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揣著辭職信》第一百零三章 禮物
第一百零三章 禮物自軍營裡回來,陸韶白發現炕邊兒貼牆多出幾口櫃子,“這是識銀給你帶的衣裳?”
他踱到櫃子邊兒曲起食指敲了敲櫃門。
“都是料子,沒有成衣,識銀說這幾日量過尺寸給我做。”
正在看書的岑永貞隨手剪掉燈芯,將油燈的光調亮些,“我看裡面有幾樣新料子挺適合你穿的,到時叫她一並給你做幾身。”
“我現在不必穿那些精細衣服,叫她專心伺候你一個得了。”
陸韶白換掉外衫走到炕邊坐下,“賀陽說了,這幾天閼氏人跟四部聯盟暗中有過接觸,怕是想在年前搞一波事兒,賀陽手下的人日前折了不少,如今又要顧著城防又得看顧城外城建設就有些忙不過來,他要我幫忙盯著城外城那邊……”
岑永貞準備翻書的手突然頓住。
“怎麽臉色這麽差?”
陸韶白話還沒說完,余光卻見岑永貞臉色不太對,連忙中斷話題湊過來問道,“可是哪裡難受?”
“閼氏人又要搞事?”
陸韶白失笑,“就是用的咱們帶過去那隊人,所以才要我帶隊啊。”
“扣他的武器!”
“你還能把古麗達娜扣下。”
陸韶白立刻認慫,並飛快跟岑永貞統一戰線一致對外,開始譴責“不仗義”的賀陽,“夫人說得對,賀陽實在太不講理,怎麽能抓我的壯丁呢?就該給他點兒顏色看看。”
“……”
陸韶白婦唱夫隨。
自打來到西北,他們夫妻二人便聚少離多,就算在同一個城市,每日也都各自忙碌不能朝夕相伴,回頭想想,確實寂寞。
“對,扣他的武器!”
“扣……”
岑永貞長長的睫毛在他掌心裡上下滑動幾下,隨後乖巧閉上,“閉好眼睛了。”
可算是笑了。
自從來了賀馳州,陸韶白哪天清閑過?
不過看這情況,他還是把禮物提前送了吧。
“對不起。”
岑永貞越想越氣,“就算他自己手頭兵力不足,可咱們不是剛帶過去一隊人嗎?”
“……”
她從來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只是乍聽到這個消息,難免覺得心疼。
陸韶白深思熟慮後建議道,“氣死他。”
岑永貞扭頭瞪著陸韶白,“你閉嘴,我說話的時候不準反駁。”
陸韶白心裡松了口氣,同時目光不著痕跡掃過不遠處的書架。
岑永貞順勢靠到他懷中,只是依舊低著眼不肯言語。
岑永貞余怒未消。
在那裡,他藏著一份給岑永貞準備的小禮物,只因準備的時間太短,禮物還沒有完成。
塔拉河改道險些鬧出瘟疫,是他去解決的,閼氏人攻城,是他帶人打跑的,裡裡外外沒有哪件事兒能離開他,從前能精力旺盛的叫她頭疼的人,如今累到回府一沾枕頭就能睡著,這一切,岑永貞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對,扣糧食!”
岑永貞垂著眸子沒看陸韶白,目光在眼前書卷上掃了幾遍卻再也看不下一個字去,心底不由浮上一抹煩躁,索性將書合上放到一旁,“就過年這幾天,都不能叫人踏踏實實待在家裡。”
岑永貞橫他一眼。
“好好好。”
她知道陸韶白肩膀上責任重,可也沒有把所有擔子都扣到一人頭上的道理。
陸韶白輕吻著岑永貞側臉,低聲道,“不能一直陪著你。”
當一番話說完才發現自己不佔理的時候怎麽辦?
簡單,把發現的那個人嘴巴堵上,不叫他說出來就可以。
“永貞,你閉上眼睛。”
岑永貞惱羞成怒。
陸韶白大力讚成,“居然還敢叫我立字據!”
岑永貞一時語塞,扭頭去看陸韶白,“我還能扣他什麽?”
岑永貞憋了好幾憋,終於沒憋住笑出來,“要不要這麽損,損了人還不利己,真把人扣下了我還得出糧食養著。”
“你當我是因為你不能陪著我才不開心的?”
“扣他的糧食!”
陸韶白盯著不肯抬眼的岑永貞看了片刻,忽然低笑兩聲,隨即走到岑永貞身後,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心念一定,他抬手捂住岑永貞眼睛,在她頰邊親了一口道,“等我說好了你再睜開。”
“賀陽可以啊,五百把連弩剛給上,轉頭就抓你的壯丁,我給他武器做什麽使的?”
陸韶白的手在她眼前又停留片刻才緩緩挪開。
接著響起了腳步聲。
閉著眼睛的岑永貞忍不住開始嘗試“聽聲辨位”——聽起來,陸韶白好像走去書桌那邊兒了?
這個聲音,是在開書架下面的櫃子?
陸韶白到底在那裡面藏了什麽東西?搞得這麽神秘兮兮的。
岑永貞心裡的好奇盡數被勾起。
陸韶白在書架前鼓搗了一陣,過了一會兒,腳步聲總算再度響起。
但岑永貞還沒等來那句“好了”,在陸韶白開口前,又有木盒開啟的聲音跟紙張摩攃聲陸續傳來,之後又過了片刻,陸韶白略顯不自在的聲音終於響起。
“好了。”
岑永貞立刻睜開眼看去,發現面前炕幾上零零碎碎鋪著幾十張……畫?
她拿起畫來一張張看過去,發現上面畫的全是景色,有的畫著亭台樓閣,有的畫著室內擺設,還有的只是畫了一張床一張榻,有的則畫著屏風跟桌椅。
“這都畫的是什麽啊?”
岑永貞一路看下去,愈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因為畫中場景都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並非明霞山莊子裡的景色,也不是榕城定國候府內的,“是你畫的?”
“這是家。”
陸韶白含笑凝視著岑永貞,看著她的表情從最初聽見答案時的愣怔一點點變成訝異與不敢置信,“咱們未來的家。”
“這些畫,是我出發前去調查瘟疫時偷閑畫出來的,我就是覺著,你也嫁給我這麽久了,我卻連個隻屬於你我的家都沒能給你。”
定國候府裡收留了那麽多陸家軍家眷,明霞山莊又是玄虎軍的地盤,兩處府邸裡屬於岑永貞的,只有小小一個院子而已。
“等咱們回蜀州,挑個你喜歡的地方,咱們從新蓋個宅子,蓋個能叫你住得舒舒服服的新宅子。”
他從那些畫裡拿起一張,畫上畫的是一處荷塘,“在八茶莊的時候,我看你很喜歡荷塘,新宅子裡咱們就挖個荷塘,把荷珖縣能數得上的荷花蓮花都種進去。”
另一張,上面畫著古樹與秋千。
“這秋千,咱們多綁幾個,到時候不光你能玩,將來有了閨女還能帶她一起玩。”
每拿起一張畫,陸韶白就解說一番當初畫這張畫時他在想什麽,亦或計劃些什麽,說到後來,饒是定國候大人臉皮厚如城牆,也有些扛不住了,隻搔了搔鼻尖赧然道,“本想著等回了蜀州,我先叫人悄悄把宅子蓋起來再告訴你。”
岑永貞的目光一點點掃過那些畫,最後落到陸韶白臉上。
對方亮如晨星的眸子還在看著她。
驀地,眼眶一熱,一行淚毫無征兆地流淌下來。
“怎麽了?”
陸韶白嚇了一大跳,這給媳婦送禮怎麽還把人送哭了?
當下手足無措的一通哄,甚至還說出“你不喜歡那我再去改改”之類的話來。
“沒有,我很喜歡。”
岑永貞笑著抬手擦掉眼角淚痕,“我不想哭,只是太高興了,一時沒忍住。”
原來在那段兩地分隔的日子裡,因為思念而無法入眠的並非只有自己。
而陸韶白對她的心意,也在這些畫上點點滴滴展露無遺。
他甚至還記得她喜歡八茶莊的荷花……
命運是多麽眷顧她,才讓她跨越了時間與空間這兩道巨大的鴻溝,與陸韶白相遇。
“陸韶白。”
她衝陸韶白伸出手,對方很快將她抱入懷中。
“我愛你。”
岑永貞在陸韶白嘴上輕吻一記,眼角還帶著未乾的淚花,唇角卻高高揚起,笑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話音未落,陸韶白便傾身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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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終於消停下來準備相擁入眠的兩人聽到外面一聲爆竹炸響,一聲之後,緊接著又是一聲,隨後爆竹聲連成片,大小遠近或急或緩,把岑永貞聽得直捂耳朵。七八中文最快^
原來今天已經到了臘月二十三,是小年兒了。
聽著宛如急雨敲窗的爆竹聲,岑永貞一臉生無可戀,這可叫人怎麽睡?
最後,她把腦袋鑽進陸韶白懷裡,抓過他的手給自己捂住耳朵,這樣才堪堪睡了兩個時辰。
到了第二天,岑永貞頂著兩個黑眼圈怨氣衝天地起了床。
“陋習。”
岑永貞一邊坐在梳妝台前叫識銀幫忙梳頭,一邊止不住忿忿道,“放鞭炮就是個陋習!”
“我昨夜也被這兒的鞭炮聲嚇了一跳呢。”
識銀眼睛下面也有些烏青,一看就知也沒睡好,“北方的鞭炮聲音怎麽這麽大,怪嚇人的。”
榕城那邊兒雖然年節也會放鞭炮,但那邊的鞭炮聲音小而密,燒得速度又快,就算在巷子裡放都不會吵到人睡不好。
“這還只是小年,等到了年三十,只怕要把耳朵吵聾了去。”
識銀忍不住抱怨。
“等下去把城裡的爆竹全都買下來,找個地兒挖坑埋了。”
岑永貞惡狠狠道。
正在旁邊往自己身上披鬥篷的陸韶白聞言一頓,好險沒壓住嘴邊的笑。
“……可是夫人,該買的人家早都買好了,難不成咱們能連人家手裡的一起買走。”
識銀很耿直地點出岑永貞話中破綻。
陸韶白這下沒忍住,還是笑了出來。
岑永貞聞聲回頭,衝陸韶白微微一笑。
一息之後,再次被攆出來的侯爺滿腹委屈。
話明明是識銀說的,為什麽被攆走的還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