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戰書
  門砰然在貝琳眼前關上，潘蜜拉回過身，琴雅已經反應過來了，正拿有點無奈的眼神看她。

  果然，這個人的性格，真是很典型的魅魔性格了。

  琴雅說：“你這……”

  潘蜜拉：“我這怎麽了？”

  琴雅：“你怎麽能這樣和她說。”

  潘蜜拉：“不這樣說我還能怎樣說？要不我就說你被我綁住堵住了嘴，所以不能講話？”

  琴雅：“……”

  她瞪了潘蜜拉一眼，沒什麽殺傷力，畢竟她自己也知道，潘蜜拉只能那樣說，那樣說就是最好的。

  盡管目的就是要讓貝琳誤會，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在貝琳心中會變成一個怎樣的形象……

  琴雅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身上穿著高貴神聖的聖女袍，潘蜜拉卻仍然是扭著走過來的，垂感極好的長袍在她行走間如湖水般泛起波紋，步態極不端莊。

  琴雅：“我沒有；我只是有些驚訝。”

  金色，金色……好在不是金色。琴雅想。

  燦金色的，比琴雅頭髮的顏色要更加熱烈一些，耀眼的流淌的金箔，若是不總那麽嬉皮笑臉的，侵略性少上一些，那張臉倒也配得上一個高貴的身份——

  魅魔大大方方地在琴雅面前展示著自己的身姿：“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還真把聖女袍穿在身上了。”

  很難說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但是，她已經不能夠收回了。

  而潘蜜拉呢，她和所有的魅魔一樣，對自己的魅力極其自負，恃美行凶，琴雅作出什麽反應在她看來都不奇怪。

  她湊到琴雅面前，笑靨如花：“我有這麽好看麽？殿下剛剛看我都看得呆了。”

  有那麽一秒鍾，凝視著那張臉，琴雅下意識地想要往前邁出一步，靠近她。

  “一天就足夠了。”潘蜜拉笑吟吟的，顯然，這是一名魔族對教會的莫大挑釁，她還用手指撥弄著自己一縷火焰般的卷發，用一種頗為遺憾的語氣說著，“可惜，這頭髮要是金色的就好了。”

  只有這樣一頭紅發，才能徹底將潘蜜拉與她身上的衣袍剝離開來，提示她魔族的身份。

  潘蜜拉：“您撒謊總是這樣拙劣。”

  必須時刻提醒自己才行——面前站著的並不是人類，而是一名純血的高級魅魔。

  琴雅忍辱負重：“隻給你穿這麽一天。”

  但她卻又無法控制地去跟著想象，若那真是一頭漂亮的金發該會是怎樣——

  但琴雅說的確實有一半是真話。潘蜜拉依言收起了魔角和尾巴，看上去真就完完全全像是一個普通人類了，失去了那些魔族的特征，那張臉就更加具有迷惑性，仿佛她們同為人類，二人之間的距離就一瞬間變得可親近了許多。

  琴雅的思緒被潘蜜拉喚了回來。

  她的手臂被潘蜜拉軟軟地戳了一下：“您又在想什麽？”

  “沒什麽。”
    “您在位已經兩屆，一百多年了吧？是個相當長的時間了。雖然外表看上去依舊青春美麗，但這麽些天與您相處下來，我有時會想，您是不是稍微有些太容易走神了呢？這可不是一個好的征兆啊，雖說魔法使人聰慧，但……”

  一道小小的光明煙花炸開在魅魔的臉上，沒造成什麽實際傷害，只不過比較晃眼，還把潘蜜拉未盡的話語炸回了肚子裡頭。

  “我對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琴雅警告道。

  令她氣結的是，潘蜜拉完全不受警告影響，依舊笑容可掬，甚至還優雅地躬身提了提裙擺。

  “不要緊，我會盡力降低這份限度的。”

  真是、真是蹬鼻子上臉！又是一道煙花扔了出去，魅魔竟還伸手接住了。

  琴雅知道潘蜜拉敢於如此的原因。她還有求與她，在合作期內，自己還沒法拿這名魔族怎麽樣。

  只是，潘蜜拉就這麽自信，能在這段時間內，成功地魅惑住自己？

  愛上魅魔的人數不勝數，愛上魅魔的光明教徒，甚至是狂信徒，琴雅也是見過的。數十年對女神的虔誠信仰比不上枕邊魅魔的溫香軟語，他們真相信了魔族也有人類的情感，一名魅魔也有真心說“愛”的時候——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們都還篤信自己是在為愛獻身。

  琴雅是不信的。

  她不可能愛上一名魅魔。

  無論潘蜜拉出於什麽動機——她想，或許征服光明聖女，是一件極其榮耀的事情？畢竟在潘蜜拉之前，已經有魅魔成功刺殺過紅衣大主教了，那麽，潘蜜拉來挑戰自己，也並非不可以理解。

  當然了，最後的贏家必定只會是她琴雅。

  潘蜜拉好笑地看著琴雅東想西想，原本面上還帶著一層薄怒，下一秒就突然緩和下來，變得很高傲了似的，和貝琳有點相仿，下巴微抬，以一種宣判的口氣說道：“死心吧，我不可能會愛上你。”

  真可愛，潘蜜拉想，琴雅的腦袋裡都想了些什麽？自己可都還沒來得及這樣說呢。

  不過……

  在琴雅面前，聽到她話語的魅魔彎起了眼睛，深淵一般的瞳孔中流露出危險的光芒，那是獵人，面對挑釁自己的獵物，即將發起進攻時的眼神。

  “您必定會愛上我的，”魅魔紅發的發絲間閃爍著光明元素遺落下的光點，她的語氣輕而緩慢，不是宣判，而是陳述一個必須發生的事實。

  “因為我正是為此而來的。”

  果然！

  琴雅眯起眼睛。

  果然，這名魅魔，比起完成魔王的刺殺任務，更為在意的是她個人的榮譽——蠱惑光明聖女，讓聖女也拜倒在自己的裙邊，這是足以令無數魅魔瘋狂的榮耀。

  作為聖職者，琴雅經受過嚴格的訓練，一般魅魔的魅惑術對她而言毫無作用，雖然……雖然潘蜜拉的實力確實是過分強大了一些，竟也能將她魅惑住，但……但總而言之，她是絕不可能愛上她的。

  這也是可以利用的一點。

  琴雅高高揚起頭顱，雖然聖女袍穿在魅魔身上，但此時此刻她渾身散發出來的光采，任誰來也不會錯認。

  “那麽，你就盡管試試看吧。”

  她說。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