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白雪公主的惡毒繼母

  北區，聖賽繆爾教堂。

  奧黛麗立在窗前，憂慮地望著遠處。

  她看見天邊的霧氣逐漸濃鬱，淡黃染上了鐵黑，並慢慢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渲染而來。

  “希望來得及。”

  奧黛麗輕抿著唇，並不清楚那霧氣代表什麽，但也知道那絕不是什麽好事。

  忽然，她發現窗外的樹枝開始搖晃，玻璃輕微振顫。

  “風來了！”

  奧黛麗莫名感覺喜悅。

  一股肉眼可見的恐怖風暴突兀自喬伍德區的聖風大教堂浮現，然後向著東面鼓蕩起了難以想象的颶風。

  嗚！
  沉積的霧氣被吹散，濃鬱的黃色與鐵黑飛快淡化。

  嗚！
  一根根乾枯的樹枝掉落於地，粉塵與泥土揚上半空，隨著霧氣遠去。

  嗚！
  許多行人的帽子離開了自己的腦袋，身體搖晃得必須扶住樹木或牆壁。

  碼頭區的水手們仿佛回到了港口城市，正目睹一場台風的襲擊。東區和工廠區的煙氣變淡，健康民眾的輕微不適得到緩解。

  轟隆轟隆！

  閃電跳躍，雷聲炸響。

  它們很快平息，嘩啦啦的雨水開始清洗大地，清洗那被絕望魔女所帶來的疾病與瘟疫。

  “呼！”

  奧黛麗看到這一幕不由長出了一口氣，心情稍微變得有些好起來，遲疑著問道，“余燼，那位貝爾納黛女士，她是羅塞爾大帝的後人嗎？”

  古斯塔夫的姓氏，著實是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但最讓奧黛麗關心的，是這位讓她祈禱的女士能否抓住凶手，抓住那些籌劃著讓‘原初魔女’降臨的魔女們。

  “嗯。”

  余燼望著天邊的烏雲，微微頷首，“她是羅塞爾最小的女兒，是一位天使。”

  “天使？”

  奧黛麗眼眸微動，有些驚訝又有些驚喜。

  如果是這樣，那肯定沒有問題。

  畢竟那可是天使啊！
——
  “神秘女王？”

  絕望女士望著對面攔住自己去路的栗色長直發的女士，黛眉微蹙但片刻之後又眉梢上揚，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愜意道，“你也是恰好從這裡路過？”

  “路過？”

  貝爾納黛藍寶石般璀璨的眼眸平靜的注視著她，輕聲道，“不，我是來找你的。”

  “這樣啊~”

  絕望女士輕笑了一聲，言笑晏晏間，掌中頓時就凝出一根尖銳晶瑩的冰槍，並將它投向了貝爾納黛。借助著這個機會，她的身形也迅速朝後方的小巷遁去！
  她自認行蹤隱秘，事前還做了處理，所以短時間內完全不擔心自身會被貝克蘭德的半神們堵住，但唯獨沒料到自己會被身為局外人的貝爾納黛堵住！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對方會如此快的找到行蹤隱秘的自己，更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多管閑事。但作為一名序列4的絕望魔女，一步步從刺客成長而來，她明白關鍵時刻不能分心，不能廢話，所有的問題事後再考慮也不遲。

  貝爾納黛身為海盜四王之一的神秘女王，同時還是羅塞爾·古斯塔夫的後人，在各大隱秘組織中也算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再加上絕望女士所進行的‘任務’還與其有一定關聯，是以對其能力也頗有一定了解。

  對方是窺秘人途徑的序列3，雖然比自己要高上一個序列，但本身並不是太擅長戰鬥。因為窺秘人途徑的序列3，是預言大師。僅靠她所擁有的‘神秘再現’，不可能留得下自己。

  但貝爾納黛的父親畢竟是曾經的羅塞爾大帝，其所繼承的遺產、所擁有的底蘊也是絕望女士所不知道的。更何況這裡還是貝克蘭德，一旦浪費太多時間，等三大教會的半神趕到她會更難脫身。

  所以，她選擇直接進攻，趁機脫離！
  “哢！”

  冰槍所過之處，白霜凝聚，寒封世界。

  那一條條從天空垂落的豌豆藤都迅速凝結冰凍，變成一根根泛著翠綠的冰錐！而這一切都還在不斷蔓延，層層晶瑩在不斷向貝爾納黛延伸，凍結周圍的一切。

  她必須艱難破開阻礙，才有余力追趕。而那個時候，她肯定早已脫離這條街道，混入了人群！
  絕望女士心情不錯的想著，嘴角勾勒起一抹燦爛絕美的甜蜜笑容。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徹底凝固在臉上。

  因為不知何時，原本應該被層層晶瑩凍結的貝爾納黛，又一次出現她身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絕望女女士目光一凝，周身霍地騰起黑焰，散播出去了疾病，並打算點燃周圍的一切，製造大規模的火災。

  但下一刻，她便聽見從那位神秘女王口中吐出的拗口而神秘的咒文：

  “囚籠！”

  刹那間，繚繞於神秘女王周身的璀璨星芒一道接一道飛離，化作一張仿佛能讓人喘不過氣的大網撲向絕望女士。星芒瞬間凝縮，製造了一個巨大的透明琥珀，將其徹底包裹，如同一個精致的標本。

  在那一刻，絕望女士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些許變化，她那絕美的面容上殘留著一絲驚愕與恐懼，也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對抗的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那已經不再是她，而是祂，這是一位天使！
  貝爾納黛的目光依舊平靜，她緩慢從絕望女士的身上收回目光，投向遠處的天空。

  “風來了。”

  她低聲呢喃道。

  下一瞬，漫天的豌豆藤憑空浮現，被風吹得七零八落相互碰撞的它們快速從天空垂下，將被琥珀封印成標本的絕望女士層層纏繞，並在短暫的停留中驟然收回，重返天際，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而一同消失在其他人視線中的，還有穿著少女風黃色蛋糕裙，戴著黑色老氣軟帽的女士。

  狂風吹散了散播疾病的霧氣，大雨清洗了地面殘留的瘟疫。

  但對於那些已經在霧氣中倒下的人，風暴教會根本無能為力。

  盡管大量非凡者在第一時間趕到了東區，盡管東區的各大教堂第一時間施以援手，可在東區，在碼頭區，在工廠區，那些或年紀老邁或身有隱疾的人如同被砍伐的樹木，在霧氣裡相繼倒下，而此時接觸他們的人，則感染上瘟疫，飛快死去，身體還算健壯的成年人和孩子們也有了輕微的不適。

  在他們的眼裡，那淡黃與鐵黑交雜的霧氣就像是降臨的‘死神’。

  而對那些被死亡帶走的人，他們無能為力。

  幸存的人們望著街道上在霧氣中倒下的人們，眼中滿是悲傷。

  而還有更多的人為瘟疫侵染入體，正在劇烈咳嗽。

  “咳咳！”

  “咳咳咳咳咳——”

  咳嗽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如同瘟疫一般正在快速蔓延。不一會兒的功夫，整條街道，整片區域都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第一批趕來救援的非凡者神色劇變，立刻意識到不妙，可當他們剛想采取措施。

  下一秒卻又發現，這些咳嗽的人正是那些早已在大霧霾中倒下的人們。

  早已被認定在瘟疫中死去的他們，此刻卻紛紛劇烈咳嗽起來，那模樣讓人擔心他們會被肺都咳出來。

  “咳咳咳~”

  老科勒有些痛苦的咳嗽著，隻感覺喉嚨裡有什麽東西如出膛的子彈一樣被吐了出去。他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還不忘撿起裝著後退的紙袋，那是他為新年準備的，可不能就這麽丟了。

  “我居然沒死？”

  老科勒有些不可思議的想著，剛才的咳嗽幾乎要了他的老命，感覺連內髒都被咳了出來。可在咳完之後，他反而感覺身體一陣輕松，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但好在心臟還在跳動。

  老科勒突然變色，像是想起了什麽，驚呼道：
  “對了，我的煙！”

  他慌忙在地上尋找起來，最終找到那根皺巴巴、斷成兩截連煙草都露出來的香煙。只是在撿起香煙的那一刻，他又看到地上似乎還有一塊蘋果，一塊烏黑變質、早已腐爛的蘋果。

  老科勒愣了一下，他終於想起來自己剛才咳出來的就是這塊蘋果！

  可他記得上一次吃蘋果明明還是好幾年前……
——
  “媽媽，媽媽，你感覺怎麽樣？”

  吐出蘋果的弗萊婭從地上爬了起來，慌忙將麗芙扶起來。

  “我、我沒事……”

  麗芙看著地上那兩塊被吐出來，迅速腐爛變質的蘋果，有些驚疑的不確定剛才發生了什麽。

  她們互相攙扶著走出公寓，看到街上到處都是剛剛醒來的人們，他們的臉上也殘留著驚恐與茫然的複雜情緒，地上到處都是腐爛的蘋果，一塊塊的如同瘡疤一般黏在地上。

  但很快，那潑天的暴雨便將這些毒蘋果一塊塊衝進了下水道，再也看不見蹤影。

  “黛西！”

  麗芙看了看身旁迷茫的女兒，忽然驚呼了一聲，急忙朝公立學校的方向跑去。弗萊婭跟在她後面，兩個瘦弱的女性爆發出驚人的耐力與速度，她們一路朝著位於東區邊緣的公立初等學校跑去。

  遠遠的，她們看見在學校旁邊的教堂裡衝出一個小小的瘦弱身影，那正是黛西。

  是麗芙的女兒，弗萊婭的妹妹。

  “黛西！”

  “媽媽！弗萊婭！”

  她們互相朝對方跑去，在大街上、在暴雨中緊緊相擁，帶著劫後余生的慶幸與重逢的喜悅。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至少她們還活著。
——
  靠著從余燼那裡獲得的神奇物品，那枚銅綠色的斑駁十字架，克萊恩相當幸運的跟a先生打的有來有回。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敢長久的戰鬥下去，因為這枚十字架的副作用太大了——

  只要持有它超過一個小時，他的序列至少會降低一個層次，並且這種倒退的速度會越來越快，不超過三個小時他就會徹底變成普通人。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寧願丟掉這枚十字架直接逃命。

  但幸運的是，戰鬥終究沒有持續足足一個小時。

  因為就在兩人‘打鬥’正酣暢淋漓的時候，他眼前所有顏色變得濃鬱，像是被神靈潑灑了油彩。

  這感覺一閃而逝，克萊恩發現自己已遠離了原本所在的位置，看見膚色古銅，五官柔和的阿茲克艾格斯出現於旁邊。

  “阿茲克先生，您沒受傷吧？”他難以遏製地松了口氣，同時如燙手山芋一般將無暗十字丟了出去。

  阿茲克詫異的看著克萊恩的動作，旋即笑笑道：

  “有，但對不死者而言，這不是什麽大問題。”
——
  聖賽繆爾大教堂地底的一個房間內，‘死靈導師’戴莉·西蒙妮手上拿著剛剛從東區發來的電報，表情有些凝重的匯報道：
  “霧霾帶來了大量蔓延的疾病與瘟疫，即便有風暴教會及時出手，但波及范圍依舊很大。直接波及人口至少有十萬人，而外圍受到影響的居民人數至少有二十萬！”

  “二十萬人？”

  奧黛麗有些不忍的閉上了雙眼，不敢去想這場慘劇到底帶走了多少條生命。

  “戴莉小姐。”

  余燼抬起頭，緩緩問道，“教堂現在還有多少人？”

  “已經沒有人了。”

  戴莉搖搖頭，“除了我的小隊，所有人都派出去了。”

  聖安東尼大主教臨走前叮囑過，即便是執事也要聽從余燼的安排與吩咐。而教堂內所有值夜者都已經被派了出去，戴莉和她的小隊之所以留下，是因為他們還要負責值守查尼斯門。

  余燼沉默良久，追問道：“死難人數呢？”

  “還沒統計。”

  戴莉低聲道，“但預估直接死亡人數，至少在十萬以上。”

  十萬人，一般普通的小鎮都未必有這個人口規模！

  “戴莉執事，新的電報。”

  就在這時，接受電報的值夜者忽然表情變得有些怪異，將一封電報遞給戴莉。

  戴莉接過電報，表情凝重的掃了一眼，然後愣在原地，愣愣的看著上面幾個大字：

  “預估死難人數，0。”

  戴莉忍不住問道：“伱沒翻譯錯？”

  “沒有。”

  電報員斬釘截鐵道，“電報發了兩遍，就是這個數字！”

  奧黛麗有些不忍的問道：“上面寫的什麽？”

  戴莉看了她一眼，表情變得和電報員一樣怪異，道：

  “死難人數出來了，0。”

  “0？”

  奧黛麗驚呼了一聲，“怎麽可能？”

  “是啊，怎麽可能？”

  戴莉皺眉道，“電報上說，被瘟疫影響的人在吐出一塊毒蘋果後，就奇跡般的恢復了，完全健康。”

  “毒蘋果？白雪公主？”

  奧黛麗下意識的產生了聯想，頓時心中一喜，知道是有人出手拯救了東區的人民！
  是深藍主祭召喚狂風驅散了霧霾，召喚暴雨清洗了瘟疫，但他明顯沒有這方面的非凡能力。而其他兩大教會的大主教也同樣沒有，這是一位陌生的高序列非凡者出手。

  而這位高序列的非凡者的名字，已經呼之欲出：
  貝爾納黛·古斯塔夫！

  奧黛麗驚喜的抬起頭望向余燼，而余燼對此則是微不可查的點點頭，確認了少女的猜測。

  奧黛麗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帶著些許矜持的驕傲：
  雖然不是她直接出手，雖然她只是負責祈禱，但至少也有她的幾分功勞。

  四舍五入，就相當於她拯救了貝克蘭德！
  這遠比‘塔羅會’阻止邪神降臨，‘黑夜教會’抓捕罪犯更讓奧黛麗驕傲！

  而最讓奧黛麗高興的，是死難人數為零。

  這意味著在這場災難中，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因此失去生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