不算是秘密,也不在霍朝交代要死守的范圍之內。所以周九鴉當時在會議室也是打算要說的。

  只是當時皇帝陛下那邊忽然出了事,緊接著,霍閑風又爆出了霍朝跟裴長雲……所以也就耽擱了。

  葉疏沉默幾秒,開了另一壺酒,問他,
  “還喝嗎?”“……”

  周九鴉定定看著他的手,沒接。葉疏見他不動,就自己仰頭喝了一大口。

  “這個沒……”藥。

  話沒說完,就被對方搶過去。周九鴉灌了一口,火辣辣的酒精讓他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啞,
  “你說的對葉疏,我這輩子虧欠的人太多了,欠你的,欠我哥的,也欠白憫的,還有阿瓷……”

  周九鴉很少叫阿瓷,一般都喊全名。他沉默板正的性格,童年的陰影,讓他無法主動對人表示親近。

  也正是因為這個,當周九鴉回憶起從前的所有,好像全部都是遺憾。

  “如果我當時再快一點,小孩也許能見見媽媽……”

  “也……不全是你的錯,周小鳥。”

  葉疏終於能夠心平氣和地跟曾經的好友說話了,他別過頭看向窗外,單手撐著側臉,擋住了微微泛紅的眼角,
  “當時江燼生不是說,是因為白憫身邊的人告了密,讓你中了埋伏?”

  “……那個女人。”

  周九鴉攥緊拳,指骨哢哢作響。他眼圈發紅,咬牙切齒。

  “——塞西莉亞。”

  ·
  “塞西莉亞大人。”

  主教埃斯站在層層的珍珠垂簾之外,恭敬垂眸,

  “那個姓賀的小鬼來了。”

  “唔……?”

  塞西莉亞正躺在按摩浴缸裡,香肩微露,粉色的卷發如蓮花般伏在水面上,悠悠漾動。她在氤氳的熱氣中懶懶睜眼,淺粉色的瞳孔蒙了一層水霧,還帶著幾份惺忪的困意。

  女人掃了一眼時間,紅唇輕勾,

  “還挺準時的,讓他進來吧。”

  “是。”

  埃斯沒有任何異議,仿佛並不覺得正在洗浴的塞西莉亞讓一個男性beta進去,是什麽驚詫的事情。

  賀準走進來,他還是那一身簡單的研究員打扮,白色長外套,無框眼鏡,口罩,身形單薄卻挺拔。

  見到眼前的畫面,清俊的beta青年微微一怔,沒有想到塞西莉亞會以這樣的方式和姿態見他。

  幻神教內,至今為止,能夠切實有地位且不被當做玩物的,就只有兩個omega。

  一個是聖女殿下白憫,雖美麗卻清冷傲慢,如同冰雪之巔的雪蓮,令人感覺高不可攀。另一個就是她的使徒塞西莉亞。後者卻是另一個極端,美豔與欲望的化身,alpha視角下,最完美的尤物。

  這一刻,浴池裡的女人連每一根頭髮絲都在詮釋著活色生香四個字。哪怕沒有了腺體去釋放信息素,大概任何一個alpha看見這個畫面,都會血脈卉張,難以自持。

  不過,賀準的目光觸及到女人赤摞的肩頭之後,很快垂下了眸,神色平靜,甚至恭敬地行了禮,
  “塞西莉亞大人。”
    女人的手濕淋淋地從水裡出來,朝著賀準隨意勾了勾指尖,那動作和口吻,就像是在喚一只聽話的幼犬,

  “小準乖,到莉亞這兒來。”

  “……是。”

  賀準抿了抿唇,走近去,

  剛才因為距離沒有看清,走近之後,賀準才發現,浴池裡面不是水,是類似於牛奶一樣的白色液體,他的鼻尖微微輕顫了一下,大概確認了裡面的部分成分。

  ——看來塞西莉亞這次傷得不輕。

  那液體剛好沒過女人的胸口,只是在水波漾動間,偶爾會露出一點令人遐想的弧度。

  “幫我按摩吧。”

  塞西莉亞仰頭去看他,頸線繃緊到了極限,姿態像極了一隻瀕死的鳥。她好像並不在意自己鎖骨到胸口大片裸露的肌膚被對方看見。

  她語氣懶懶,口吻非常地自來熟且親昵,
  “明城這一趟任務,可真是累死了。”

  “好。”

  賀準從衣兜裡摸出一副實驗專用的手套,仔仔細細戴好。這種特殊的材質能夠完美貼合人手的每一寸皮膚,同時,也不會影響動作。

  做好這個之後,賀準才去幫塞西莉亞的長發挽起來,動作熟練又溫柔,也不知道他怎麽弄的,竟然沒有借助頭繩,或者簪子,就挽好了。

  “咦?”

  這令塞西莉亞感到有點新奇,

  “小準好厲害啊,怎麽會這個?”

  青年神色平靜,答道,
  “江瓷也是長發。”

  “……噢。”

  一直扮演著兄長角色的賀準,會很多很多生活技能。

  這時,戴著手套的指骨深入女人的發間,不緊不慢地在頭皮上按摩著。塞西莉亞頓時發出了一聲舒暢的低吟:

  “我算是知道為什麽萊茵斯特那麽喜歡你了。你當時可是沒看見,他以為是莉亞給你注入的聖痕,差點要殺了我呢。”

  塞西莉亞的語氣,像是在說著什麽好笑的趣事。

  賀準沉默著,沒答話。

  他安靜垂眸,注視著女人美麗的臉龐。據他的了解,塞西莉亞當上大主教的時間很短,比起萊茵斯特近乎百年的時間長度,塞西莉亞是最近這二三十年才當上的。

  而且她是一個摘除了腺體的omega,各方面條件都是天生的劣勢,因此相比而言,萊茵斯特資歷更深,權利也更大。當然主要原因還是當時賀準通過江瓷那場綁架案能夠接觸到的,有權勢的幻神教內部人員,也只有萊茵斯特和巴德華。

  後者腦子和實力都不行,所以賀準最終選擇了萊茵斯特。

  他扯開了話題。

  “塞西莉亞大人這次的任務,看來很辛苦。”

  “唔,對……禁淵重啟,卻被別人拿走,明城也丟了,曼德拉長老真是發了好大的脾氣,不過幸好,教皇冕下憐愛,沒有怪罪莉亞。”

  粉發的大主教閉上眼,露出幾分愜意又放松的神色,

  “……說起來,”

  她忽然睜開眼,就這樣直直盯著賀準,話鋒突然一轉,
  “禁淵的中央程序鏈,在江瓷那個育兒系統裡面,這個你知道嗎?”

  “……您太高看我了。”

  賀準的語氣有些微微訝異,
  “這種級別的秘密,我怎麽會知道呢?”

  “是麽?”

  塞西莉亞紅唇勾起,笑得尤其嬌媚,
  “我還以為,你故意把江瓷引到天冬星去,是為了給那個……哦對,霍閑風,送禁淵的中央程序鏈去呢。”

  “……”

  賀準沉默幾秒,露出一點很淺的笑,
  “您說笑了,江燼生死的時候,我也不過七八歲。”

  言外之意,江燼生不會把這種秘密,以及計劃的關鍵布局,教給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孩子。

  塞西莉亞輕輕“唔”了一聲,
  “也對。”

  她的目光慢悠悠掃過賀準的眉眼,

  “以前沒有注意,現在看來,你和你父親好像是有一點點像的。”

  賀準指尖一頓,
  直到不久前,他才從萊茵斯特的口中知道塞西莉亞竟然是聖女的使徒,這也就意味著,對方認識江燼生,也一定認識他父親。

  也就是那一刻,賀準開始盤算著脫離萊茵斯特,接近塞西莉亞。只是他唯一沒想到的是,後者似乎也在故意對他伸出橄欖枝。

  不過他猜測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江瓷。

  賀準腦海中思緒萬千,但表面上卻看不出半點來。

  “您認識我父親麽?”

  “唔,算是認識,不過算算在他死之前,我應該也有……大概兩百多年都沒見過他了。”

  塞西莉亞閉上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很輕很輕地又重複了一遍那個數字。

  “兩百多年啊……”

  ——那也是白憫被囚禁的時間。

  這時,她忽然去抓住賀準的手,然後緩緩拉下來。

  青年順勢跪在側邊,配合她的動作,也看著自己的手從女人纖細的脖間劃過鎖骨,沒入到溫熱的白色液體中。

  “感受到了麽?”

  “……嗯。”

  這一刻,賀準認真去感受的,並不是屬於女性胸口的柔軟,而是塞西莉亞心臟處,那股熟悉的蠕動感。

  ——聖痕。

  這也是為什麽普通omgea摘除腺體之後,會很快虛弱,甚至命不久矣,但塞西莉亞卻可以越發強大,甚至壓製一眾alpha,坐穩大主教位置的原因。

  “這就是你父親研究的東西。”

  塞西莉亞松開他的手,然後隨手揭開賀準臉上的口罩。下一秒,青年側臉上遍布的淺金色的紋路就暴露了出來。

  比起下午的時候,已經很淺了。

  這說明賀準已經逐步適應,並開始可以控制。

  “看來你學得很快。”

  “塞西莉亞大人謬讚了。”

  賀準垂下眸,
  “這不過是最低等的聖痕。”

  聖痕也分等級,並且這個等級,是按照喂食的蟲族神經液進行劃分的。這一點,是在他進入聖痕研究所之後才知道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麽那些黑猩猩注入聖痕之後會很快發狂死去,而注入聖痕的教徒卻不會。

  所以那些教徒,主教,能夠擁有非人類的速度,力量,以及恢復力,都來自於聖痕,而聖痕則是以蟲族的神經液為食。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幻神教是在通過聖痕竊取蟲族的力量。

  青年抽出濕淋淋的手,然後放在鼻下嗅了嗅,
  “恕我多言,您這裡面的神經液配比,似乎有點多了。”

  “……”

  神經液配比是專人做的。

  很精準,不會出現多或者少這種事情。

  賀準是在提醒她。

  塞西莉亞默了幾秒,忽然笑了。

  “小準真是,太聰明了,就好像那種……學校裡特別特別拔尖的優等生啊。”

  她妖妖嬈嬈地倚在浴缸邊,就像一條美人魚。

  女人伸手去撫摸賀準的臉

  “唔,作為獎勵,我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

  “塞西莉亞大人,”

  賀準微微一頓,忽然放軟了語氣,主動歪頭去貼近了女人的掌心,表達了幾分親昵的意思。

  “什麽,都可以問嗎?”

  塞西莉亞發出了一聲輕笑,她知道賀準是在討好自己,因為這樣的方式她簡直太熟悉了。

  她跟這個小鬼,是同一種人。

  “——當然。”

  女人慢悠悠地回答著,但又笑眯眯地補了一句

  “不過如果問題惹到我生氣的話,哪怕小準再怎麽聰明可愛,莉亞會殺掉你也說不定。”

  “……”

  ——這句話是認真的。

  賀準覺得他可能又被塞西莉亞看穿了。他斟酌了一下,還是換掉了原本打算問聖女相關的問題 ,替補上第二個重要的問題。

  “我想知道,塞西莉亞大人今天下午提著的那個小箱子,”

  他放低了聲音,不留痕跡地換了一種偏軟的聲線,

  “裡面裝著的,是什麽東西啊?”

  “……真是狡猾的小狐狸,一上來就問這種會讓莉亞為難的機密。”

  塞西莉亞歪了歪頭,忽然露出一種很惡劣的笑,

  “既然小狐狸這麽聰明,那猜猜吧,我只能告訴你是或者不是。”

  賀準眯起眼,立刻問,
  “霍閑風,還是江瓷?”

  ·
  翌日,明城。

  凌亂而蓬松被褥中間,鼓起了一個圓圓的包包,縫隙間依稀可見到幾縷凌亂的銀色長發,在溫暖的日光中反射出粼粼的碎光。

  小霍哥哥說到做到,於是第二天早上,果然沒讓老婆起來床。

  霍閑風的確放飛自我,他似乎已經完全不知道上衣為何物,就穿了條褲子,然後端著一盤s級機甲核心,坐在窗邊慢條斯理地啃。

  白澤懸浮在空中,瑟瑟發抖,但還是趨於大魔王的淫威之下,兢兢業業地投放著帝國首都的新聞。

  皇帝陛下的手腕果然雷厲風行,幾乎是立刻就掃清了帝國星網所有相關內容,同時直接拉出一眾植物專家,對芷玫花進行公開透明的研究。

  芷玫花在帝國民眾的眼中,還是屬於惡魔之花,地獄之匙的代表,這也就意味著,越是危險的東西,就越是會引起人的好奇心。

  所以這一操作,頓時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接著就是當初天冬星上,配合葉疏搜查出的一波黑色交易的證據鏈,現在各方面調查也差不多了。於是皇帝陛下毫不客氣,把相關貴族,高官,以及其他相關聯的所有人。全部拉出來,該殺的殺,該判的判。

  兩件事加起來,瞬間就轉移了大眾的目光。

  至於蟲族和第一軍團共同入侵明城的畫面視頻,隻說是正在調查中,沒承認,也沒否認。

  ——這是故意留的一個把柄。

  霍閑風喜歡聰明人,因此他對裴長雲,很難不生出幾分欣賞之心。目前來看,就是裴長雲做出了應對方式,但又沒有完全把對方打死,而是試探。

  雙方都在試探。

  因為幻神教還有一張最狠的底牌沒有出,裴長雲自然不可能也拿出全部實力。

  “唔……”

  床上圓圓的鼓包動了一下,霍閑風掃了一眼,又看了看時間,然後起身走過去,把老婆的腦袋挖出來,然後捧著omega溫軟的臉蛋揉了揉,幫他清醒清醒。

  “醒了嗎?餓不餓?”

  “……”

  江瓷當時真的感覺自己要死了。

  明明用力動作的那一方也不是他,可偏偏,最後累癱在床上的人,竟然還是自己。但霍閑風這家夥精力簡直好到爆炸,還說什麽他自己說要幸福過度。

  媽的!

  “……滾!”

  江瓷把自己的腦袋救回來,重新鑽到被子裡去,然後轉了個方向,一腳把霍閑風從床邊踹下去。

  霍閑風人是被踹下去了,但也順手抓住omega纖細的腳踝,漫不經心捏了捏,然後直接把老婆從被子裡面拖出來。

  “啊——”

  這簡直太猝不及防了。

  江瓷腦子一驚,就感覺渾身一涼,於是他徹底醒了。

  因為少將大人沒穿衣服,所以被抓著腳踝拖出被子這個姿勢簡直……

  “霍閑風——!!!”

  江瓷羞惱地立刻去拽被子捂住自己。

  “你他媽……”

  “不是說今天要去中央神殿,而且還要繼續訓練?”

  霍閑風順著他拉過被子,然後把老婆團巴團巴,抱起來往浴室走,
  “趕緊洗洗,清醒一下,我送你過去。”

  江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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