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和陸南枝在沈明鏡安排的小院中一待就是三年多，這期間，陸南枝一直在房中閉關，穩固修為，體會這次化神所得。

  尤其是在化神過程中，她對於水火相融的領悟。

  而且因為最後時刻，她拖著冰魔聖祖留下的大道蝕文護持江月白，被混沌神雷劈中，又在鳳凰神火中涅槃。

  以至於那大道蝕文印刻在她劍道元神之上，體內還多了一絲混沌本源。

  還有她冰魄劍的劍靈冰鸞，也在鳳凰神火中有所改變。

  這些，都需要她好好領悟，趁早轉化為自己實力的一部分。

  陸南枝安靜修行，江月白卻日日雞飛狗跳。

  介於之前鏡湖島被破壞的慘狀，這次沈明鏡讓火麒麟徹底限制江月白的行動范圍，除了院子，哪也去不了。

  但江月白也就老實了三天不到，在院子裡玩自己的混沌體，做各種嘗試。

  一會變成人，一會變成妖，一會變成魔，一會又變成人頭魔身妖尾巴。

  八條尾巴，各不相同。

  甚至，她還變成石頭變成樹，變成路邊小野花。

  有次火麒麟睡了一覺起來，掃了眼領域裡的情況，忽然發現江月白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她的蹤跡，給火麒麟嚇得肝顫。

  它當即在麒麟領域中現身尋找，它為了節省力氣，保證領域能長時間存在，所以只是用領域的殼子套住院子，院子裡的一切都是原本就存在的。

  最後，火麒麟被池塘裡的錦鯉噴了一臉水。

  那條錦鯉就是江月白變的！她還用魚嘴發出哈哈哈的怪笑聲。

  在火麒麟的領域中，它居然都沒有察覺出異常氣息，她跟池子裡其他錦鯉一模一樣。

  若是以前端著仙子架子的江月白，肯定做不出變成魚的事情。

  但是現在的江月白，尤其是在魔域生活過一段時間之後，丟掉了腦子，天性完全解放，根本不在乎面子不面子的問題。

  後來的日子裡，火麒麟和江月白鬥智鬥勇，焦頭爛額，它恨不得親自去墜魔淵，一頭把墜魔淵撞開，讓江月白快點滾。

  要說江月白做下的壞事，簡直罄竹難書！
  她把自己的混沌體玩得淋漓盡致，以至於火麒麟原本的修煉節奏被打亂，每天就盯著領域中的一切仔細觀察，用了三個多月，才終於發現一點端倪。

  本以為，從此不用再擔心她七十二變了，結果她又換了招數。

  她不變了！

  她就保持著十二三歲，頭上長角的魔女樣子，開始玩她的筆和印。

  火麒麟都不敢相信，她竟然用無羈筆差點畫出了冰魔聖祖所掌握的那個大道蝕文，差點把整個領域變成冰天雪地。

  幸好，她最後還差一點，失敗了！
  不然那個屬於冰的大道蝕文力量，火麒麟真的很難壓製住。

  還有那隻王八筆，火麒麟當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連麒麟領域都困不住那筆，每天睜眼，就是雙眼烏黑一身王八，還被印砸過好幾次頭。

  它曾拚盡全力，試圖毀掉筆和印，都以失敗告終。

  後來沈明鏡跟它說，那是混沌古寶，只有混沌之氣能催動，能毀壞。

  否則，就要靠大乘修士的法則之力，將其壓製。

  沈明鏡對此並不擔心，江月白的蓮台上有雷部天魔的天魔印，他瞬息之間就能要她的命。

  但是現在，他需要用江月白這個混沌聖體跟天巫族那家夥談條件，也需要江月白跟他一起入墜魔淵，保護他。

  畢竟火麒麟已經煉虛初期，無法進入墜魔淵，就算強行壓製修為，也無法通過墜魔淵入口。

  為了沈明鏡，火麒麟強忍著拍死江月白的衝動，忍了三年多，好好一個火麒麟被折磨得腦袋周圍鬃毛狂掉，身上鱗片也掉了不少。

  更過分的是，這些脫落的鬃毛和鱗片，都被江月白撿走了！
  火麒麟睡覺修煉的時候，甚至還會做噩夢，夢見自己被鎮天印砸得腦漿迸裂，江月白拔光它鬃毛和鱗片，無羈筆還在它屍體上畫王八。
    終於，墜魔淵周圍開始出現異動，開啟在即，火麒麟苦日子熬出頭，泣不成聲。

  *
  前往墜魔淵的破雲衝內部。

  陸南枝安靜地盤坐在角落裡，閉目養神。

  已經習慣黑著一隻眼，腦門上帶王八的火麒麟埋頭大睡，鼾聲震天，實在是太久沒踏實睡過了。

  此刻江月白一臉乖巧的跪坐在沈明鏡身邊，雙眼放光。

  “兄長，墜魔淵是什麽地方，我們為什麽要去那裡？”

  “兄長，你為什麽總要把我關起來？”

  “兄長，為什麽我跟其他蜃魔不一樣，我會變好多東西，你看，我還能變成你的樣子。”

  沈明鏡眉頭緊鎖，看著江月白變成他的樣子，那張跟他一模一樣的臉上眉飛色舞，看得沈明鏡額角抽痛。

  混沌聖體的能耐確實令人驚歎，打破了世間所有生靈和非生靈之間的阻隔，可以肆意妄為。

  甚至到了一定境界還能造物，目前江月白唯一成功的一次，就是創造出了一片真實的樹葉，其他的，她領悟和境界還不夠。

  她就算是變成其他人妖魔，也只是流於表面，沒有抓到精髓，仔細查看，仍有不小的破綻。

  可惜啊，成了混沌聖體，便再難飛升成仙，被壽元限制，總有身死道消的一日。

  除非，以秘法永世長眠，才能一直‘活’下去。

  這段時間，沈明鏡雖然一直沒在江月白面前出現過，但她做的所有事情，說的所有話，他都了如指掌。

  暫時看來，江月白身上的夢殺秘術還在起效，靈智像沒心眼，全靠本能行事的小孩子，沒有什麽破綻。

  不過在正式進入墜魔淵之前，他仍要對江月白進行最後的試探。

  “變回你原本的樣子。”沈明鏡沉聲說道。

  江月白聽話點頭，重新變回人族樣子，出門之前沈明鏡跟她說過，這次要混入人族隊伍，再進墜魔淵。

  此刻，江月白按照沈明鏡的吩咐，變得和從前的江月白一模一樣。

  就算無意識的狀態下，混沌體會以十二三歲少女的樣子展現，但只要江月白願意，仍舊可以變成十七八歲，甚至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角落裡的陸南枝睜開眼，又看了眼此刻的江月白，手指緊繃，知道沈明鏡此舉，必定有所圖謀。

  在整個人族認知中已經死掉的江月白，若是再次出現在大眾面前，定會震動四方。

  “你之前在魔族的那個朋友霧青，可還記得？”沈明鏡忽然問道。

  江月白點頭，“當然，他還不錯，帶我吃了不少好吃的魔，等回到魔域，我還要找他帶我繼續吃遍魔域十大美味！”

  “啊啊啊，冰凌啊冰凌，我都還沒吃到冰凌，魔生最痛！”

  “你可以自己變成冰凌，啃自己一口，味道說不定也是一樣的。”

  “其實你的好兄長更好吃，絕對位列魔域十大美味之最，你可以吃吃看，吃一口死不了。”

  咕咚！

  江月白滿眼渴望地望著沈明鏡吞了下口水，沈明鏡聽到她亂糟糟的心聲，眉間川字漸深。

  沈明鏡移開對視的目光，心聲消失，他從袖子中取出一個玉瓶，拔開塞子往外一倒。

  一團團青色霧氣從中溢出，很快在江月白面前化作霧青的樣子，只是比起之前活泛的樣子，現在的霧青十分虛弱。

  周身青色霧氣變得很淡，也沒有了魔的味道，像是加了水的粥，變成了稀飯！
  沈明鏡再次看向江月白雙眼，慢慢說道，“他並非魔族，而是人族派到魔域的探子，是個人族鬼修，接近你是為了除掉我，你說，該如何處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