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幫助
  灰霧之上，克萊恩高居青銅長桌上首，面前擺放著一本封皮由硬紙製成，完全染成了黑色的筆記，氣息古老而悠遠的筆記。

  對於這本筆記，克萊恩簡直再熟悉不過！

  “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

  克萊恩低聲呢喃，目光有些複雜。

  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這本筆記開始的。

  ‘克萊恩·莫雷蒂’因為這本筆記而死，所以他才能在克萊恩·莫雷蒂的身體上復活。而也正是靠著和這本筆記的聯系，他才得以加入值夜者，成為一名非凡者，一名佔卜家。

  而這本筆記本身，也是因斯·讚格威爾陰謀的一環。

  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這本筆記開始的，在他踏足非凡世界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他和這本筆記之間的不解之緣。

  克萊恩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的翻開了這本筆記：
  “讓我看看你的極限在哪裡！”

  他知道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中記載著‘佔卜家’途徑的魔藥配方，只是不清楚其中所記載的序列最高到哪。

  如果隻到序列5，那這本筆記就對他毫無意義。

  幸運的是，從佔卜的結果來看，這本筆記記錄的魔藥配方至少能到序列4。

  克萊恩現在只希望它能記錄序列3甚至更高序列的魔藥配方，那樣他就不用再為魔藥配方發愁。

  “序列4：詭法師。

  “主要材料：詭術邪怪的主眼，靈界掠奪者的真實魂體。

  “輔助材料：詭術邪怪的血液200毫升，靈界掠奪者的粉塵30克，紅毛樺的樹皮10克，金色葡萄藤一截，指頭大小的自製橡皮面具一張。

  “晉升儀式：主要依靠自身的力量和策劃，在眾多觀眾的目睹下，導演一出盛大的戲劇，以此謀殺一位半神或同等的超凡生物，然後，在戲劇的尾聲部分，服食魔藥。”

  幾乎沒有任何阻礙，克萊恩順利獲得了序列4的魔藥配方。

  但同時湧入他腦海中的，還有其他東西！
  克萊恩感覺腦袋在膨脹，有種被撐裂的趨勢，看什麽事物都有著數不清的重影，耳畔則傳來不知何物發出的飄渺低語：

  “霍納奇斯……弗雷格拉……霍納奇斯……弗雷格拉……霍納奇斯……弗雷格拉……”

  灰蒙蒙的天地裂開，他看見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巍峨山峰。

  山峰頂端，有一片坍塌衰敗的宮殿，牆壁上長滿了雜草和青苔，出現了明顯的破洞。

  宮殿的大廳內，最上首有一張由石頭雕刻成的巨大座椅，它鑲嵌著黯淡的黃金和寶石，多有斑駁和損壞。

  這不像是給人類準備的座椅上，無數的透明蛆蟲抱成了一團，它們密密麻麻地交纏著，緩慢蠕動著，不斷生長著。

  而囈語，就在那座椅周圍響徹。

  聲音仿佛穿透漫長的時光和歷史而來，虛幻，飄渺，回蕩不休：
  “霍納奇斯……弗雷格拉……寶藏……愚者……”

  克萊恩額頭一陣刺痛，心裡迅速充滿了想要發泄，想要破壞的的衝動。

  雖然已經是無面人的他，自控能力已經遠不是當初的他可以比擬。但這種囈語所帶來的的負面情緒，也遠比當初更加強烈！

  “寶藏！”

  克萊恩咬牙喊出兩個詞，此時的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拿著至尊魔戒的咕嚕，貪婪而醜陋。

  而這些，都是筆記灌輸給他的情緒！
  啪！
  克萊恩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將筆記合上。

  他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確定這本筆記已經失去價值，其中所記載的魔藥配方最高隻到序列4，再次觀看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後續的魔藥配方都藏在筆記中所記載的‘寶藏’中，想要獲得序列3或者更高序列的魔藥配方，只能去尋找那所謂的寶藏。

  而想要獲得寶藏，就必須前往霍納奇斯山脈的主峰，去拜訪位於頂端的‘夜之國’！
  “你的命運在霍納奇斯山脈的主峰。”

  克萊恩又一次想起‘神秘女王’貝爾納黛預言式的那句話。

  此前他對對於這所謂的語言還有些將信將疑，現在則是完全確定——

  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筆記隻到序列4為止，而按照密修會如今的落寞程度來看，他們多半是沒有序列4的魔藥配方。

  這並不奇怪，任何勢力對於高序列魔藥配方的態度都完全一致。

  那就是隻提供成品的魔藥，對於魔藥配方則是完全保密。

  密修會或許還存在少數詭法師，但他們手上肯定沒有‘詭法師’對應的魔藥配方，更高序列的魔藥配方更是想都不要想。

  唯二有可能掌握更高序列魔藥配方的，只有兩個人——

  位於霍納奇斯山脈主峰，夜之國王座上的那團透明蠕蟲。

  以及密修會的首領，查拉圖。

  但查拉圖已經因為失控而瘋狂，狀態恐怕和那團透明蠕蟲差不多。

  密修會有不少成員就是被瘋狂的查拉圖所殺，找他和找死沒什麽區別。

  可同樣的，去霍納奇斯山脈的主峰也是找死，那團透明蠕蟲可不像是什麽友善的存在。

  “走一步看一步吧。”

  克萊恩揉了揉太陽穴，想這麽多也沒用。

  還是先老老實實晉升序列4來得實在——

  不過嘛。

  克萊恩眸光微動，在魔藥配方的下面，書寫出了相應的語句。

  接著，他從雜物堆裡召喚出靈擺，用左手持握，開始佔卜。

  沒過多久，克萊恩睜開眼睛，看見黃水晶吊墜在做順時針轉動。

  這意味著他手裡這份“詭法師”魔藥配方是正確的！
  呼……克萊恩吐了口氣，沒問題就行。

  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筆記讓他感到不安，雖然看起來一切正常，但總覺得裡面有坑。

  比如那個所謂的寶藏，絕對是一個大坑！
  克萊恩想了一下，拿出懷表掃了一眼，離下午三點還剩十分鍾。
——
  蘇尼亞海某處，‘未來號’於風波起伏的海面上行駛。嘉德麗雅立在窗邊，眺望著著那開闊到看不見邊際的風景。而前甲板位置，時不時傳來妮娜氣急敗壞的聲音，她在怒罵弗蘭克·李弄出了一堆繁殖極快喜愛吃魚的牛肉味蘑菇。

  今天又是塔羅會的日子，而上周和‘神秘女王’貝爾納黛的談話，讓嘉德麗雅的心情有些複雜。既驚喜，又有些失望。

  這時，她的靈感忽有觸動，低頭看向了書桌，只見那裡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幾張發黃的紙張。

  “大帝的日記……她終於派信使過來了……”

  嘉德麗雅欣喜轉身，拿起那數量不多更像是初期試探的紙張。

  等到下午三點，已強行記住那些符號的她看見虛幻的深紅光芒潮水一樣將自己淹沒。

  一根根石柱撐起的高聳穹頂下，‘隱者’嘉德麗雅看見了一道道類似的深紅光芒騰起，化作模糊的身影。

  她沒去細瞧，發現鼻梁上已自然呈現出那副熟悉的眼鏡，似乎是外界狀態的完美複刻。

  然後，她眼角余光瞄到‘正義’小姐優雅起身，語氣輕快地向青銅長桌最上首問候道：

  “下午好，‘愚者’先生~”

  克萊恩似被感染，含笑點頭，算是回應。

  等到‘正義’小姐的問候結束，“隱者”嘉德麗雅望向青銅長桌最上首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有搜集到五頁羅塞爾日記。”

  來了……克萊恩心中一動，外表淡定自然地開口道：

  “很好，你可以想一個請求了。”

  “是，‘愚者’先生。”

  嘉德麗雅態度挑不出一點毛病地回應道，然後申請具現出日記的內容。

  看到她這樣的表現，再想想她夢境裡的樣子，克萊恩竟頗感欣慰，就像班主任老師成功讓一位學生變得乖巧懂事一樣。

  克萊恩沒有等待太久，那三頁日記就具現完畢，來到了他的手裡。

  “二月九日，今天是博諾瓦的生日，他已經是個健康，結實，誠實，善良的年輕人，他是如此的虔誠，受到了教會的重視。”

  “……”

  “……可愛的天使，呵呵，真的是可愛的天使。

  “這就是你對我的防備嗎？
  “這就是你試圖控制我的辦法嗎？

  “不，你大概無法理解我內心的驕傲，在我看來，神靈又如何？我可取而代之！”

  “帝皇哥哥能做歐姆彌賽亞，我做不得蒸汽之主？”

  “……”

  看著‘隱者’提交的日記，克萊恩內心暗道一聲果然。

  他以前就在懷疑，為什麽羅塞爾大帝的日記沒有成為半神後的記載？
  這必不可能是因為羅塞爾沒能成為半神。

  當時的他已經是因第斯共和國的執政官，後續還強行將共和國變成帝國，自己當皇帝。想要做到這一切，沒有絕對的實力碾壓是不可能的。

  當時的羅塞爾大帝，至少也已經是一位天使。

  那為什麽會沒有關於這部分記載的日記呢？
  排除羅塞爾大帝沒寫日記的可能，就只剩下有人將日記藏了起來的選項。

  而將這些日記藏起來的人，現在也已經有了答案，就是貝爾納黛。

  她搜集這些日記，卻看不懂寫日記的文字，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

  另外，他也從前兩則日記的字裡行間讀出了羅塞爾大帝的壓抑和憤懣，並用上輩子鍛煉出來的閱讀理解能力，品出了一些隱藏於內容之下的信息：
  成為天使後，大帝似乎受到了蒸汽教會的鉗製和防備，那位‘蒸汽與機械之神’對他的小兒子博諾瓦施加一定的影響，讓他成為了最虔誠的信徒，將來可以進入‘完美之地’成為天使的那種。

  然而這不僅沒讓羅塞爾大帝屈服和顧忌，反倒激起了他的抗爭之心，想要取而代之。

  為此，當時已經是‘完美者’途徑天使的大帝選擇轉向‘窺秘人’途徑。因為他判斷‘隱匿賢者’是‘窺秘人’途徑唯一性活化的產物，也就是說這一途徑的序列0還處於空懸狀態。

  但從第三則日記的記載來看，大帝又遭遇了更大的變故——

  第三頁日記沒有日期，字間距很大。

  因為是原版，還可以明顯看出落筆的重量超乎尋常！

  克萊恩目光一掃，泛黃紙張上的內容就映入了他的腦海：

  “不！不可能！

  “怎麽會這樣！
  “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當初有那樣遭遇的應該不止我一個！
  “不！不！怎麽會這樣！
  “我看見的東西在告訴我，所有的所有都將毀滅，我締造的一切同樣如此！不！我不接受這樣的結局！

  “必須努力自救，不再寄幻想於七神！

  “只有登上序列0的寶座，我自己和我所重視的那些，才能保存！”

  “我是不是要嘗試將‘門’先生拉回現實世界？不！祂雖然自稱只有序列1，但我認為，祂絕不是普通的序列1！很大可能給我帶來意料之外的災難！”

  “拉卡德！對！拉卡德！我還可以找拉卡德幫忙！”

  “不行！不能找拉卡德！祂也來自……天外，祂和那些東西是一夥的！”

  “我只能靠自己！”

  比前面兩頁大了不少的漢字以稀疏凌亂的姿態佔據滿了泛黃的紙張，實際內容不多，卻看得克萊恩腦袋一陣一陣抽痛。

  “大帝究竟看到了什麽，讓他情緒如此激烈，態度也偏激了不少？
  “不，字裡行間的激蕩感和衝動感有點不太正常，不符合一位久居高位者的人物形象，更不符合一位天使的位格。當時的大帝很可能已經是序列1的‘知識皇帝’，是什麽能讓一位序列1的天使如此失控？
  “即使最後那段日子，大帝說出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失態，這樣激動。

  “他被誰影響了？或者被什麽事物汙染或侵蝕了？”

  “這種汙染來自‘天外’，所以他不信任‘門’先生，也不信任‘拉卡德’。”

  “因為祂們一個在天外，一個來自天外。”

  “但大帝還是本能的想到了祂們，這說明在這之前，祂們在大帝心中是值得信任的。”

  “至少在大帝執掌因蒂斯時，祂們為其提供了很大幫助。”

  “相對應的，大帝提都沒提蒸汽教會和查拉圖，也變相證明他們不可信。”

  “但‘門’先生和‘拉卡德’雖然可信，卻偏偏都和‘天外’扯上關系。”

  “而就憑這一點點關系，就足以讓大帝放棄對這兩個曾經無比信任的存在求救。”

  “所以大帝才會如此的絕望，歇斯底裡！”

  “天外到底有什麽？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無數的疑問在克萊恩腦海中盤旋，他最終還是強行壓下疑惑，看向第四頁日記——

  和第三頁日記一樣，第四頁日記同樣無比簡短，沒有日期。

  只是這一次的字體不再像之前那樣沉重：
  “知識與智慧之神，沒想到居然會是祂！”

  “祂願意跟我合作，至少是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這或許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盡管這種幫助看起來有些聊勝於無。”

  “但不管怎麽說，總比沒有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