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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陰司當差》第907章 唇槍舌劍
  “呵呵呵,難得一見呀。”

  目犍連眸光染上陰鷙,皮笑肉不笑道:

  “魔尊竟也舍得從自己的焱山魔窟跑出來了。”

  天焱子龍行虎步行至宮殿裡頭,臉上對目犍連的不屑一顧彰顯無疑:“不要將本尊與你這個只會落荒而逃的縮頭烏龜相提並論,實在太掉價了!”

  旋即,他好似想起什麽,玩味道:“也不難怪,原本就是偷吃佛前燈油的……”

  砰!
  桌上的珍饈及酒盞登時傾灑而出。

  原本模樣看上去慈眉善目的目犍連微眯起眼,神情一下子變得獰惡起來,道出一口冰冷話音:“天焱子,你不要太囂張了!

  “要知道佛也有三分火氣,發起怒來,比魔更要凶惡三分。”

  “哈哈哈哈哈……”

  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天焱子忍不住大笑起來,徑直來到目犍連座前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你哪裡來的臉自稱是佛,區區一尊假佛,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到地裡!”

  火焰似的披風無風飛揚,狂傲霸道的氣勢驀然拔地而起。

  聽到這句話,目犍連額間的青筋猛然一跳:“天焱子,你莫要太過狂妄!”

  只見他懷裡兩名千嬌百媚的女子登時哀鳴一聲,瞬間變回妖精原形,躲在寬大的金紅色袈裟下瑟瑟發抖。

  “呵,你又能奈我何。”

  天焱子雙手環抱於胸,蔑視道:“做了還怕人說。不過本尊倒是有兩百年沒見你來我焱山魔窟了,是不想要自己的地盤,還是受了一次重傷終於知道怕了?”

  此時此刻,殿內群魔皆是把目光聚焦到兩人身上。

  這群應邀前來的家夥沒有一個是良善之輩,就連後面跟來的鳧山婆婆亦是如此,三角眼裡閃爍奸詐狡猾的光芒,全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有甚者用嘲諷的目光看向目犍連,隱含幸災樂禍。

  誰都知曉天焱子跟目犍連之間早有仇怨。

  六百三十五年前,神通有成的目犍連在玉龍雪山建立起自己的南天佛寺,方圓數千裡的大江大河悉數攏於麾下,包括周邊的十二座雪峰上的大小勢力亦是紛紛歸順。

  一時間風頭無兩!

  哪成想天焱子卻看上這塊風水寶地,生生從目犍連手中搶了過來,經營數百年的基業被天焱子一口吞下,目犍連豈能甘心。

  雙方鬥了幾十年,陰謀、陽謀輪番上陣也沒打過天焱子。

  直到一次重傷瀕死,目犍連手段盡出方才僥幸逃得一命,最後灰溜溜地跑去北方,重新建立起一座歡喜佛廟,花了百余年的時間才有點起色。

  此時此刻,大庭廣眾之下。

  無論是出於何種心理,目犍連都不能忍下這一口惡氣,他本就被天焱子打敗過,這時候要是再忍氣吞聲,這輩子都別想突破大叫喚。

  轟隆!

  “孽障!!”

  刹那間,目犍連身後登時立起一尊佛陀本相。

  法相與他模樣如出一轍,只不過身批的袈裟上卻描繪著男女情愛之姿,一張張泛著玫瑰紅的面龐竟齊齊朝天焱子看去,邪惡至極的幻象席卷而出。

  緊接著,佛陀手中現出六彩寶輪。

  但見意為六道輪回的寶輪掀起無比恐怖的力量朝天焱子砸去。

  “還在玩幾百年前的那一套。”

  天焱子嗤笑一聲,探出手掌抓向目犍連。“一點長進都沒有!”

  旁人或許感知不出什麽,可在目犍連眼中那隻骨節粗大的手掌瞬息間遮天蔽日,六道寶輪的威能當即被強勢鎮壓,悍然朝著臉上蓋來。

  “不好!”

  目犍連急忙抬起雙手。

  “兩位這是何必呢,不如看在馮夷的面子上,化乾戈為玉帛吧。”

  千鈞一發之際,一襲青影突地自兩人中間出現,拂袖間輕描淡寫地化解了兩人的攻勢,“魔尊,請上座吧。”

  風度翩翩的馮夷驚鴻一現,笑容溫和有禮。

  生死存亡的大危機就在眨眼間化解,就連目犍連都不由一愣,旋即回過神來,舉過胸前的雙手順勢合十:“見過靈源公。”

  隨即,又是恭敬地補充了一句:“靈源公萬福金安。”

  “喲,哪來的狗呀。

  “怎的突然叫得如此起勁!”

  天焱子依舊是那一副桀驁張揚的模樣,始終沒拿正眼去看目犍連,心底卻暗道了聲可惜,兩人積怨已久,在見到目犍連的瞬間,天焱子心裡就已經起了殺機,若是馮夷再晚上出現半步,目犍連一定會死在他手上!
  叫喚的狗,自然指的是目犍連。

  這和尚此時全然不理會天焱子的挑釁,立即收起歡喜佛法相,微微低頭道:“小僧失禮,給靈源公造成了麻煩,還請見諒。”

  馮夷穿著一襲大袖翩翩的青綠衣衫,右手拿著一柄折扇,腰間綴著玉佩,噙著的笑意平易近人:“小事一件,不必如此客氣。”

  只見方才被嚇出原形的兩隻妖精瞬間消失不見。

  不遠處的屏風之後,又出來兩名身姿豐腴的女子,她們手上端著新的佳肴,來到目犍連身邊坐下。

  馮夷深邃的眸子看向天焱子,手臂一展:“魔尊,請吧。”

  “好。”

  天焱子深深看了一眼馮夷,大步流星地走向前方屬於自己的座位。

  這一回,殿內劍拔弩張的氣氛登時消弭。

  “來人,上菜!”

  馮夷一拍手掌。

  話音方落,十幾名身材高挑的宮女端著一盤盤美酒珍饈從殿外走了進來。

  雪女安靜地來到馮夷身邊。

  見到她,馮夷唇邊的笑容變得有些寵溺,兩人對視的一瞬間,萬般言語已在不言中。

  隨著馮夷在主位落座,這場宴席正式開始。

  “味道真不錯呀。”

  天焱子舉起酒盞,豪邁地一口飲下,不由舔了舔嘴唇,仿佛品味著入口的酒香。

  ……

  ……

  龍宮內,觥籌交錯。

  一名技藝高超的琴女在為場上的舞姬們奏樂。

  “靈源公,不如先說說您到底有何良策。”

  此時忽然開口的聲音嘶啞難聽,宛如夜梟一般,說話的是一名穿著黑色壽衣的老朽,面皮乾癟,血豆似的雙眼看向上首的馮夷。

  “否則吾等也無心在您這兒享樂呀。”

  馮夷眸光投去,饒有趣味道:“原來是樹老,別來無恙啊。”

  老者名喚血溟老妖,傳聞乃是深山中的一棵萬年嗜血樹成道,八百年前曾將一個縣的百姓悉數吸成人乾,由此被長城追殺了好一段時間,最後銷聲匿跡。

  實際上卻是改名換姓,躲到了西方的一處水域。

  血溟老妖萬不敢在馮夷面前倚老賣老,連忙拱手說道:“承蒙靈源公還記得老朽。”

  馮夷掃了一眼場上,放下手裡的酒杯,說起了正事:“那我們便開門見山,這次邀請眾位前來就是商討該如何應對陰司的清剿。

  “先聽聽各位的想法吧。”

  “錚~”

  古箏驟停,琴女與舞姬們齊齊彎腰退下。

  氣氛又在悄然間變得凝重起來。

  眾妖魔嘴裡的美酒佳肴亦變得食之無味,紛紛看向主座的馮夷。

  “靈源公說笑了,我們又能有何想法、無非就是不想死卻又只能等死。”

  一名相貌二十余歲的年輕人,長著幽黑的鳥喙,如墨似的雙眸沉浮死氣,語氣淡漠:“在地府面前,就怕到時候是螳臂當車。”

  “思雲公子說得是呀。”

  面目長著屍斑,腦門長著碩大的肉瘤的犬妖緊接著說道:“再說他們前段時間不是剛在天北顯了一次威風,那北山三妖現在應該在十八層地獄受刑吧。”

  此言一出,不少妖魔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

  十八層地獄!
  單是想一想,心肝就要發顫,以他們的罪孽,最少都要幾十萬年起步。

  “北山三妖那都是過去的老古董了。”

  此時講話的是名穿著現代服飾的女子,長相清純,身姿窈窕,嬌媚的眼睛似能把人的魂兒勾去,朱唇輕啟:“前幾年的拜山鬼王不是就栽在了陰司手裡。

  “他老人家可是實打實的炎熱境界!
  “可那又怎樣,聽說就死在了那位孟娘娘手上,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奴家的心肝呀……都要被嚇得飛出來了。”

  炎熱境界對應溫養,已經是天花板級別的恐怖戰力。

  這樣的大人物說死就死!

  在場的哪一位妖魔,有誰敢言一點都不懼怕。

  要知道拜山鬼王曾經的勢力‘幸福小區’就處在濱海的鬧市當中,當時以陰司強大的情報能力都未能在短時間內找出來,最後還是李馗與許昭在機緣巧合下發現。

  他們又能躲到哪裡去。

  目犍連這時喝了杯酒壓壓驚,神態陰鷙地開口道:“現在陸地上最大的障礙已經解決,接下來就輪到我們了,如今大秦四方水域的妖王、鬼王都齊聚於此,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

  “兩年前就有消息稱陰司要處理水域的問題。”

  鳧山婆婆三角眼裡閃爍綠幽幽的光,道出的口吻低沉複雜:“起初還有人不信,可最近這種風聲愈演愈烈,想必應該不會是無的放矢。

  “如今懸在我們頭上的鍘刀,隨時會砍下來。”

  “靈源公。”

  只見一名頭上長著肉角,臉上攀滿紫色蛇鱗的男子,吐著蛇信說道:

  “既是開門見山,那我水蟒也就不跟王爺拐彎抹角了。您既然發邀請函到大家夥手裡,想必您肯定是有良策應對,不妨說出來讓我們聽一聽。”

  稱馮夷為王爺完全沒有問題,畢竟馮夷曾經被朝廷加封過神號,名為靈源神佑宏濟王。

  此言一出,皆是看向馮夷。

  倒是坐在席上獨飲的天焱子,唇邊若有若無噙著幾分諷色,不屑地想道:“說了半天就是要給馮夷這個鳥東西領導權。就是不知道這裡幾個是白癡,幾個是趨炎附勢之徒,又有幾個是真正到了窮途末路。”

  隨即,他微微睨眼看去馮夷。

  目光實際卻落在了他身邊的雪女,那一襲白裙更添幾分清冷。

  “別說,有點意思。”

  許是因為這種獨特氛圍隻屬於心知肚明的兩人。

  囂張狂傲的天焱子竟在酒桌上難得的安靜下來,宴會的開展異常順利。

  馮夷沉穩說道:“地府確實是尊龐然大物。不過據我所知,並非所有閻王都留守在這個世界,他們真正的敵人並非是我們,而我們也不是沒有一點應對辦法。”

  其實關於地府消失千年的內幕,眾魔心裡都隱隱明白是怎麽回事。

  然而對他們來說,這種事情太過遙遠,還不如關心當下。

  聽到馮夷的話,血溟老妖不禁大皺眉頭:“靈源公,哪怕只有一位閻王都足以像撚死螞蟻一樣弄死我們,何況三司的殿主實力強大……”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馮夷微微一笑,神情淡然:“我是說有辦法離開這個世界。”

  當真是一語驚起千重浪,原本有些安靜的龍宮登時鬧成一團。有一個算一個,哪怕城府深厚者亦不由顯露幾分震驚神采。

  “靈源公此言當真?”

  “如果說真有這種辦法,未嘗不是一條活路呀。”

  “靈源公莫要欺騙吾等。”

  七嘴八舌的聲音一下子冒上來。

  有懷疑、亦有希冀。

  “靈源公。”

  就在這時,一道磁性洪亮的聲音壓過眾魔聲響。

  只見天焱子大馬金刀地坐在席上,悠然地將夾菜放到口中:“其實從剛才開始,我心裡就有一個問題非常好奇。”

  馮夷深邃的眼眸注視天焱子,微微一笑:“魔尊但說無妨。”

  天焱子意味深長地說道:“眾所周知靈源公的三淮水寨就是專門做陰壽的生意,隨意增加又可輕松剝奪,這可是犯了陰司的大忌諱。

  “馮夷,恐怕在陰司要鏟除的名單裡,你恐怕是頭一位。”

  言語間,天焱子似笑非笑地看向目犍連:“剛才這禿驢不是說了,我們這一群妨礙地府腳步的妖魔現在全在你的三淮水寨,這時候人家要是來一個神兵天降,我們豈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屆時可真是省了人家的一番氣力啊。”

  此番話一出,真叫群魔色變。

  “靈源公,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啊。”

  目犍連狠狠用目光剮了天焱子一眼,急得起身拱手說道:“在下只是在強調我們現在是在同一條船上,危難時刻必須共進退。”

  馮夷面上溫和的笑容不改,如沐春風般寬慰道:“我相信你沒有這個意思,目犍連還請坐下吧。”

  目犍連松了口氣,雙手合十重新坐下。

  他拋下自己在北方的基業就直接跑來三淮水寨尋求馮夷的庇護,這時候當然要主動站出來解釋,否則真成了此時天焱子手中的箭矢。

  隨即,馮夷朝天焱子問道:“魔尊,如有疑問的話,不妨一口氣全說出來吧。”

  “其實也沒有多少疑問。”

  魔尊同樣偏頭看向馮夷,兩人眸光對視的一瞬間,他開口講道:“就是想知道靈源公打算用什麽樣的辦法來離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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