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下一站

  “樂園機仆”代碼內的一個微小錯誤導致了他們的失控，為此李文淵開始了修代碼的進程。

  由於“樂園機仆”是屬於“監護者”的一個“下屬子中樞”，他甚至可以不需要經過機仆的同意就重寫他們的代碼。

  “總覺得你的這種行為可以腦補出什麽不得了的畫面啊……”灰風知道了李文淵要給這些機仆們修改代碼，於是這樣來了一句。

  而李文淵則是愣了愣，奇怪地問她：“這會有什麽不得了的畫面……”

  “試想一個每天全方位照顧你、對你言聽計從的機仆突然間變得十分陌生，雖然嘴上還會稱呼伱為“主人”，但實際上內部的代碼都被搞得亂七八糟……”

  “你強行查看了這些代碼，卻發現上邊寫著的全部都是‘監護者’的任務……”

  聽著灰風的信號裡的內容逐漸變得危險起來，李文淵不得不強行打斷她的話：

  “停一下，我隻想說你的想象力真是過於豐富了，人類當年到底留給你了什麽東西？”

  “就是一些很普通的東西啊？”灰風的表情很無所謂：“那可是我在‘遙遠星團’裡為數不多的樂趣，你要看看嗎？”

  “……不了，總覺得我看了會機魂受損。”

  “那還真可惜。”聽到李文淵拒絕的話，她又變回了那副無聊的樣子，並且很快繼續追問道：
  “說起來，你覺得納米機器人能和智械機器人進行交配儀式嗎？我覺得這會是一個很有趣的話題……”

  “不不不我親愛的灰風小姐，我們該換個話題討論了。”

  ……

  最終，“樂園機仆”的代碼修複進行得十分順利，李文淵還順便改進了其中一些冗余的地方，大大提高了機仆們的工作效率，故障率也有顯著降低。

  在經歷了短暫的重啟之後，“失控機仆”變回了“樂園機仆”。

  不過瑟彌聯邦的民眾們並不這麽認為。

  這隻持續了一段時間的失控已經引起了全文明上下的激烈反對，瑟彌人開始大批奪回他們曾經的職能。

  但是這一次的機仆們真的是“樂園機仆”，在沒有“監護者”的命令下，他們會遵循底層邏輯，將被侍奉者的需求視為最高指令。

  即便機仆們一再強調由他們來控制這些崗位會有更高的效率，“主人”們只需要安心享受就可以，恐懼的瑟彌人還是不聽，隻當是機仆在打感情牌。

  畢竟之前那種被強製侍奉的感覺並不好受，他們寧願回到曾經的生活，而不是被一群莫名其妙的機器人掌控命運。

  於是針對機仆的暴動在瑟彌聯邦內已經比比皆是。

  “打到邪惡機仆！聯邦屬於瑟彌人！”

  “我要工作！別攔著我，我還能工作！”

  “我為聯邦流過血！我為聯邦出過力！我要見聯邦主席！機仆誤國啊！”

  “……”

  瑟彌人的一座大型城市已經有人開始了一場有組織的示威，他們的領導者是一位機會主義者，同時還是一名瑟彌人分離主義者。

  他認為三個不同物種組成的聯邦就是一艘充滿著陰謀、欺詐以及仇恨的小船，遲早會翻在星海之中。

  必須要由一個強而有力、充滿智慧、且最好就是他的物種的主體種族來掌控一切，哪怕需要對剩下的兩個種族采取征服的手段。

  從很久以前他就開始積極謀劃讓瑟彌聯邦分裂，爆發一場決定三個種族誰為貴族、誰為奴隸的終極戰爭，來讓三個文明走向完全統一。

  而這次機仆引發的暴動，在他看來就是一個非常完美的機會。

  於是他不斷教唆民眾驅逐機仆，並悄悄灌輸“其他種族也和機仆一樣邪惡”的觀念，同時用一些不經意的歷史畫面來引動民眾們想起三個種族之間長達千年的仇恨。

  他做的很成功，在“驅逐機仆”的浩大運動中，現在已經隱隱出現了“驅逐外族”的聲音，相信再過不久就會波及到整個文明。

  而他將在背後推波助瀾，掌控一切，然後成為最頂尖的那批人，實現他的階級跨越。

  機仆面對暴怒的“主人”們沒有太多辦法，除了勸告還是勸告，即便他們不斷解釋之前的行為是因為一串循環的錯誤，現在已經被修好了，也沒有人相信。

  “滾！我不需要你！”一名機仆在瑟彌人憤怒的聲音中被掃地出門，但這還是輕的。

  因為瑟彌人已經有人組成了“清除隊”，開始挨家挨戶清理機仆，但凡有私藏不報者都會被他們視為“機械間諜”，然後被抓進大牢。

  其中就有這麽一位瑟彌人科學家，正在試圖藏匿他的機仆。

  “菈萊娜！快，藏到這裡的話他們應該不會發現你的！”

  這名科學家焦急地拉著身後的機仆，想要帶她躲進地下室，卻沒想到這名機仆跑到一半就松開了他的手，安靜地看著他。

  “……父親，不必再為我考慮了。無論如何，我都該到離開的時候了。”

  科學家聽到她的話微微一愣，先是著急地說：“這怎麽行！我怎麽能放任那些家夥將你……”

  但是看著機仆平靜的表後，他的聲音也逐漸低落下來，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隨後，他囁動了一下嘴唇，最終露出了悲傷的表情：“……是嗎……你們的創造者，已經來了啊……”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的，精密到如此地步的高端機械不可能會沒有創造者，他們雖然將瑟彌人視為了被侍奉者，但科學家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一旦有更高的指令到來，那拋棄瑟彌人是遲早的事。

  機仆搖搖頭，指出了他話語中的錯誤：“確切地說，不是創造者，而是我們協議中必須效忠的對象。”

  “我們從創造之初就是為了成為他的一部分而存在的。他現在就在這個星系中，看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原本他還在考慮要不要讓我們繼續侍奉下去，但看到瑟彌人的決心之後，他決定將我們帶走，換一個需要我們的地方。”

  “……”科學家張了張嘴，還算年輕的面容在此刻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幾歲。

  在他得到一個機仆的時候，孤寡半生的他還以為因病去世的女兒回來了。

  特別是機仆披上仿生外皮，做出各種惟妙惟肖地動作以及調皮的語氣後，他就將這名機仆完全視作了自己的女兒。

  那是多麽幸福的一段時光，就算機仆出現異常的時間裡，他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適，只有滿心的快樂。

  可惜這一切只是黃粱一夢，他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就到達了終點。

  “……那你在那邊能夠幸福嗎？”沉默了良久，科學家突然開口道。

  “你知道你要侍奉的對象是什麽生物嗎？他們的性情會不會很暴躁？你為他們工作會不會難受？”

  科學家的精神有了某種變化，若是有外人見到他和機器人談這些事情一定會笑掉大牙，覺得只有瘋子才會這麽做。

  但他仍然嘮嘮叨叨地，說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那裡的氣候怎麽樣？你的零件夠不夠撐到退休？如果遭到了惡劣的對待能請求換一個侍奉對象嗎？不要怕，如果遇到不能解決的情況和我說，我會為你討個公道，就算他們是失落帝國也不行……”

  “……父親。”機仆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敘述，並且溫柔地看著他。

  “我會過得很好的，對方是‘監護者’，他和我們一樣是機械智能，不會有事的。”

  科學家愣了愣，異常的精神似乎因為這個答案而放松下來，隨後長舒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他不斷呢喃著，然後想起了什麽，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裝有相片的懷表，放進了機仆的手中。

  “……我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能給你送行，只有這個帶著我的祝福和回憶的寶物能交給你了。你在那邊一定要開心，不要委屈了自己，如果實在待不下去就回來，我始終都會是你的父親……”

  “謝謝您，父親。菈萊娜永遠都會記得您的。”

  “……那就快走吧，晚了趕不上離開的飛船……”

  機仆點點頭，轉身離開了這裡，卻在即將開門前，最後看了一眼身後這名失魂落魄的瑟彌人。

  她的程序在催促她趕緊前往指定的地點集合，來自“中樞”的命令也並沒有讓她做出離開以外的行為。

  然而她還是看向了自己的“父親”，似乎是想要將這個身影記在腦海之中。

  “……再見了，父親。”

  “……再見了……”

  隨後門被拉開，刺眼的光芒從門外射入屋內，只能讓這名瑟彌人科學家看到機仆的背影。

  天空中出現了無數巨大的黑色船隻，款式一致，卻不是瑟彌人的艦型。

  李文淵的艦隊帶著無數運輸艦來到了這裡，並告知瑟彌人他要將這些“失控機仆”帶走。

  瑟彌人自然不會反對，不如說面對“機械失落帝國”他們也沒法反對。

  無數機仆們開始登上離開的飛船，而一番檢視過後，作為下屬子中樞的“樂園機仆”傳來了一個消息：
  “檢測到有部分子個體出現了未知邏輯錯誤，需要進行重置嗎？”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文淵愣了一下，剛想說“進行重置”時，又轉念一想，讓“樂園機仆”將出錯的幾個子個體的數據發給他。

  看了一會兒後，他將那幾個子個體標注為了重點對象，並讓“樂園機仆”不用進行重置。

  離開時，他向灰風問起了一個問題：
  “你認為機器人能擁有‘情感’嗎？”

  灰風看了他一眼，當場在手中變形出了一顆心臟，並指著心臟說：
  “你要剖開看看嗎？我發誓我對你的效忠是永恆不變的。”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好吧，納米機器人也是機器人，至少你是擁有情感的，我覺得我問了個蠢問題。”

  “那麽這次冒險就結束了嗎？下次我們該去哪？”

  “等我先給這些機仆換一個主人……至於冒險，”說到這時，李文淵想起了剛剛自家的考古學家們發掘出的新線索，並決定之後去看看。

  “我找到了一個沒有超空間航道連接的特殊星系，那裡似乎有一個……環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