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之塔內部通過雙神設置的超凡陣紋維持運轉。

  通俗意義上解釋，這陣紋便如同大廈之中的“電梯”，只不過比“電梯”更方便，更快捷！

  唯有通過認證，或者得到權限者的認可，才能踏入塔內。

  而除了火種主人以外的入塔者，隨著權限不同，能夠進入的區域也不同……

  顧小滿本想直接回到自己的“住所”。

  可踏入塔內，便有陣紋籠罩了自己，隨著流光變幻，她已經被送到了源之塔中部的公共區。

  “小滿，你回來了？”

  開口說話之人正是雲虎，他坐在大廳盡頭的高座之上，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而在他身前，開闊的大廳，有好幾道年輕身影分散而立。

  隨著陣紋成型，風聲消散，這些人被動靜所吸引，齊齊回頭望向顧小滿。

  “再仔細看。”

  他們認真打量著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姑娘，眼神閃爍。

  “嗤嗤嗤……”

  她總覺得紅龍的背影有些風塵仆仆的意味，像是剛剛從什麽地方趕回來一樣，而且出於精神系超凡者的優秀直覺，她還在紅龍身上感受到了若隱若現的熟悉氣息……

  “【冰海遺跡】……或許是真實存在的！”

  她知道事情鬧到這個程度，紅龍都沒出面，便是要讓自己“獨自承擔”的意思了……看來這家夥是真的想把自己推出去當繼承者。

  整座大廳瞬間安靜下來了。

  “不敢……”

  源之塔內，能夠隨意進出自己房間的，除了天空神座和天水先生，便只剩下紅龍了，對這個現象，顧小滿見怪不怪，她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見到紅龍便開門見山詢問：
  “冰海任務是什麽？”

  希達爾面無表情，一隻手按住了腰間的佩劍，雖然未有言語，但已是鋒芒隱現。

  “這些人對我懷有敵意……”

  顧小滿收拳而立，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雲虎麾下的那群年輕天才。

  紅磷連忙道歉，只是她很快便假裝不解，困惑詢問道：“不過我來前聽說，神使之位，向來是有能力者居之，若不許人挑戰，這神使之位……”

  “不錯。”

  雲虎終於開口了，他的語氣悠然而又淡定，像是在問責，實際上則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此番受傷，也算是你應得的懲戒……回住所好好休息吧，若是你這幾日養不好傷，接下來的‘冰海任務’便不要參與了。”

  “紅磷，你太無禮了。”

  不然此刻飄蕩在空氣中的，就不是煙塵碎屑，而是紅白腦漿。

  這個小姑娘被紅龍視若珍寶——

  此言一出。

  旋即立刻有一位紅袍年輕女子站了出來。

  紅磷神色憔悴，她咳嗽一聲，咳出了不少鮮血。

  真是個怪胎。

  如今正是他選擇繼承人的時候。

  ……

  “這是元汀島一帶？”

  希達爾神情困惑，望向大廳的最高處。

  “還有嗎？”

  站在此地的，大概率便是雲虎麾下的候選者們了。

  紅龍到現在都沒公布候選者。

  顧小滿沒有對著紅磷腦袋……而是稍稍偏移了二十厘米。

  準S級的意思，就是並非S級！
  “不得無禮。”

  顧小滿神色自若，遞掌之後繼續前行，連續兩下重重踩踏地面，將自己當做炮彈一般彈射而出，途中遇到那四把飛刀，她隨意揮袖，劈裡啪啦猶如拍打蚊蟲一般將四道細狹銀芒打得濺射彈開。

  雲鏡之中霧氣散開，她看到了一片寬闊海面，上面矗立著一座披著半身大袍的偉岸神像，對於出生在桑洲窟的人，這尊神像十分熟悉。

  “那麽或許便是吧。”

  顧小滿拍了拍身上灰塵，認真開口。

  紅磷飛出的同時展開了反攻，她以精神力催動飛刀，施展隔空禦物殺人，於是那四把縈繞在她周身的飛刀化為四道銀芒暴射而出！

  雲虎微笑道：“諸位，請容我向你們隆重介紹一下眼前的少女……你們可千萬不要小覷她啊，她被譽為源之塔近十年來最優秀的天才，而且還是準S級能力【湮夢】的擁有者。”

  超境者！
  這極有可能是一位具備超境者實力的三階，其真實實力不可用當前境界來揣摩！

  ……

  她其實早就看出了這夥人的意圖，只是懶得節外生枝。

  最後一拳。

  這位名叫紅磷的年輕女子，約莫十八九歲，面容姣好，她剛剛晉升三階，周身外圍懸浮著四柄銀亮飛刀，明顯是一位精神系超凡者。

  顧小滿立即集中注意。

  顧小滿面色沒什麽變化，但心底大概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

  紅龍平靜道：“但重點不在風暴神座的回歸，而是在於他所派遣的那隻船隊。言先生很久之前付出大代價進行過一次佔卜……冰海深處存在著不可估量的福緣，以風暴神座的性格，如此著急派人，定是在冰海發現了什麽。”

  紅磷受到了高座上雲虎投來的威嚴目光，急忙再度開口：“這便是傳說中十年一出的天才麽，三言兩語，便就此懼戰了？”

  “剛剛的事情已經結束了，還有什麽好問的。”

  紅磷微微一怔，她知道這個鍋太大，自己抗不下，連忙矢口否認：“我只是好奇源之塔的選拔制度。”

  “嗖嗖嗖嗖！”

  紅龍站在窗台，微笑回頭：“你見到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這個，而不是問我剛剛為什麽不出面？”

  大廳之中忽然掠來一陣狂風，這道披著黑色鬥篷的瘦瘦小小身影幾乎是瞬移一般掠至紅磷面前，她一巴掌按在了後者小腹位置，在並未佩戴任何封印物的情況之下，指掌驟然發力！

  顧小滿挑了挑眉，她很熟悉冰海一帶的地圖。

  雲虎看著自己麾下的年輕人，緩緩說道：“你們從四境趕來，風雨迢迢，殊為不易。如果能和【湮夢】能力主人交手，無論勝負，都算是不枉這一趟了。”

  紅磷緩緩挪首，看著自己腦袋旁邊被一拳鑿出來的深坑，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下一刻。

  於是希達爾眼神之中燃起的光火逐漸熄去，他緩緩松開了那緊按劍柄的五指，選擇繼續沉默。

  他根本就懶得轉彎抹角，把顧小滿召來，就表明了來意。

  “這個不重要……”

  紅磷艱難站起身子，被陣紋籠罩，離開之時，不忘幽怨地望向顧小滿。

  看著顧小滿搭乘陣紋離去，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雖然最後那一拳沒落在自己身上。

  雖然境界在同齡人中不算特別高，但紅磷卻是通過了雙神夢境的第八層。

  她的話沒說完。

  “雲虎大人，我剛剛結束歷練，現在很疲倦。”顧小滿面無表情說道：“如果你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幾道年輕身影目光俱是落在顧小滿身上。

  “有人出行……然後呢？”

  在進入大廳之時，顧小滿便在等待了，只不過一直沒什麽動靜。

  顧小滿沉默地看著這一幕，看著這群人演戲。

  “如果你想要，你可以找紅龍。”顧小滿轉過身子，“我對神使位置不感興趣，至於候選者不候選者，也不重要。”

  下一刻她便追上了還在空中的紅磷，重重一拳鑿出。

  單單看夢境試煉的成績，紅磷已經可以與一些“天才超境者”掰手腕了！
  只不過她心機深沉，刻意把“準S級”這三個字念重了一些。

  這些候選者們紛紛陷入沉默，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都沒看清顧小滿的出拳速度，同為三階，他們竟然連後者招式都看不清……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

  圖窮匕見。

  “……是，大人。”

  一道平靜的，還夾雜著些許稚氣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

  “不著急。”

  “【雲鏡】權柄可以查看天頂之下的萬物景象，但唯獨無法捕捉同等級別火種之力的具象畫面……那道光點雖然看不清面容，但其身份隻可能是風暴神座。”

  四神使更替，神使之首的位置自然也要更替，這就是自己被這群候選者盯上的緣故。

  “雲虎大人，紅磷有一個冒昧之請……不知今日幸會，紅磷可否與小滿姑娘這樣的準S級天才切磋較量一番？”

  雲虎眼神晦暗，對這位自己最是心儀的候選者搖了搖頭。

  陰雲密布，有一隻船隊正在逆著浪潮出行。

  “如果說在您理解之中，‘挑戰’二字的意思，就是打架……”

  聽到冰海二字的那一刻，她的神經都繃緊了。

  正是那接近兩米的銀發瘦削劍客，來自萊茵城的希達爾，他看清了顧小滿的出招樣式，所以原本冷漠的眼神瞬間燃起了光火，這是一個極度好戰的癡人，當下就要從人群之中站出，但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強大力量降臨，將他壓製，使他無法遂願。

  作為四神使，源之塔明面上除了神座和使徒以外地位最高的權限者，雲虎幾乎可以進出這座通天之塔的任何一個地方。

  顧小滿知道。

  這次會見，雲虎本意便是要看看顧小滿歷練之後的成果……順帶試探清楚這個修行速度飛快的小家夥，現在到底成長到哪一步了。

  “所以你只是想找我打架，對麽？”

  於是他隨便派了一位候選者出面，勝負都無所謂。

  但最開始那一掌，暗勁迸發，殺機起伏，她實在有些吃不消……精神系超凡者的身子骨本身就羸弱如紙。

  紅磷沒有退避，她眼中帶著戲謔笑意，望向比自己矮一個頭的稚嫩少女。

  回到自己住所的第一眼，顧小滿就看到了站在窗邊背對自己的紅鬥篷男人。

  很可能……是想把自己推出去。

  紅龍神情凝重，緩緩點頭。

  怎麽會選擇貼身近戰！

  “所以，你是想要‘紅龍’的神使之位嗎？”

  一旦在源之塔內，把她打傷了，接下來要被問責的就是自己了！

  放眼五洲也挑不出幾個精神系，像顧小滿這樣能打的怪物。

  顧小滿皺起眉頭，神情古怪問道：“你剛剛從外面回來，你去什麽地方了？”

  紅龍神情自若，迅速把話題轉開，他從袖中取出一面雲霧繚繞的薄薄鏡面，道：“重要的是，你剛剛提到的‘冰海任務’。”

  不過他的“特權”也快迎來結束了。

  與冰海的事情比起來，紅龍從什麽地方回來的確不重要。

  坐於高座之上的雲虎，忍不住笑了，他看著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隻覺得從顧小滿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滑稽可笑。

  人群之中只有一人是例外。

  顧小滿站定之後緩緩回頭，望向紅磷。

  紅磷面色瞬間慘白，倒飛而出，她萬萬沒想到顧小滿一言不合就選擇動手，而且出手速度如此之快！

  轟！
  爆響聲音在大廳炸開。

  雲虎皺眉呵斥：“小滿是紅龍神使的‘欽定傳人’，怎是你能隨意挑戰的？”

  大廳短暫沉寂了數秒。

  她略微感知了一下，其中最強的那位，是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銀發男人，大概在深水區第八層，或者第九層……這就是萊茵城的希達爾？
  兩人目光對視了一刹。

  煙塵鼓蕩，一道跌坐在牆壁上的紅衣身影，面色慘白如紙，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雲虎大人，今日發生之事，我都會如實告知紅龍。”

  實際上，他反而不希望看到候選者擊敗顧小滿的情況出現。

  這不是一位精神系超凡者麽？

  風暴神座之像。

  雲虎只是懶散吐出了這幾字。

  “大人請恕罪……紅磷出身偏僻邊陲之地，不了解上城規矩。”

  “歷時六年有余，風暴神座終於從冰海趕回來了，目前我們還不知道他在冰海經歷了什麽。”

  場面再度陷入了安靜，顧小滿琢磨著雲虎所說的話，剛剛她聽到了“冰海任務”……這次源之塔緊急召集，難道就是為了此事？

  這幾年源之塔對其傾注了數之不清的資源，助其成長！
  天空神座也數次表明了對顧小滿的寵愛……這種程度的神眷，在雲虎認知之中，幾乎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她剛剛前行數步。

  “請便吧。”

  顧小滿淡淡道：“雲虎想找我麻煩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桑洲窟已經沉沒……冰海能有什麽任務？
  “好了，你們都去休息吧。”

  顧小滿眯起雙眼，她看到了風暴神像肩頭之上凝聚的那一抹藍光：“風暴神座？他回來了？”

  雲虎揮了揮手，陣紋霞光陸續降落，將這幾位候選者籠罩傳送離開，大廳便只剩下他和顧小滿二人。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這就是把你緊急召回源之塔的原因。”

  紅龍一字一頓：“既然風暴教會先行出發，那麽源之塔便不能怠後，召集精銳南下出海……這，便是‘冰海任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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