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運氣確實蠻邪門兒的（13）

  好好的午休時間不在特雷森待著而是朝外跑，刨除實驗室內的陳設不夠舒適之類的原因，那便自然是有另外的事。

  還是兩件事。

  既有母校發來的郵件，通知電子畢業證的發放以及實體畢業證是郵寄還是親領的問詢，更有大衛的那位老哥——曼恩的突然聯系。

  後者屬實是預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

  因為在奧默一開始的想法中，大衛那邊的朋友本該是奧默還在天門之城時，便注意到大衛的變化，進而或許會想見自己一面。

  但那時他還在天門之城，真的要見的話也該是回來之後。

  第一天沒動靜，奧默也就沒怎麽上心了，今天突然聯系大概是大衛昨天回去說過些什麽？
  在穿越者記憶儲備，或者說‘二刺猿濃度’上遠不如畢澤高的奧默，對曼恩的印象停留在些許拚湊形象上。

  那是個能讓大衛唯首是瞻的隊伍領袖。

  由他來聯系自己的話……

  奧默一時間想法很多，但迎著這踏入校園之後迎來的諸多目光注視，還是決定屆時再說。

  在電子畢業證的使用領域愈發多樣全面後，實體畢業證的地位自然岌岌可危。

  要說收藏價值，這東西的收藏價值也就當事人相關了。

  而今會要求一定要出示實體畢業證都是些非常特殊的工作，不過這些工作中並不包括訓練員。

  奧默會特意來一次的原因，倒不是他那儀式感突然作祟，非要弄個實體證明，而是單純的回歸母校看看。

  高考之後，進入假期，到現在也沒過多久，但還就是那個恍如隔世。

  尤其是當同學們都很一致的無視了實體畢業證發放，以至於偌大一個教室只有他一個坐下時，那份隔世感也就更強了。

  時不時的，走廊還會跑過那些尚未期末，還有幾天的課要上的高二、高一生。

  大多也都是在笑鬧著。

  他們還不到該急於前路的時候，滿心都是盯著期末抵達的時期數著時間，期盼著一年到頭的假期之中時長最豐厚的暑假。

  能讓他們的表情垮下來的只有上課鈴與模擬試卷。

  人生最跳脫的日子也是在這段時間。

  對世界、社會有了初步認知，正值青春期的熱情與躁動，有目標、有理想，也有動力。

  與賽馬娘並無區別。

  不過想來也是，每一位賽馬娘的前身都是人類嬰兒，被賽馬靈魂的異界命運選中之後，才會顯出蛻變。

  但正如賽馬娘之間各有各的差異那樣，人與人之間，亦有不同。

  比起那些家庭幸福美滿，甚至還能從父母長輩那炫耀零花錢數量的同學們，奧默便是向來是參與不進這類話題，只能一如既往在旁注視、觀察著他們。

  “哪怕同學們都不在，你也依舊是這樣麽？”

  熟悉的魁梧身形，尖耳鹿角，以及那一臉的綠色——準確來說只是頭髮和胡子，看著那出現在門口的教導主任，奧默那缺乏焦距的注意也得以集中。

  “您來的真早。”他笑了笑。

  “也沒早到哪兒去，這都第三節課下課了，”將腋下夾著的文件放在桌面的教導主任，遞出了手中捏著的證件，“也就只有你一個願意來拿，乾脆給你裝好了。”

  “啊，謝謝班主任。”

  乖巧得好似仍是高一入學時的模樣，見奧默仿佛沒什麽變化的教導主任挪開目光，看了眼門口的走廊。

  上課鈴已經開始響了，學生們也該回教室了，但他已經沒什麽課好上了。

  “說了，只有伱一個。倘若願意來領的孩子多一點的話，我肯定就沒這個閑心了。”

  教導主任委婉的表示不用謝，並補充道：
  “說不定還該我說謝謝啊。”

  重新看向這孩子，他歎了口氣，“多少有個學生願意來學校看看，也讓我的心裡稍微好受點。”

  “有那麽難受嗎？”奧默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三年教育三年相處，好歹給自己一個好的結束吧，但大家都覺得高考結束就算收尾了。”那副中年暗夜精靈的威嚴臉龐也因眉頭皺起而寫滿無奈。

  “四十多個人就來了一個，還偏偏是你。”

  “啊，我也不是對你有什麽意見，只是還以為你是最不可能來的。”

  “畢竟應該正忙不是？”

  他說著，竟然直接就著奧默前面的座位相向坐了下來。

  學生們大多難以想象那位名聲可怖的教導主任會有這幅平易近人的姿態，那些同學們也該有些機會，可他們也都沒來。

  管教了他們三年的大人終於有機會放下職位架子，作個和善長輩，面對的卻也只有一位學生。

  而這學生，恰恰也是最讓他缺乏教育體驗的學生。

  因為太過省心，反而沒什麽教育的實感，讓他很難說是‘自己自豪的學生’。

  “若是畢澤的話，我相信他會願意來的，可惜他是留級。”有人默不作聲的給朋友一刀。

  “大部分穿越者確實比當代人更注重紙質文件。”教導主任點了點頭，還記得那個足夠特別的學生。

  在提及人生目標的課堂上，只有那孩子給出的答案最擺爛。

  在神聖泰拉聯邦生活的當代年輕人幾乎人人都有理想與夢想，哪怕是奧默這種因為家庭緣故而過得比其他學生更加艱難拚命的學生，也有著別樣的目標。

  而畢澤的目標就是單純的混日子。

  好像生活在這裡就算是達成理想了。

  鑒於穿越者們的前身世界環境各有差異的緣故，教導主任那時也不好說什麽，只是打個圓場將話題跳到了其他學生身上。

  他任職以來也算是接待教育過上百位穿越者了，很清楚有些異界環境糟糕、艱難，乃至極端惡劣。

  甚至於有些穿越者剛開口的目標，甚至只是‘活下去’。

  除此之外的東西對他們都算是奢侈品，哪怕是探出手都需要勇氣。

  還有些稍好些的穿越者學生，雖然擁有像樣的理想，卻羞於啟齒，仿佛理想、夢想這種東西必會遭人嗤笑。

  分明都這麽大的人了。

  都還沒有真正適應這個世界啊——每次看到類似的場面，教導主任都在心頭歎息。

  “他最近怎麽樣？”

  “口嗨說要來特雷森探望我結果又不敢來，說什麽最近往遊戲庫加了二十多個遊戲決定玩個徹底，但我就沒見他上線彈窗出現過，倒是能翻到好友訂閱了幾個源能研究頻道。”

  “或許是終於準備上進了吧。”他不鹹不淡道。

  講述一個幼生期外星人的行為，只會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研究者。

  “雖然他大概覺得這算是偷偷卷我，回頭就能給我個驚喜。”

  “那這算是好事？”教導主任笑了笑。

  “只要不是三分鍾熱度的話。”

  作為一手促成這份變化的人，奧默只能說是有點欣慰，卻不至於多高興。

  “順便我還懷疑他會去一些危險區域撞機會。”

  身為穿越者，自認主角的現象還蠻常見的，尤其是F級異界來的——那幾乎不存在異能力，科技發展還在初期未開拓宇宙的異界，突出一個創作開花。

  也不想想悲劇主角也是主角，誰還不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不過畢澤那人一直挺有自覺，遠不到那地步，至多也就有些僥幸心理吧。

  “……那這不是很危險？得趕緊警告他才行！”

  雖然談論的是個擺爛留級的學生，但教導主任仍表現出了令人感動的責任心。

  “光是警告意義不大，我倒是有在路上給他規劃一套可能有機會的界門區各地域點，用來引導，”奧默抬起雙肘，十指交叉著抵在鼻尖，目光也悠遠起來，“從武道到源能，標注了不同程度的修行場和出沒大人物的幾率，大概他此刻正在體會著聖地巡禮求機緣的期待感吧。”

  “等他吃癟回來抱怨。”

  “……你也真不怕他出事，那種東西很容易出意外。”

  “因為我還發了一份《畢澤也能懂的十二種保全報警方式》，”說起這個的奧默，對他笑了笑道，“界門區的警局與暴恐機動隊的組合還挺讓人安心的。”

  “……那你自己怎麽樣？”

  無話可說的教導主任歎了口氣，將話題重新撈到了正主身上。

  “蠻忙的，找了個機會去中央特雷森那邊謀了個訓練員職位。”

  就像這樣輕描淡寫的說出這麽過分的話，男人回憶著自己印象中關於中央特雷森訓練員應試的過分門檻，不知該說這小子在藏拙還是另有特別的手腕。

  他倒是絲毫不懷疑奧默打腫臉充胖子的可能性，隻覺得以這孩子的那本就複雜的狀況，屬於是哪邊都有可能。

  這麽一想，也令他沉默了數秒後，慨然歎息：

  “我還想著你的狀況是不是不太好，過幾天要不要來探望探望，現在看來還是你會給自己謀出路。”

  “生命自能找到出路——這話曾被生物學老師批評有失偏頗，滅亡的生命多得可不得了。”

  “在掙扎的時候，運氣很重要，我的運氣還蠻微妙的。”奧默笑了笑。

  “時好時壞是麽？”教導主任表示理解的轉移話題，“那麽既然你已經成了訓練員，那傭兵的工作？”“準備開個事務所，兩邊兼顧。”

  “那會很忙吧？需要幫忙規劃麽？”

  他熱心地提議道：“我也幫不少當傭兵的學生張羅過，不過選擇自己開事務所的話，大概只能幫你拉幾條線了。”

  作為一位在此地安居的穿越者，教導主任也是少數對學生選擇傭兵並無偏見的教師，畢竟大部分穿越者注冊的也正是傭兵。

  那是無法立刻適應當地環境時的常見選擇，而比起浪了一大圈再選擇安定下來的那批人，事務所便顯得開局就穩定許多。

  “您說的莫非是？”“時鍾塔、羅德島。”

  “不過也僅僅是搭一條線，真正的聯系還得靠你自己，因為我和他們的聯系也並不深。”

  教導主任說著，指了指胸前掛的教師證：“只是以前接納過幾個他們那邊的學生。”

  “就像大衛和格蕾小姐？”

  “對，哦，說起大衛，那孩子在的邊緣跑者事務所倒也適合起步時期的盟友，我也可以給你試著聯系聯系。”

  “這倒是不用了。”

  “哦？”

  “曼恩先生有約我見面，就在之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