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蒙迪 IV （中）

  聽說裡奎爾大師在年輕的時候在黑月之地和失陷之地都呆過很多年，自從三百多年前哈斯特扎在稀樹草原的殖民地淪陷後，就很少會有人敢向南穿過裂痕海和懸心海去那個地方了。

  那兒也有了新的名字，坎卡·篤古科，用當地人的語言即為“阿西昂的土地”之意。阿西昂是他們對自己帝王的稱呼。

  “我討厭學語言。”卓克說道。

  “維瓦利亞語的名詞只有雌雄兩種性別，詞匯也沒有哈斯特扎語那麽多複雜的變化。”蒙迪解釋。

  “喔，聽起來還是很無聊。”卓克喝了一口麥酒說。

  “你可是要娶洛扎莉亞女王的人，也該開始學學維瓦利亞語了。以後這些酒館裡的人可都是你的子民了。”

  “女王可還是什麽都沒說呢，說不定她並不想嫁給我。”卓克說。

  “馬德卡林的每一個女人都夢想著嫁給你，哥哥。”蒙迪搖頭，用下巴示意卓克往大廳的左側看，“看見那兩個女孩了嗎，她們從我們進酒館時就一直往我們這邊看著。”

  卓克向那邊望去，女孩們趕緊躲過他的眼神，嘻嘻笑了起來。

  “洛扎莉亞女王又不是什麽平民女孩，”卓克不以為然地說，“她看起來既高貴又冰冷。”

  卓克好像對普通女人不感興趣，他的眼光一定很高。

  “女王與否，她始終是個女人，”蒙迪輕笑著說，“是女人就會喜歡英俊強壯的男人。”

  卓克哈哈大笑著問道：“蒙迪，你跟女人上過床嗎？”

  蒙迪皺了皺眉，“沒有。”

  “那你在這裡跟我說女人這男人那的，你這不是什麽都不懂嘛！”卓克說。

  “是處男又，又不能代表我什麽都不懂，”蒙迪爭辯，“我可是看過很多相關書籍的。”

  “就算你成了學者，或是馬德卡林城裡最好的辯論家，沒有實踐你就還是不懂。”卓克說，“紙上談兵有什麽用！”

  這時，酒館裡響起了輕妙的琴聲，蒙迪向中心看去，之前的紅發女孩露希娜正在彈著她的魯特琴。她的大白狗希亞利正匍匐在地上，豎著耳朵聽著主人的琴聲。

  露希娜閉上眼睛，跟著自己琴弦的節奏微微搖晃著曲線動人的身體。

  她開口唱起了維瓦利亞人的歌謠。

  “藍龍稱王一百八十九，

  庶民盜國逐君又驅友。

  科涅留王與他的家族，
  維瓦利亞和她的子孫。

  當年從南翻山又越嶺，
  如今自北乘風又破浪。

  微青城牆厚實而堅固，
  平原後人重踏上故土。

  金發的百姓歡呼雀躍，
  黑發的權貴直眉瞪眼。

  國王跪在地上乞哀告憐，
  士兵卻閉上眼不恤人言。

  啊啊啊，
  我們年輕的公主伊蕾娜，

  她的容貌如百合般迷人。

  北境的總督對老國王講，

  用你的女兒換你的人民。

  科涅留王愛民卻更愛女，

  藍龍後人沒對金龍屈膝。

  哦哦哦，
  阿波利昂的總督說，
  這並不是一個請求。

  我們的公主伊蕾娜，

  純潔的她慘遭糟蹋。

  陸汐海水因她洶湧，

  霉林萬樹為她啜泣。

  大平原上流著我們的血，

  微青牆內有著公主的淚。”

  歌聲停止，琴聲還遲遲沒有散去。剛剛還在酒館裡喧囂吵鬧的人們都變得安靜，他們閉著眼睛跟隨著魯特琴的節奏輕輕地拍著手。

  琴聲停止，露希娜睜開她藍色的眼睛，淚光閃閃。

  “這歌說的什麽？”卓克問，“聽起來很感人。”

  “如果你聽懂了就不會這麽說了，”蒙迪有些生氣地說，“寫這歌的人只會胡編亂造！”

  科爾瓦家的伊蕾娜公主明明是和福爾卡德·阿波利昂兩情相悅而在一起的，這麽美好的愛情故事怎麽被篡改成了強暴？
  “所以她到底唱的是什麽？”卓克追問。

  “德拉克斯王國被推翻後的故事，科爾瓦家族重返南方，乘船到了哈斯特扎的微青城。”蒙迪說道。

  星辰歷十三年，“大帝”伊戈梅爾·阿波利昂完成了他的北伐，將大平原的所有維瓦利亞部落的首領及其家族全部從境內放逐。

  二十三年後，也就是星辰歷三十六年，維瓦利亞人在北方的龍頸山腳建立了德拉克斯王國，意為“龍之國”，他們的國王是斯摩格·科爾瓦，人稱“藍龍”。

  星辰歷二百二十五年，末代國王科涅留·科爾瓦被王國內的百姓起義罷黜，他們建立了沒有國王的德拉克斯共和國。

  當時正值哈斯特扎帝國與薩維裡歐人的“十七年戰爭”，“失冠者”利徹二世的叔叔，伊戈梅爾三世的孫子福爾卡德·阿波利昂被任命為鎮守北方的大總督。

  “伊蕾娜公主和福爾卡德·阿波利昂？那是令人向往的愛情故事，怪不得有人會聽得落淚。”

  “歌裡說科涅留國王請求福爾卡德總督收留被拒絕，最後還強暴了伊蕾娜公主。”蒙迪說。

  “強暴？”卓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真是一派胡言！”

  這吸引了酒館內其他人的注意，他們紛紛向蒙迪和卓克看來。

  “你快先坐下罷！”蒙迪拉著卓克勸道，“這裡可不是馬德卡林城！”

  卓克一把甩開蒙迪的手，大聲問道：“是誰寫的這首歌？我要把他的手砍下來！蒙迪，快給我翻譯！”

  “他喝醉了，請不要搭理他，我們這就走。”蒙迪站起來拚命抵著卓克，訕笑著向酒館的其他人用維瓦利亞語解釋道。

  “你不需要找人翻譯。”一名說著哈斯特扎語的邋遢男子從露希娜的身後走出來，他穿著黑色羊毛衫，腰間佩戴著一把精美的劍。

  男人披著髒亂的金色長發，黯淡的藍色雙眼有些紅腫。他的臉上泛紅，看著也喝了不少酒。

  他輕蔑地看著卓克質問道：“維瓦利亞的人民寫了這首歌，你難道要把所有維瓦利亞人的手都砍掉嗎，哈斯特扎人？”

  “那麽你們維瓦利亞人就是一群只會說謊的混蛋！”卓克說。

  “維瓦利亞看見了，維瓦利亞聽見了，維瓦利亞記住了。”邋遢男人說，“我不知道你們那是怎麽跟你說的這個故事，但福爾卡德·阿波利昂強暴了伊蕾娜公主，這是事實。”

  “你再瞎說一句，我會割了你的舌頭。”卓克將右手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