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丈人離去的背影。

  吳遠這才真正體會到‘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意義。

  但這個‘老’，必須是健康的‘老’。

  看來以後得勸老丈人少喝點。

  省得這輩子沒被兒子們氣得腦梗，反而喝酒喝出了腦梗來。

  隔天一早，2月6日，農歷臘月二十二。

  一大早，吳遠是被媳婦楊落雁叫醒的。

  起床洗漱過後，才發現，媳婦不僅做好了自家的早餐，而且連帶給宋春紅的早飯，以及王鳳的病號飯都準備好了。

  唯獨自己沒留出時間來吃早飯，帶上倆包子就走了。

  邊走還邊道：“廠裡太忙，送飯的美差，就交給你了。”

  不等吳遠答應，人就上車走了。

  吳遠回過頭來，就見丈母娘劉慧道：“實在不行，這早飯我去送，正好順便看望一下倆孩子的乾姥姥。”

  吳遠能說什麽，直接道：“一起去吧。”

  早飯過後，劉慧特地換上了羽絨服，打扮的素素淨淨的。

  一左一右地牽著倆孩子，跟著吳遠上了車。

  抵達醫院病房的時候，時間尚早。

  正趕上宋春紅給王鳳洗完臉，準備去醫院食堂打早餐。

  劉慧越過宋春紅，牽著倆孩子奔到王鳳病床前。

  王鳳雖然有些虛弱，但相比昨晚已經緩了好多。

  見到倆孩子出現，激動得老淚橫流，在一聲聲乾姥姥中，直呼自己沒用，嚇著孩子了。

  老姐倆互相說著後悔的話。

  吳遠這邊把早飯一交道：“別去食堂了，這包子稀飯都還熱著呢。對了，還有給大娘煲的雞湯。都是我媳婦準備的。”

  宋春紅感受著楊落雁的深厚情誼，不知道怎麽推辭道：“醫生說，要以清淡為主。”

  吳遠隨口道：“那就你喝雞湯，讓大娘喝粥。”

  等到宋春紅服侍王鳳吃完早飯，劉慧邊帶著倆孩子離開。

  吳遠本想跟著一道走的。

  結果剛到門口，就見三隊裡姓宋的本家來了不少人，看望王鳳。

  這也屬於北崗本地的風俗。

  看望病人，只能在上半天過來，所以容易扎堆出現。

  過了中午十二點，再看望病人，就屬於不懂事了。

  當然，看望病人也不能空手來。

  講究點的，跟正常的紅白喜事一樣，禮尚往來。

  不過對於姓宋的本家來人，宋春紅還能招呼的過來。

  沒過一會兒，老許頭和李會計都風塵仆仆地來了。

  村裡投資發展委員會的委員全都來了。

  學校裡的教導主任孫老師，也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也提著一網兜的水果來了。

  很快，病房裡擠滿了來看望的人。

  要不是醫生護士都被打過招呼，這會怕是要直接罵人了。

  於是不得已，吳遠只能先安排丈母娘劉慧和倆孩子先坐車回去。

  自己在這邊，照應著招呼著。

  看得出來，宋春紅在處理村裡的人際關系上，還難免有些笨拙。

  至少遠不如她當副校長那般如魚得水。

  吳遠見縫插針地，給過來的許叔、李叔撒煙招呼。

  雖然病房裡不能抽，但招呼也要到位。

  等到送走這一波人，吳遠得空給三姐吳秀華去了個電話，讓她想辦法通知大姐夫藺先學。

  這時，不是縮頭的時候。
    作為直接上司，該慰問還是要慰問一下子的。

  結果電話掛斷沒一會。

  大姐夫藺先學沒來，三姐夫熊剛帶著三姐吳秀華先來了。

  這倆口子，自然是衝的么弟吳遠的面子。

  王鳳起初還堅持推辭來著。

  但是，別說她現在虛弱著呢。

  就算她不虛弱，正常人，跟三姐吳秀華推拉起來，那也不是對手。

  等到吳遠三姐倆口子走後。

  王鳳娘倆才發現，衝著吳遠面子過來看望的人，其實才剛剛開始。

  對於王鳳娘倆來說，這樣的人情往來，實在是太過沉重複雜，甚至來說，有可能是負擔了。

  可對於過來看望的人來說，能趁此機會，在吳老板面前露一下臉，實在是太劃算了。

  臨近中午，宋春紅忙得口乾舌燥。

  得虧早上喝了雞湯，否則還真不一定能支應到現在。

  好在十二點一過，基本上不會有人再來了。

  吳遠總算是得了空，抽身離開。

  要說北崗這地方不大，真就是沒多大。

  不出半天的功夫，消息就傳到徐長盛的耳裡了。

  徐長盛二話不說，就叫來林秘書道：“你安排一下，我們簡單去縣醫院看望個人。”

  林秘書當即指了指牆上的掛鍾道：“老板，時間已經過了中午了。要不咱明天趕早吧？”

  徐長盛這才反應過來，一拍腦袋道：“對咯，你先安排好，這事很重要！”

  等到了2月7日，徐長盛提著果籃過來看望之後，王鳳的病房直接演變成名利場了。

  水利局的劉局把陳大姐派過來了。

  教委的栗主任親自來了。

  財政局的陳應乾親自來了。

  不僅如此，縣醫院的院長、各科室主任，更是近水樓台，聞風而至。

  沾邊的，不沾邊的，都能過來問候兩句，研討一番。

  畢竟連縣裡書記都來看過了，這樣的病人，誰特麽敢怠慢？

  於是王鳳娘倆立馬被轉到了特護病房。

  雖然依舊四面漏風，但總算是單間，相對寬敞了許多。

  然後管床醫生過來的頻率也大大增加，噓寒問暖的，無微不至。

  而王鳳娘倆，對於這樣的狀況，其實是二臉懵逼的。

  她們娘倆何曾見過這般陣仗？

  難道這就是有錢有勢的感覺？

  王鳳回過神來，看著跟著招呼了一上午的吳遠道：“小江爸，這麽些人，這麽多禮，你能不能叫他們別來了？”

  吳遠不由苦笑，這事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人情往來這種事，人家願意來，你還能攔著不成？

  好在呢，這每天一過中午，病房裡就消停下來。

  王鳳能安安穩穩地養個半天，然後安睡一整晚。

  吳遠中午回去之後，就把這上半天見過的人，大致過一遍。

  該記的記下來，做到心中有數。

  轉天2月8日，小年了，王鳳自覺恢復不少，說什麽也不願多住院了。

  管床醫生也拗不過，只能順從病人意願，開了藥囑咐回去靜養。

  就在王鳳準備出院的時候，大姐夫藺先學總算是提著一網兜的蘋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