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宴後，聞西洲的名聲又盛了一層，想跟他結親的人都問到了侯夫人這裡。

  侯夫人又得意又高興，都說“一家有女百家求”，孫子出色也是一樣的。瞧瞧這一家家的，文臣家的，武將家的，宗室家的，勳貴家的，隨便拿出一家放外頭都得爭破頭。

  大孫子可真長臉！
  侯夫人都快挑花眼了，把心愛地大孫子叫過來，“你年紀也不小了，京裡像你這般大的婚事都定下了，你爹娘又不在身邊，你的婚事祖母少不得要幫著操心。舟舟啊，你跟祖母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祖母給你挑個好的。”

  她笑著看向孫子，越看越滿意。想當年老三也是這樣的，學問好，相貌好，就是性格太古怪，成天冷著一張臉，跟誰欠了他多少銀子似的。你跟他說十句，他也不一定能回你一句。要不呢就是說的話能噎死人……

  唉，不提了，不提了，還是大孫子好，相貌學問不比他爹差，性子還好，對她這個祖母更是尊敬有加。

  然而，她很快就被打臉了。

  “祖母，孫兒還小，婚事不著急。”聞西洲過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小寒瓜，他淨了手親自切成小塊，又把瓜子挑了才遞到祖母手裡，“金魚巷花棚裡種的寒瓜，就熟了這一個，祖母嘗嘗味道。”

  孫子這樣孝順，侯夫人果然很高興，咬了一口，微微點頭，“很甜。”嘴上卻道：“就這麽一個，孝敬你外祖父便是了，還巴巴送我這來。”

  聞西洲微笑，“外祖離得近，花棚裡還有，他老人家想吃過幾天就有了。以往多年孫兒都未能在您身邊盡孝，現在可不得多孝敬孝敬您？”

  聞西洲若是想要哄誰，那是極容易的。他打小被余枝調教著長大，好聽的話張嘴就來，關鍵看他願不願意費心思。

  很顯然，現在他就是願意費心思的。把祖母哄好了，將來爹和娘回京，希望祖母能看在他孝順的份上，對娘能多寬宥幾分。

  “我乖孫子就是孝順。”侯夫人心裡跟吃了蜜一樣甜，慈愛地看著孫子，“都十四了，還小什麽小？再晚好的姑娘都被人挑完了。先相看著，定下來，等過上一兩年再娶。”

  聞西洲道：“我小的時候爹找人給我算過了，說我不宜早成親，至少得過了十八歲。”

  侯夫人驚訝，“還有這事？”

  聞西洲點頭，“找的護國寺的方丈大師。大師說我紅鸞星動得晚，十八歲之前的都不是正桃花。輕則妨礙仕途，重則傷親。”

  護國寺方丈大師：貧僧什麽時候給你批過命？你們父子倆都把黑鍋往貧僧身上扣，過分！

  侯夫人臉上的笑容沒了，十八？還有四年，侯夫人覺得很遺憾。可也知道護國寺方丈是得道高僧，他說的話肯定得信。

  她沉吟了一會，道：“那就再等等，好飯不怕晚，你先說說喜歡什麽樣的姑娘，祖母先幫你看著，等你一到十八咱就定下。”

  “那就多謝祖母了。”聞西洲一臉真誠，“雖說娶妻娶賢，可這相貌上頭也不能醜了，不然影響下一代。再說了，您孫子生得一表人才，若娶個醜的，這不委屈了您孫子嗎？”

  侯夫人被逗樂了，“行，祖母知道了，給你挑個漂亮的。”又打趣，“你跟你爹一個樣，都是看臉的。”她到現在都認為余枝是靠著那張臉蠱惑了她最有出息的兒子。

  算了，大孫子都這麽大了，那余氏……她捏著鼻子認了吧。不認能怎麽辦，老三那麽有主意，她哪裡當得了他的家？余氏這個兒媳婦也不是沒有一點長處的，至少生的大孫子相貌好。

  “子類父。”聞西洲笑了一下，繼續道：“人要聰明，兒子聰不聰明取決於娘。所以娶妻不能娶笨的，要不然生下一窩笨兒子，我得多愁。”

  侯夫人點頭，“要聰明的，這個行。”

  “性子不能太弱，弱了立不起來，後院一團糟，拖孫兒後腿，孫兒在仕途上怕是也走不了多遠。當然了，性子也不能太強，太強了顯得人尖酸刻薄，孫兒不喜歡。”

  “言之有理。”侯夫人又點頭，琢磨著誰家的姑娘既不怯弱也不逞強拿尖，可漸漸地她就笑不出來了。

  貌美，聰明，性子不能太弱也不能太強，這也就罷了。大孫子還要求姑娘愛說愛笑，通律法懂史書，甚至對姑娘家裡都有要求。

  要家裡人口簡單清淨的，父母恩愛，最好家裡沒有妾室，沒有庶出的兄弟姐妹。若有，也希望不要超過兩個，寵妾滅妻的不行……

  這，這……別說高門大戶了，就是普通的商賈家裡都有妾室好不？孫子這要求也太嚴苛了吧！

  就這，她的孫子還沒說完呢，看著一臉認真一樣一樣往外說的大孫子，侯夫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錯了，子類父，大孫子的性子哪裡好了？這挑剔的毛病分明跟他爹一樣一樣的。

  聞西洲把十根手指頭掰了兩遍，終於說完了，“……先這些吧，祖母，您就照著這樣的幫孫兒挑。辛苦您了！”

  侯夫人……

  照著這樣她挑不著。

  等孫子告退後，侯夫人細細琢磨，突然發現她孫子說的這些要求，不就是照著他娘來的嗎？
  不由眼前一黑，這糟心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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