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揣著辭職信》第一百零六章 歲末年初
第一百零六章 歲末年初“以為你看煙花去了,我還先往前堂跑了一趟。”
陸韶白解著鬥篷笑道,“不過你不去是對的,外面冷得很,放煙花的地方煙氣又大……”
話沒說完,岑永貞已經徑直走過來,緊緊抱住他。
“我身上涼。”
陸韶白想向後退,但岑永貞收緊手臂,顯然沒有松手的打算。
見狀,陸韶白無奈低笑兩聲,伸手拍拍岑永貞後背隨即回抱住她。
在響成一片的煙花爆竹聲中,兩個人相擁許久。
“想我了?”
陸韶白輕吻著岑永貞的耳側問,他敏銳地覺察到妻子今天似是有些不開心。
“是啊,想你了。”
陸韶白眨了眨眼沒說話。
“這酒不是糧食釀的?”
岑永貞淡淡一笑,年菜宴席附帶的酒是紅酒,在這個連絲綢之路都沒開通過的時空中,生活在中原的人們還從未見過這個東西,“嘗嘗吧,這酒的風味與慣常糧食釀造的酒不同的。”
岑永貞很坦率地承認,抬頭看向陸韶白,“還以為你今晚也要巡邏。”
“好。”
“瞎折騰。”
湯還在碳爐上慢慢加溫,兩人在桌邊已經開始吃起年夜飯。
就回來打個卡是嗎?
陸韶白點頭,拎起酒壺來往岑永貞杯中倒酒。
岑永貞嗔他一句,頓了頓才念叨著轉身,“我去把小炭爐點起來給你熱熱菜。”
“不用那麽麻煩,有酒什麽菜都是熱的。”
“對啊,酒。”
岑永貞一秒褪掉臉上的笑,“懂了,巡邏還得去。”
陸韶白有些好奇,舉杯聞了下猜測道,“聞起來似乎有種果香,這是果酒?”
岑永貞失笑,最終還是將小炭爐取出來擺放好,洗完手臉的陸韶白幫她從炭盆裡夾來燃燒著的木炭,單把桌上一道湯品給熱上了,畢竟菜可以涼著下酒,但湯總要熱著才好喝。
但他倒出來的液體呈現著漂亮的深紅色,這叫陸韶白愣了一下。
“這是……酒?”
陸韶白無奈輕笑,媳婦太聰明就是這樣,他還什麽都沒說呢,人家就已經猜出來了,“我跟賀陽今晚輪兩班巡夜,時間剛好夠陪你守歲。”
“張大廚今日炸了好多酥肉跟丸子,之前已經派人往軍營送了些,不過在外巡邏的肯定是等不上吃了,一會兒你出門前再去廚房捎幾包。”七八中文首發www.7*8zw.com m.7*8zw.com
岑永貞給陸韶白夾了一筷子鹿筋。
“……”
陸韶白做出很不講究的發言。
“對。”
岑永貞拿過酒壺來,給陸韶白也倒滿一杯,“嘗嘗看是什麽果子。”
大梁是有葡萄的,榕城夏天就有葡萄吃,只不過這邊兒的葡萄品種糖分含量低,口感偏酸,恐怕不太合適釀酒。
陸韶白依言淺酌一口,在口中細細品味後挑眉看向岑永貞,“葡萄。”
“厲害呀。”
岑永貞撫掌,“沒錯,這酒正是葡萄酒,別看這酒嘗起來不烈性,實則後勁很足,你得留神可別喝多。”
“來。”
陸韶白抿著酒,另一隻手拍拍身旁座椅,“坐我旁邊來。”
岑永貞垂眸笑笑,起身挪過去。
“來,吃菜。”
陸韶白夾了幾筷子口味清淡的菜肴到岑永貞面前的白瓷碟上,“這酒菜也是你用仙家手段買來的吧,口味比一品閣還要好些。”
“是啊,北川這邊也沒什麽大酒樓,只有酒肆與茶肆,再說了,就算有,年節這會兒人家也是不開市的。”
岑永貞夾著菜,“這是習俗。”
就算千百年後的現代社會,過年那會兒很多店鋪都會關門歇業呢,更何況眼下。
“也只是漢人的習俗罷了,草原部落的人並不講究這個。”
陸韶白忍不住又抿了一口紅酒,“古麗達娜的酒肆就趕在今天開業了。”
年三十開業?
岑永貞失笑,“這也太著急了吧?我給她備的貨種類還不多,她就這麽急火火的開了?”
“這也是趙知縣跟賀陽的意思,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不開工,就得給城外的人找點消磨時光的事情做,趙大人還特意跑去給所有參與了城外城建設的流民辦理戶籍,只有把城外城當成自己的家,那些流民就不易生亂。”
陸韶白說著歎了口氣,搖頭低語道,“連一個地方官員都能處處以民為本為百姓考慮……”
“京城那位可是又鬧什麽妖了?”
岑永貞一聽這話就猜到陸韶白言下之意。
“鬧著要蓋一座新的祭天台用來開祭天大典。”
陸韶白簡直是一想到這位當今陛下就忍不住腦殼疼,“為了不叫他修這個祭天台,言官都撞死三個了。”
“那……清月公主就看著他這麽鬧?”
岑永貞下意識覺得盛璿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她在背後推波助瀾。”
陸韶白嘴角一揚,語氣透出三分涼薄來,“她現在恨不得盛鴻鬧得更凶些才是。”
盛鴻越荒唐,將來她上位就越順當。
他想起日前舅舅寫來的密信中提到的一些事,深覺京城最近水越來越渾,自己此時帶著岑永貞遠赴西北,反而落了個清靜。
西北這裡,敵人至少看得見,若是在京城,連敵人身在何處都難以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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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城的胡姬酒肆,也在大年三十這一天迎來了正式開業。
這家被命名為“和春風”的酒肆是整片城外城裡最先蓋好的建築,也是唯一一處用紅砂土將外牆黏成亮眼紅棕色的建築。
和春風外掛著幾幅醒目的酒幡,幡上用金絲線繡著和春風的招牌,即便是在光線微弱的夜晚,那幾個大字也能顯出非凡的存在感,而在和春風大堂之內,不少參與了新城建築的人正圍坐在一處,一邊品嘗著酒,一邊欣賞大堂中央胡姬們的舞蹈。
跳舞的正是古麗達娜的同族,而古麗達娜本人則擎著一個裝滿酒的陶罐,在客人中間猶如花蝴蝶一般穿行,不時給他們補滿酒杯。
“古麗達娜,給我們也跳支舞吧!”
有人在古麗達娜靠近身邊時笑著叫嚷,但這樣的起哄多半只能換來她一個微笑。
古麗達娜從來不在人前跳舞,她只會為一個人起舞。
幾聲細微的咕咕聲穿透店內的喧囂與奏樂在古麗達娜耳側響起,她眼底神色微微一凜,倒酒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
直到為這個客人填好酒,她才笑著起身將陶罐遞給另一名同族,在眾多顧客的問詢挽留聲中轉身離開大堂。
酒肆後院的圍牆上,停著一隻遍身黑羽的鳥,咕咕聲正是它發出來的。
這是她飼養的斥候鳥,平常不會現身,只有發現異常狀況後才會出來示警。
所以……發生了什麽事?
古麗達娜掏出掛在脖子上的哨子,湊到唇邊吹響,停在牆上的鳥撲閃了幾下翅膀,轉身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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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府主院中,燭光招搖。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陸韶白自懷中取出一個紅布包著的小布包,遞到岑永貞面前,“送你的。”
岑永貞接過布包打開,裡面裝著一支珠花。
不是岑永貞帶過來的南洋金珍珠,而是用小指甲大小的橙紅色珍珠跟金絲一並攢出來的,造型有些簡單,細節也沒有岑永貞之前戴過的首飾精致,但她卻覺得很開心——“想不到定國候大人還有這般手藝。”
這珠花一看就是陸韶白親手做的。
陸韶白莞爾,“這邊兒尋不到趁手的工具,不然能給你做得更精細些。”
“唉,叫你這一對比,我的禮物卻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岑永貞含笑道,雖然說著拿不出手,可她還是起身去床頭取來一個檀木小盒遞過去,“你可不能嫌棄。”
她給陸韶白繡了一個新荷包。
不是之前那個縫的歪歪扭扭的護身符,這次她找識銀請教過,從定花樣到選配色都做足了功夫,唯一的缺點就是一不留神把圖樣繡得大了點,所以荷包也做得有些大。
陸韶白如獲至寶,捧著這個新荷包稀罕了半天,最後從懷裡掏出一個絲綢袋子,珍而重之地說道,“有了媳婦給繡的荷包,如今總算有合適地方安置它們了。”
說著,就從絲綢袋子裡取出兩個胖乎乎的泥人娃娃。
原來這就是陸韶白說的——她送的那兩個泥娃娃?
岑永貞忍不住抬手捂臉。
成吧,她可算想起來這倆娃娃是什麽時候弄來的了,只不過陸韶白怎麽會以為這是送給他的?她當初明明只是隨手一丟就忘到腦後了呀。
真是未解之謎。
裝好兩個泥娃娃,陸韶白又小心將它們揣回懷裡。
“……你就不嫌硌得慌?”
岑永貞放下捂臉的手,疑惑得很實在,“巡邏時要穿盔甲的吧。”
“巡邏時隻穿軟甲。”
陸韶白給她解惑道,“不硌,還擋風呢。”
巴掌大的娃娃給你擋風,可把你能耐壞了。
岑永貞腹誹。
外面鞭炮聲陡然密集起來。
子時過半,舊歲已除,新的一年正式到來。
陸韶白輕舒一口氣,在深深看過岑永貞一眼後慢慢站起身來,“我該去巡城了,明天來拜年的人恐怕不少,你早些歇著吧。”
“知道,我一會兒就睡”
岑永貞跟著起身,陪陸韶白一起走到門口,拿下掛在衣架上的鬥篷幫他抖開,“別忘了要給弟兄們捎帶的東西,還有……注意安全。”
“放心。”
陸韶白抬手在她臉頰上摩挲片刻,轉身走出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