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分

  “你似乎誤會了什麽。”

  卡露拉看著突然緊張起來的少女，輕聲道：
  “為了延續初火，所以才會有傳火，所以才需要狩獵王魂，將其投入初火。而這個目標，他也早已完成，所有王魂持有者都早已被他獵殺，無一例外。”

  “那你呢？”

  奧黛麗蹙眉問道。

  卡露拉的話完全是自相矛盾，如果王魂持有者都已經被殺死，那卡露拉又是什麽？
  卡露拉頗有些無奈，歎氣道：

  “你還不明白嗎？”

  “我所持有的王魂，是他分給我的。”

  奧黛麗輕蹙著眉，她對於余燼的過去一無所知，連余燼自己恐怕都一無所知——

  他的記憶並不完整。

  而露拉的說辭，余燼是為了初火才去獵殺王魂持有者，而這個過程被稱作傳火。可如果是這樣，那他又為什麽要把王魂再次分出去？

  這說不通啊。

  奧黛麗謹慎的問道：

  “王魂持有者一共有幾位？”

  “不知道。”

  卡露拉理直氣壯道。

  “……”

  奧黛麗有些無奈，不知道伱還神氣什麽？
  卡露拉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她就想看到奧黛麗這副困擾的模樣，笑吟吟道：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頭緒。”

  “最初的王魂被分成四份，而這四份王魂又被初始四王分給更多的人，直到最後，一切都重歸初火。而也是在那時，王魂再次得到分配……”

  “所以，你覺得再次分配的王魂也是四份？”奧黛麗遲疑著問道。

  “當然不是。”

  卡露拉輕輕搖頭，認真回道：

  “再次聚攏的王魂被至少分成了九份。”
——
  艾什家族的領地上，正帶隊勘察的迪爾聽著手下的匯報，不由微微皺眉：

  “你是說，阿爾森他們都失蹤了？”

  昨晚艾什家族被人屠戮一空，而得知這一悲劇的迪爾也第一時間帶著鎮衛隊所剩不多的成員來到艾什家族的領地進行調查——

  當然，這也只是裝個樣子。

  因為他基本已經猜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畢竟艾什家族作為鎮子最大的家族，更是前任統治者，鎮衛隊的大部分成員都住在這裡，安全系數堪稱全鎮最高！
  但這樣一個地方卻被人屠戮一空，用屁股想也知道是城堡裡那位做的，只要她才有這樣的實力。畢竟對方是貨真價實的血族，他們這些血仆與之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所以迪爾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場調查會無疾而終，因為他根本不可能向凶手追責。可現在手下卻告訴他，昨晚出了這麽大的事，阿爾森他們居然不在現場，這是什麽情況？
  迪爾一時間腦子沒轉過來，他原以為是那位在城堡裡得知幾位前任守護者留有子嗣，所以才抱著斬草除根的想法，趁夜將艾什家族屠戮一空。

  可阿爾森等人的‘失蹤’，又讓這件事情變得撲所迷離。

  他們究竟是去了什麽地方？
  總不能是那位專門為他們收屍了吧？
  迪爾不覺得阿爾森他們有這種待遇，同樣也不覺得他們是在被人入侵時沒有選擇反抗，而是拋下家人獨自逃生。

  這種人肯定會有，但不可能恰好所有血仆都安全逃走。因為就算對方想逃，那位也不會放過他們，至少也會留下兩具屍體，而不至於一具血仆的屍體都沒有。

  “除非，早在這裡被屠戮之前，他們就已經離開……”

  迪爾皺眉思索，很快便得出結論——這也是他唯一認為有可能的答案。

  但如果真是這樣，那阿爾森他們又去了什麽地方？
  “迪爾大哥，”

  迪爾還在奇怪，一名紅發青年卻滿臉緊張的來到他身前，附耳低聲道：

  “出事了，有人看見城堡裡的侍女在往外清理屍體，好像是阿爾森他們。”

  得知阿爾森他們的下落，迪爾的神情卻反而變得愈發愁苦。

  這下算是破案了，阿爾森他們果然沒有放棄那不切實際的幻想，最終還是選擇了‘夜襲’。但很明顯，他們的‘夜襲’以失敗告終。

  甚至也正是因此，才導致整個艾什家族因此覆滅……

  沉默良久，迪爾轉身朝城堡的方向走去。

  無論怎麽樣，這件事情都需要有一個交代——

  雖然艾什家族已經全家被殺，但他還是要給那位一個交代，以免被其遷怒。

  艾什家族和城堡其實離得很近，遠遠的就能看見城堡頂部高聳的尖塔，威嚴雄壯，是整個鎮子最高大、最堅固、最豪華的建築。

  而當他來到城堡大門前，侍女們正在將昨夜留下的殘肢斷臂清出城堡。

  而負責這一切的是一名銀發的女仆，她正背對著迪爾指揮其他女仆進行清理，這讓迪爾只能看到她的銀發和背影，但迪爾對她的身份卻並不也不陌生——

  阿萊卡，或者說，阿萊卡·艾什。

  她也是艾什家族的成員，但因為某種未知的原因，她和她姐姐的發色是銀發的，這被認為是惡魔的象征，在年幼時就險些被艾什家族燒死。

  可即便是這樣，她們依舊經常遭受艾什家族迫害，也不被艾什家族所承認，無法使用‘艾什’的姓氏。甚至艾什家族的人還固執的認為她們是對其高貴血統的玷汙，只有殺死她們才能洗刷這種‘恥辱’。

  為此，阿萊卡的姐姐被迫害至死，被繼承了守護者血脈的卡洛斯活生生挖出心臟而死。而卡洛斯作為繼承有血族血脈的守護者子嗣，當然不會因此受到任何懲罰。

  阿萊卡雖然僥幸活了下來，但她對艾什家族的仇恨絕對可以用刻骨銘心來形容，恐怕也正是她向那位大人指證了艾什家族。

  “誒。”

  迪爾輕歎了一聲，這也算是天道輪回吧。

  城堡原來的‘女主人’是愛莎夫人，但愛莎夫人作為艾什家族的成員，其下場自不用多言。至少阿爾森已經在堆積的屍體中，看到了沾染鮮血，已經變得亂糟糟的金色長發——

  金發作為艾什家族的高貴象征，如今也成了辨別他們身份的唯一特征。

  “阿萊卡小姐。”

  迪爾走上前，很有禮貌的問道：
  “莉莉絲大人在嗎？我有要事向她匯報。”

  阿萊卡沒有回頭，只是輕聲說道：

  “那兩位大人已經離開了。”

  “離開？”

  迪爾怔了一下，然後才想起對方昨天來的時候，的確說過他們只是路過這裡，天亮就會離開。

  只不過，當時誰也沒有當一回事。

  別說是阿爾森他們不信，就連迪爾都不相信——

  因為當初巴哈德他們來的時候，也說自己是路過，然後這一路過就是二十年。

  甚至哪怕從阿萊卡口中得到答案，他依舊有些難以相信，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另一名正在‘鏟肉’的褐發女仆，那是他的妹妹。

  小鎮年輕貌美的少女基本都會被送到城堡服侍幾位守護者，就像艾什家族有愛莎夫人一樣，迪爾的妹妹愛莉也同樣在城堡‘工作’，迪爾也偶爾會向她打聽一些情報。

  愛莉接觸到迪爾的視線，微不可查的輕輕點了下頭，肯定了阿萊卡的話語。

  迪爾有些恍惚，那位自稱莉莉絲的血族居然真的說走就走。也就是說，她似乎真的只是路過……

  迪爾幾乎下意識的看向那堆堆在城堡外的屍塊，情緒有些複雜。

  他知道阿爾森一直都想重鑄艾什家族的榮光，讓艾什家族重新成為小鎮的統治者，這也是對方昨晚偷襲城堡的直接因素。

  可誰曾想，莉莉絲居然真的只是路過。

  也就是說，但凡阿爾森他們昨晚不那麽衝動，但凡如果他們稍微等上一天，事情就會完全不一樣。他們什麽也不用乾，等莉莉絲一走就能回到統治者的地位。

  憑借著投靠艾什家族的血仆和擁有血族血脈的卡洛斯，不會有任何人敢於反抗他們的統治……

  “但凡阿爾森能稍微耐心一點，事情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盡管迪爾並不是艾什家族的成員，也不希望看到阿爾森的計劃能成功，但他依舊難免會對此有些感慨。他昨晚還勸過對方，可惜自視甚高的阿爾森從沒把他放在眼裡，從來都不聽勸。

  只是……

  如果莉莉絲已經離開，阿爾森和追隨他的血仆已經全軍覆沒，甚至就連艾什家族都已經不複存在。那接下來，該由誰來統治這個小鎮呢？
  作為為數不多的血仆之一，迪爾突然意識到現在他才是坐擁整個鎮子最強大勢力的人！

  所以，他是否也有機會取代艾什家族的地位，成為新的統治者呢？

  迪爾怦然心動，忍不住浮想聯翩，仿佛統治者的寶座正在朝他招手……

  就在他幾乎沉溺於美好幻想之時，耳旁卻突然傳來阿萊卡平靜的聲音：
  “迪爾，去召集鎮衛隊剩下的人，我有事要宣布。”

  迪爾微微皺眉，有些不滿的看向阿萊卡。

  而此時，一直背對著他的阿萊卡也恰好轉過身，緋紅的眼眸平靜的注視著他。

  迪爾頓時瞳孔猛縮，紅瞳向來是血族的象征，但阿萊卡明明不是血族，她的眼睛也不該是紅色的才對！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
  小鎮外，余燼和莉莉絲再次踏上東行的旅途，只是這一次隊伍中多了一個銀發蘿莉。

  莉莉絲小聲碎碎念道：
  “為什麽要給她血源精華啊？你明知道她是裝的。”

  她說的是阿萊卡，但一旁的銀發蘿莉卻並未反駁，也沒有急眼，神情卻依舊平靜。因為她知道對方這番話，其實也是在指桑罵槐……

  余燼看了莉莉絲一眼，淡淡道：
  “是不是裝的重要嗎？而且，這並不是你族人的。”

  一份序列7的非凡特性而已，就算賣出去也值不了多少錢。

  更何況，類似的非凡特性他手上還有幾十份，且大都是從莉莉絲的族人屍體上收刮來的。莉莉絲之所以會對此怨念深重，也未嘗沒有這方面的因素。

  但余燼用的是被莉莉絲殺死的那三名離群者的非凡特性，按理說對方不該斤斤計較才對。

  莉莉絲鼓起臉，依舊用憤憤不平的語氣不停地碎碎念：
  “那也不能白給啊，阿萊卡憑什麽能獲得一份血源精華啊？就憑她嗎？”

  莉莉絲指了指奧爾尼婭，毫不掩飾自己不滿的對象。她當然知道一份血源精華算不得什麽，可阿萊卡明明什麽都沒付出卻能得到一份血源精華，不還是因為奧爾尼婭的原因嗎？
  雖然已經決定要和奧爾尼婭建立統一戰線，可這並不影響莉莉絲對此表示不忿和委屈。

  憑什麽啊！

  就憑這個奧爾尼婭是白毛紅瞳嗎？

  她不滿的從來不是一份血源精華，而是因為奧爾尼婭獲得的比她要多——

  她都只有一份血源精華，可奧爾尼婭有兩份！

  這公平嗎？

  余燼看著不斷作妖的少女，反問道：
  “不然呢？”

  奧爾尼婭抬起頭，衝莉莉絲眨了眨眼，仿佛也在問：

  “不然呢？”

  莉莉絲的眼神瞬間變得危險起來，余燼的反問讓她沒什麽脾氣，但她覺得奧爾尼婭在挑釁她！

  莉莉絲當場狠狠的瞪了回去，這對姨侄都是演技派，一個比一個能裝！
  明明兩個人都心機深沉，結果卻裝的一個比一個無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呢——

  如果不是莉莉絲剛好有這方面的天賦，能夠輕易看穿她們的演技，否則說不定也被她們騙到。但就是因為沒有被騙到，她才會覺得無比惱火。

  憑什麽啊！

  早知道余燼好這口，她也該裝成白蓮花的……

  “別鬧。”

  余燼看著大眼瞪小眼的兩人，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奧爾尼婭和莉莉絲的腦袋，強行從中間將她們分開。

  他當然知道阿萊卡是裝的，平日裡的白蓮花形象也只是為了讓愛莎夫人放松警惕。只要愛莎夫人覺得她沒有威脅，也就沒有殺她的理由。

  正是靠著這一手人畜無害的演技，她才能帶著奧爾尼婭活到現在。

  但余燼並不在乎，不管阿萊卡是好人還是壞人，也不管她成為非凡者後會做什麽，余燼都不在乎。就像他並不在乎艾什家族究竟死了多少人一樣，這些都不重要。

  只是因為他想分，所以就分了，一如既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