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人貴在自知

  深夜。

  高空雲層淡而稀薄，高懸於天際的緋紅之月與萬千璀璨星辰交相輝映，為大地披上一層緋紅的紗衣。

  莉莉絲默默的坐在篝火旁，將撿來的枯草添進火堆。

  篝火上是用新鮮的骨頭架起來的簡易燒烤架，莉莉絲正一邊添柴一邊翻烤，讓架在燒烤架上的野豬大腿受熱均勻。

  聞著烤肉的香味，莉莉絲舔了下嘴唇，張開紅潤的小嘴用力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和聞起來的肉香截然不同，野豬的肉質很柴，很硬，甚至還帶著一股難聞的腥膻味。

  但對於已經很久沒進食的少女而言，這已經是難得的美味佳肴。

  余燼看著微微眯起雙眼的少女，問道：

  “你聽說過精靈嗎？”

  莉莉絲小口咀嚼著，盡力解釋道：

  “多蘿西姐姐說，在大陸東面的盡頭是大海，在大海的盡頭還有另一片大陸，據說那片大陸是所有巨人的故鄉。但巨人並非是那片大陸唯一的統治者，誕生至東方的精靈們和巨人們分庭抗禮。”

  余燼沉吟了兩秒，接著問道：

  “你見過除巨龍之外的超凡種族嗎？比如巨人、不死鳥或是精靈嗎？”

  莉莉絲回憶了一下，小聲道：
  “我只見過巨人，它們有著人類的外表，只是比人類的體型要大很多。它們的皮膚是藍色的，長著一隻巨大的豎眼……多蘿西姐姐曾經試圖和它們交流，但它們和巨龍一樣殘暴，毫無理智，還殺死了不少族人……”

  “至於不死鳥，傳說他們在遙遠的南大陸，但我從來沒有見過……”

  余燼對於莉莉絲的回答不算意外，最古老的巨人由於不同途徑非凡特性的汙染，其本質更接近怪物而非智慧生靈，它們殘忍、暴虐而瘋狂。但即便是這樣的的巨人，也同樣擁有交配的本能，會誕生後代。

  而後代裡偶爾會誕生擁有理智的‘異類’，這些‘異類’又繁衍後代，從而讓‘異類’的數量變得越來越多，也讓整個巨人一族越來越脫離怪物的范疇。

  當然，就和巨人一樣，巨龍也是如此。

  混亂與瘋狂才是這個時代的主基調。

  而與這些瘋狂的超凡生物相比，血族反而是一個異類。

  因為按照莉莉絲的說辭，血族極少會出現失去理智的現象。即便偶爾有，那也是因為有些血族不聽勸告，擅自使用其他種族生物的‘血源精華’所導致。

  “桀桀桀，悄悄我發現了什麽？一個離群的小可憐。”

  正說著，莉莉絲耳旁忽然傳來一道充滿戲謔的聲音。

  少女猛然驚醒，警惕的看向右側。

  在右側的黑暗中，三道身影緩緩出現在緋紅的月色之下。

  他們都是男性，並且無一例外都有著血液般鮮紅的瞳孔，那是血族的標志性特征！
  “離群者！”

  莉莉絲一顆心頓時緊張起來，小臉微微泛白。

  就像她剛才說的那樣，擅自服用其他超凡種族的‘血源精華’會導致血族的失控與瘋狂，但同屬於血族的‘血源精華’卻不會！

  這個發現不可避免的讓血族內部發生過一段時間的內亂，那些追求力量的血族不停的殘殺自己的同族，收集並吞噬他們的非凡特性。但幸運的是，這種混亂的現象很快就被血族的高層製止。

  畢竟高層很清楚，再這麽下去，好不容易在巨龍與其他超凡生物的威脅中生存下來的血族，反而會也因自相殘殺而滅亡。那些渴求力量的血族當然不會束手就擒，這導致雙方之間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戰爭！

  最終，渴求力量的血族被反對自相殘殺的血族剿滅，同類相殘的行為也被列為絕對禁止的事項。

  可總會有血族鋌而走險，總會有血族為了力量而不擇手段。這些血族深知自己的事情一旦敗露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往往會在在東窗事發前悄悄離開族群，成為‘離群者’。

  對於大部分血族而言，這些離群者往往要比巨龍更加危險！

  三名離群的血族緊緊盯著莉莉絲，不斷朝火堆逼近，淫笑不止：
  “小妹妹，你是不小心和其他族人走散了嗎？怎麽會自己一個人，伱叫什麽名字啊？”

  “真可憐，連血都沒得喝嗎？來，讓哥哥抱抱你。”

  “大哥，大哥，這個我是真心喜歡，讓我先來吧！”

  “哈哈哈哈，西斯，你急什麽？好吧，那就讓你先來，第一口血都給你喝，但生的第一個孩子得歸我！”

  “好勒，謝謝大哥！”

  三名血族旁若無人的談論起該怎麽處置眼前的少女，就仿佛他們已經勝券在握一樣。

  至於余燼，他們誰也不曾多看過一眼。畢竟余燼沒有血族標志性的紅眼睛，他們也只是把余燼當做是莉莉絲的血食——血族以富含靈性的血液為主食，而這其中又以人類血液為最佳，所以每個血族都會豢養一部分血食，以備不時之需。

  雖然莉莉絲放著血不吸，反而舍本逐末去吃肉的行為讓他們有些奇怪，但也只會覺得是莉莉絲心慈手軟，對一個人類都下不去手，而不會聯想到其他方面。

  畢竟人類只是血食，誰又會覺得一個血食能造成什麽威脅呢？

  “怎……怎麽辦？”莉莉絲努力朝余燼身邊靠了靠，嘴唇微微發顫。

  “涼拌。”

  余燼看了眼不斷靠近的三名血族，平靜道，“還是和之前一樣，我相信你能解決。”

  “就算你這麽說……”

  莉莉絲的精神依舊緊繃，明顯對此相當不自信。

  這也不奇怪。

  不久前她還只是一個剛剛成年的血族，一直以來都是在姐姐多蘿西的庇佑下生存。不管怎麽說，現在這種局面對她而言未免也有些勉強，對方畢竟有三個人啊！
  余燼看著莉莉絲那不自信的模樣，雖然能夠理解，但也忍不住搖了搖頭。

  按照後世血族的劃分，成年血族對應序列7的非凡者，之前的莉莉絲和眼前的這三名血族都是這個層次。而在序列7之上，則是以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劃分序列6到序列2的血族。

  現在的莉莉絲已經吞服過被余燼淨化的非凡特性，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男爵’，一位序列6的非凡者。面對三位序列7的血族，完全可以直接碾壓。

  但在劃分尚未明確的第二紀，血族的等級劃分相當籠統模糊。只有不同家族族長，不同地域首領等稱謂。也正因此，他們對於自己的實力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認知，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沒有自知之明。

  所以身為‘男爵’的莉莉絲還在害怕三位離群者，而那三名序列7的離群者反倒將莉莉絲當成了獵物……

  這種行為，還就突出一個勇氣可嘉。

  “我……”

  莉莉絲看著依舊坐在篝火旁紋絲不動的余燼，明白這次恐怕還是只能靠她自己，不由輕抿了下嘴唇。

  “呼！”

  少女做了下深呼吸，主動站起身朝那三名離群者走去。

  這在離群者看來有些‘反常’的舉動，反而讓他們三人愣了一下。

  但其中一人很快就反應過來，淫笑道：

  “小妹妹，你還真是主動……咕咕……”

  腐蝕之爪劃過他的喉嚨，讓滾燙的鮮血湧入氣管，也淹沒了他的聲音。

  這種傷勢對普通人而言無疑是致命的，但對於吸血鬼而言，這種傷勢根本算不得什麽，超凡生物的頑強生命力足以讓他們無視大多數致命傷。

  莉莉絲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並不打算給他們恢復的時間。

  哢！
  雙爪交叉刺入離群者湧出鮮血的脖頸，用力向兩側猛然一撕——

  刺啦！

  脖頸的皮肉被連根拔起，連骨頭都被腐蝕之爪徹底切斷，連著一節支離破碎的氣管的腦袋跌落下來，帶著明顯驚愕的表情在地上滾了兩圈，讓鮮血與沙礫充分‘攪拌’。

  剩下的兩名離群者直到此時才終於反應過來，驚怒不已：
  “臭婊子，你幹了什麽？！”

  莉莉絲酒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寒芒，嬌小的身影在緋紅月光下一閃而過。等她再次出現，已經將那如金剛狼的鋼爪般，長達數十公分的腐蝕之爪刺入對方的心臟——

  刺啦。

  腐蝕之爪自下而上，貫穿了吸血鬼的心臟，同時也切割了對方的脖頸，將離群者的身體徹底撕裂碎塊！

  離群者們不是毫無防備，身為獵人的他們深刻明白‘困獸猶鬥’的道理，言語上的輕佻並不意味著他們的心中也同樣疏忽大意。可即便他們有所防備也無濟於事，因為莉莉絲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到他們甚至都反應不過來！
  莉莉絲收回手掌，目光防備的瞥向那名被分屍的離群者。

  心臟的創傷，即便是對血族而言也是致命的。但對方作為離群者，或許會有一些超乎她預料的手段，不能不防。

  在確定對方的屍體徹底失去生息，沒有詐屍跡象後，莉莉絲才重新將目光投向最後一名離群者。

  離群者的血液打濕了她的衣裙，連半張白皙臉頰都被鮮血浸染。這讓她看上去有些落魄，像是一個孤獨的無家可歸者，弱小、可憐又無助……

  “該死！開什麽玩笑！”

  僅存的離群者瞳孔猛縮，驚恐的後退了幾步，這到底是什麽怪物？！
  明明他們只是想來打個牙祭，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莉莉絲此時的心情卻出乎意料的平靜，連著兩名離群者的死亡讓她意識到一個現實——什麽嘛，我這不是挺強的嗎？或許她應該對自己稍微多一點自信，這並不是什麽壞事。

  因為她知道自己會變得越來越強，如果余燼沒有騙她的話……

  這麽想著，少女重新將目光投向對面的離群者。

  這是最後一個。

  離群者看著少女那冷漠的雙眼，頓時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瞳孔猛縮。

  他猛地向側方一撲，背後彌漫出濃鬱的黑氣，形成一對虛幻的蝙蝠翅膀。

  他並非是想逃跑，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速度必然快不過莉莉絲，否則也不至於連她是怎麽殺的自己那兩個同伴都不知道！

  他的目標，是依舊坐在篝火前，一無所知的那個人類！

  因為他能看得出來，莉莉絲對那個人類血食相當重視，甚至在動手前都要問對方的建議——

  強者對弱者的過分重視，這或許就是那些童話故事中所謂的‘愛情’。

  放在以前，他或許還要恥笑這種天真少女的愛情嗤之以鼻。

  但現在這反而成了他唯一的生機！
  只要能劫持那名人類，就能逼迫莉莉絲放他離開！

  果然，在看到他的目標是余燼時，莉莉絲那原本平靜的小臉微微變色。

  莉莉絲膝蓋一挺，雙腳一蹬，近乎拖出殘影般高速前衝。而在這個過程中，她的背後同樣飛快彌漫出黑霧，凝聚出一堆蝙蝠翅膀，輔助她加速衝刺！
  “你不要過來！”

  離群者面色突變，手上的利爪伸向余燼，試圖以此威脅莉莉絲，厲聲警告。

  莉莉絲與他之間還有相當一段長的距離，而他卻已經和余燼近在咫尺。他自信能在莉莉絲出手之前挾持這個人類血食，讓對方投鼠忌器！
  莉莉絲眼眸一冷，背後的虛幻翅膀瞬間重新淪為彌漫的黑霧，並再隨後化作一隻隻巴掌大小的虛幻蝙蝠，成群結隊地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擋在離群者身前。

  刺！
  利爪輕易刺穿蝙蝠們結成的大網，但卻最終卡在其中，動彈不得。

  這個發現讓離群者神色劇變，下意識的想要抽身離開。

  可趁著這個機會，莉莉絲已經來到他的身前。

  刺啦！

  在足以刺穿龍鱗的腐蝕之爪面前，血族的肉體顯得無比脆弱，被瞬間撕成碎塊。

  黑色的蝙蝠們結成的大網也在這一刻四分五裂，蝙蝠們紛紛飛回了少女身邊，消失不見。

  渾身浴血的少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篝火旁的余燼，似乎是害怕責備，又似乎是在期待什麽……

  見余燼沒有表示，莉莉絲眼神一黯，默默走到離群者的屍體前，從渲染開來的血泊裡拾起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物品。它通體鮮紅，仿佛心臟，正輕微地膨脹和收縮著，表面呈半透明狀態，隱約有液體在內裡流淌。

  這是血族的血源精華，而如果是後世，它會有一個更加專業的名詞——

  序列7‘吸血鬼’的非凡特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