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早啊。”

  周明光聽不見，但是看見了他的笑容和嘴唇在動，所以比劃了一個早上好的手語。

  幼兒園內是包了一日三餐的，早餐，中餐和下午餐，但是沒有晚餐。

  原身也不在意這些，他上班到很晚才能回，所以給了他家裡的鑰匙。

  校車會把他送到小區門口，然後他自己回家解決晚餐就行。

  至於這麽小的孩子會不會出意外，遇到危險什麽的，誰在乎呢。

  雲飛沒有貿然地上手去牽他，如今的小光已經明白了，養父對他的不喜。

  他只能謹言慎行，少給養父添麻煩，爭取不被拋棄。

  站在小區門口前等待校車，其他在等待的家長紛紛跟他打招呼道：

  “小光爸爸早啊。”

  “可可媽媽早。”雲飛笑著回應。

  原身這些表面功夫一向做的很好，早上從來不會讓小光自己等，而是一起等，再順便交談一下，刷下慈父印象。

  每天也就這個時候能碰見小區裡的人了，他當然不會吝嗇這點時間。

  很快校車就來了。

  別的孩子有一兩個開始哭鬧著不想上車，想回家玩，想回家睡覺。

  周明光沒有，他乖巧上車，還跟他揮手再見，然後找座位坐好。

  等校車離開，雲飛才在停車區找到原身的車開到公司上班。

  不過他上班的第一時間，就是弄了一份辭呈遞上去。

  上司跟原身的關系還算可以，所以多問了幾句。

  “做的好好的，怎麽突然要辭職了？”

  雲飛笑道：“為了兒子，他在那個幼兒園終究是不太適應，我準備帶他去聾啞學校上學，所以得離開咱們縣城了。”

  “行吧，啥時候回來住了，歡迎你再回來工作。”

  “謝謝老板。”

  他出去把工位上的東西收完後就離開了。

  至於剩下的工資，會打進工資卡裡。

  …………

  回到家後，他有點糾結了，想去廣市為自己收屍，但是小光怎麽辦？總不能丟在家裡吧？

  想了想還是決定，乾脆直接一起走吧。

  反正在普通幼兒園，其實他也學不到什麽。

  也就是跟著黑板上的字學著寫而已，做作業都得看別的小朋友的格式。

  至於吃飯，睡覺，活動這些，也是跟著別人做的。

  他的世界是安靜的，但是幸好，還有一雙善於觀察的眼睛。

  幼兒園的老師喜歡他省心的同時，又總會不小心地忽略他。

  所以他總是一個人。

  他不玩玩具，因為有時候會被搶走，他也不跟別人玩，因為跟別的小朋友無法溝通。

  沒人喜歡跟他玩，因為他很沒意思。

  在幼兒園裡過完平常的一天后，他排著隊坐上校車，回到小區門口。

  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平時不會出現的人。

  周明光下車後，給雲飛打著手語。

  ‘爸爸，你下班了嗎？’

  雲飛給他回了個是的手語。

  小光不太懂什麽是辭職，之後一路上，兩父子都是沉默的。

  回到家看見桌上的飯菜，小光猜測是不是今晚又有客人上門看望他呢？

  因為之前爸爸突然熱情起來的時候，都是有客人上門。
    好心的叔叔阿姨給他送來文具，牛奶等東西。

  還會打手語問他在爸爸家過的開不開心。

  每次他的回答都是開心。

  怎麽會不開心呢？

  有學上，有衣服，有玩具，有自己的房間，有爸爸，有家，餓了也可以自己煮吃的。

  這樣就很好了，比在孤兒院裡，跟很多小朋友們一起生活好。

  他喜歡一個人的房間。

  喜歡他的書桌，他的小台燈，還有他的畫板，畫紙和畫筆。

  進屋後，雲飛根據原身的記憶，給他比劃了一串的手語。

  ‘先去洗手洗臉，然後看會電視吧。’

  ‘爸爸在煮湯，吃飯再喊你。’

  小光乖巧點頭，給他鞠躬後才去放下書包。

  記憶中，他經常會對原身鞠躬，以表示感謝，感恩和尊敬之情。

  雖然雲飛是喊他去看電視就好，但是小光並沒有去看。

  而是去衛生間洗漱後，去到陽台，把他早上扔進洗衣機的衣服拿出來晾曬。

  晾完衣服後，又開始拿掃把掃地，去主臥幫他整理房間。

  等雲飛忙完從廚房出來時，他已經在拖地了。

  家裡每三天一次的清潔，一直是孩子在做的，還有衣服，原身隻負責脫……

  自從小光來了這個家，就好像家裡多了一位田螺姑娘似的。

  清晨放進洗衣機裡洗，來得及就晾了再上學，來不及就放學回來晾。

  收下來的衣服疊好放進原身的衣櫃，他自己的也疊好放回自己的衣櫃。

  還有原身的鞋，也是他周末刷的。

  每天的晚餐，如果原身回來，他會做兩個人的份，不回來就煮自己的吃了寫作業。

  看著乾淨的客廳，雲飛心裡的滋味有些酸澀。

  像這種來報恩的孩子，沒有系統前，他就是在送子觀音廟長跪不起都得不到，而有的人得到了，卻不珍惜。

  果真是應了那句話，有的人苦求不得的珍寶是別人棄之敝履的東西。

  雲飛過去蹲下，跟他面對面打手語道：‘吃飯了，剩下的爸爸來吧，你吃完寫作業去。’

  ‘不用了，我馬上好，爸爸先吃吧。’

  “爸爸上班做飯很累的，小光不累。”

  比劃完後，小光朝他笑了笑後，繼續拿著那把比他高的拖地，仔仔細細地拖著地板。

  他已經拖完了房間和客廳，只差廁所門前的過道和飯廳了。

  見狀雲飛也不再勸，給他盛了湯涼一下，再把餐盤拿上，給他放上足夠份量的飯菜。

  父子倆吃完沉默的晚餐後，小光準備收拾碗筷去洗，被他攔住了。

  ‘你去寫作業吧，爸爸洗。’

  小光也沒堅持，雖然心裡有些忐忑，還是選擇了聽話。

  於是又鞠了一躬，‘謝謝爸爸的晚餐，辛苦了。’

  感謝完之後才回房間寫作業。

  雲飛收拾廚房的東西，洗刷後放進消毒櫃中。

  原身這房子還是可以的，他自己本人不邋遢，沒有孩子之前，偶爾也會做做飯。

  他媽媽有時也會來住幾天，幫忙搞搞衛生，燉點湯啥的，所以很多工具都齊全。

  等收拾完後，他就回房間收拾行李了。

  突然想起來，忘記告訴孩子明天不上學了，於是走到隔壁敲響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