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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揣著辭職信》第六章 先改善下生活
  第六章 先改善下生活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飯也要一口一口吃,有些事急不得,只能徐徐圖之,但有些事卻可以立刻提上日程,例如先改善府裡的生活。

  趕巧岑府送來的嫁妝裡有一批當年的莊戶收麥稅注1,岑永貞借花獻佛也不心疼,吩咐描金出去喊了幾名府兵來,直接將那幾石新米與鹹肉臘魚火腿等物一並拉進廚房,又喊來掌管廚房采買的婆子,告訴她每天采買的額度提高了五兩,並當場讓描金給她拿了五十兩銀子——距離這個月過去還剩十天,這就是當月的菜肉錢了。

  “府裡孩子多,總吃些清湯寡水的可不好,每頓飯要有葷有素,搭配著來。”

  岑永貞特意囑咐著,又讓識銀把大婚那日帶進來的喜果糕餅一並給了她,“這些東西你拿去給孩子們分了吧。”

  管廚房的蔡婆子是個老兵遺孀,自己並無兒女,便把那些寄住府內的孩子當自家後輩看待,聞言哪有不高興的,當即千恩萬謝拿了錢跟東西出去。

  當天中午,府中所有人都發現夥食變了,往常都是三合面的饃饃搭配著少油少鹽的菜,七八天裡有一日能見點油花就不錯,今日卻是熱騰騰香噴噴的白米飯、炒得油汪汪的臘肉、很入味的肉沫燉豆腐,就連炒青菜,今日的油鹽放得都比往日多。

  小孩子們啥事兒不懂,吃得歡天喜地,但府兵們這頭就吃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了。

  “蔡大娘這是打算吃完一頓要餓我們一個月嗎?”

  小七一邊感慨一邊不忘往嘴巴裡塞肉,天可憐見,上次這麽痛快地大口吃肉還是跟著老大去“暗莊”裡視察時的事兒。

  “瞎說什麽。”

  “想這麽多做什麽。”

  “的確是熱心腸啊。”

  陸邵平慢條斯理吃著自己面前的飯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吃你的飯吧。”

  端坐在圓凳上的岑永貞心思飄得很遠,她希望能順利跟陸韶白達成互惠互利的雙方共識,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她應該盡可能地展示自己的優點與長處,但重點還是要放在陸韶白的需求上,陸家軍與家眷們的安置問題顯然是個很合適的突破口,就算陸韶白自己無欲無求,可養這麽一大堆人總需要錢吧。

  找準突破口,接下來便是組織一下語言,當年身為副總裁的她雖然有著好幾位能力出色的助理,可每次與客戶交涉的腹稿都是自己準備,因為她喜歡用自己的節奏來掌控場面……七八中文首發www.7*8zw.com m.7*8zw.com
  等她徹底理清思路回歸現實,並看清鏡子裡的自己時,瞬間石化。

  通過陸邵平,她知道了陸韶白只是身子弱,還沒到失去意識人事不知的地步,所以對於這次會面很重視,甚至特意梳妝打扮了一番——要知道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

  “我看這新夫人是個心腸好的。”

  剛端著碗過來的陸邵平用筷子敲小七腦殼,“是夫人用嫁妝貼補了廚房,從今日起每天的采買銀子都給加了五兩。”

  岑永貞堅持要在午飯過後去“探視”一下侯爺,他在跟陸韶白通過氣後,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這話一出來,其他人吃飯的動作不約而同頓了下。

  以前每天蔡大娘的采購錢只有三百錢而已……

  當眾人對岑永貞交口稱讚之際,唯獨小七端了飯碗劃拉了幾筷子肉,悄悄挪到陸邵平身邊小聲問。

  西跨院內,岑永貞正坐在梳妝台前,讓描金跟識銀幫她上妝盤頭。

  “……二爺爺,你說夫人乾這一手,是為了收買人心吧?”

  小七倒吸一口冷氣,“一天五兩?那得多少銀子啊!”

  “五兩!?”

  有府兵幾口扒完飯,抹了抹嘴歎道,“說實話,我都好多年沒吃的像今天這麽飽過了。”

  用過一頓豐盛的午飯後,陸邵平慢悠悠起身,撣撣衣擺上的褶皺,舉步朝西跨院走去。

  “誰說不是呢,小斌這次能撿回命來,也多虧了新夫人。”

  自從府裡接進來那些沒爹沒娘的孩子後,這群漢子的確很久都沒吃上飽飯了,可即便這樣他們也毫無怨言,因為養活那些孩子的代價只是他們緊一緊腰帶而已,若是放任不管,那些孩子活不下幾個。⑦⑧中文全網更新最快ωωω.七8zω.cδм
  可現在,新夫人進門第二天,就掏出嫁妝來給他們改善夥食……真是……

  眾人紛紛心照不宣地感歎道,能在府裡留任府兵的都是陸韶白的心腹,對這個從天而降的“衝喜夫人”都或多或少帶些抵觸戒備心理,沒成想人家進門第一天,先救了小斌一條命,第二天又給眾人吃上飽飯,單衝這兩條,這群漢子心中對岑永貞的意見便消去了大半,更額外生出些感激來。

  出現在鏡子裡的,是一個鬢如堆雲、唇紅齒白、眉眼嫵媚顧盼生輝的美人……

  不得不說描金跟識銀化妝盤頭的技術很不錯,但這化妝的風格跟岑永貞預想的差太多了,顯然描金跟識銀對她見侯爺的目的理解出現了極大偏差……

  “口脂顏色不要這麽豔麗,換個暗一點的。”

  “把花黃去掉。”

  “把流蘇摘了,就還是簪那隻珍珠簪。”

  一番折騰之後,鏡中的嫵媚美人總算換成了一個妝容精致幹練的冷美人,原本海棠紅的褙子去掉,換了件竹青色重陽菊花紋素紗褙子,搭了條絳紅色披帛,岑永貞本想把髮型也換掉的,不過陸邵平已經來了,她只能悻悻作罷。

  陸韶白住在主院,與西跨院中間隔著一個小花園,時值初秋,本該是百花爭奇鬥豔的好時節,這小花園裡卻早早一副枯枝敗葉的頹敗相,唯有零星雜草透出幾分綠意,用花磚砌出來的花壇裡露著大片黑色泥土,幾隻雞在上面低著頭刨食兒,見人來了也不躲,依舊鎮定踱步。

  “園裡本有些老夫人種的牡丹芍藥,後來都被賣了。”

  見岑永貞打量,陸邵平解釋道,“府內一共三處花園,只有主院前頭的大園子裡留著兩棵海棠,夫人若想種花草,屬下可以去尋花匠來。”

  “嗯。”
    岑永貞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這些空地肯定要種東西的,只是暫時沒排上計劃。

  穿過小花園,走進抄手遊廊,岑永貞目光掃過染滿了苔痕的灰白色牆體,發現牆角處有不少石子刻畫的痕跡,有畫小人的,有畫花草的,也有畫雞鴨魚的,滿滿皆是童趣。

  “那些小孩子們不懂事,以後屬下會多管束他們些。”

  陸邵平循著岑永貞目光也看到了那些畫,隨口說道。

  “府裡沒給那些孩子們請先生?”

  岑永貞問。

  陸邵平尷尬一笑,搖搖頭,“未曾。”

  哪裡有那個閑錢,能給這些小家夥們吃飽飯都很不錯了。

  岑永貞點點頭,收回目光。

  又前行約百余米,砌著一圈兒花磚的東側門映入眼簾,陸邵平快走兩步率先進了主院,大跨步走向當中的屋子,一邊推門一邊道,“侯爺這時候多半是醒……”

  話說了一半,陸邵平噎住了。

  房間內除了陸韶白,還杵著七八個大漢,一群人聚到陸韶白跟前兒,顯然正在商量什麽事兒。

  陸邵平:……

  陸韶白:……

  啪一聲,陸邵平毫不猶豫又把門合上了。

  “陸管家?這是怎麽了?”

  岑永貞也已經走到門前,對陸邵平突然關門的舉動百思不得其解。

  “沒什麽。”

  陸邵平淡定回頭,“侯爺正在更衣。”

  這個時候更衣?
  岑永貞看看緊閉的房門,再看看屋外的大太陽,緩緩挪開目光。

  成吧,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既然侯爺在更衣,那咱等唄。

  幾息後,房間裡傳來一聲低咳,陸邵平臉上堆起笑,輕輕推開門,“夫人,請進吧。”

  不知為何,岑永貞覺得陸邵平這幾個字說得有些咬牙切齒——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她眼簾微垂,正了正儀態舉步走進定國候的房間。

  雖是大白天,房間內每扇窗戶前都擋著垂紗蔽日架,讓原本就不甚明亮的室內愈發昏暗,屋內陳設簡單,隻一張方桌靠牆而立,幾張玫瑰椅凌亂擺在桌前,桌上孤零零一盞油燈,連茶具都沒有,再往裡看,靠床臨窗的地方擺著張案幾,上面搭了幾件男子外衫,床幔雖然用赤金鉤掛起,但床頭展開一架枕屏,屏面是潔白厚實的蜀州絹,上面畫著大氣中帶有幾分蕭瑟的故園秋景圖。

  按道理講,岑永貞第一次見未來的頂頭上司,是不該這麽直白地盯著人家床頭看的,但她現在不得不看。

  因為定國候陸韶白,這會兒正裹著被子,窩在屏風後面。

  所以剛才不是在更衣,是在脫衣……嗎……

  岑永貞一瞬間有些表情管理失控,這陸韶白腦子裡裝的都是水嗎?有人約好了來見他,他掐著點兒脫衣服跑床上去躺著?

  “侯爺,夫人到了。”

  陸邵平一邊柔聲喊著,一邊特別自然地抬手把枕屏擋不住的那邊兒床幔放下來,將整張床遮得嚴嚴實實,“你怎麽又躺了,是又哪兒難受了?”

  岑永貞:……

  這陸韶白得的莫不是紫外線過敏?一點兒光見不得?

  另一邊,陸邵平老管家是心裡有苦說不出,枕屏後面躲著的絕不止陸韶白一人,崔老五的靴子都從被子縫隙裡露出來了,這要是不藏好了露了光,侯爺在夫人心裡得變成什麽玩意兒啊……

  老管家實在操透了心。

  “只是有些氣虛。”

  一個略顯虛弱的聲音自枕屏後方傳來,當中夾雜著幾聲輕咳,“我有肺疾,故而不便與夫人直接見面,還請夫人見諒。”

  “沒事兒,您的身體要緊。”

  岑永貞臉上掛起得體的笑,“您怎麽舒服怎麽來,不用露面,能聽見我說話就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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