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六 小豬崽兒？

  陳凌瞧著幾個小鬼又是擠眉弄眼，又是不斷衝著他噓聲示意的。

  隻道他們又在搞什麽古怪，畢竟這群娃子年紀小得很，最大的也就是玉強家的小森，才不過四五歲而已，臭蛋幾個還穿著開襠褲呢。

  他們能有個啥秘密。

  心裡也就沒怎麽當回事，笑著道：“秘密？什麽秘密？不會是你們幾個小皮猴子禍害了別人家的玉米地，嘴饞偷吃了甜杆杆吧？”

  “俺們沒有，叔爺爺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不過可不能告訴別人。”

  小森依舊是副鬼鬼祟祟的小模樣，向四周望了望發現沒什麽人在之後，才衝陳凌招了招手，然後幾人便輕手輕腳的鑽進了苞米地去。

  現在玉米秸稈基本長成了，陳凌往裡邊看了兩眼，也沒能看清楚有什麽東西在裡面，就隻好跟了過去。

  等走進苞米地深處，這地方已經距離土地廟不遠，野樹灌木也多了起來，這裡地勢有點高，是土坡，沒有種苞米，稀疏的樹叢其間是幾座矮墳，是陳王莊裡，除去陳、王兩家之外，幾家子外姓人的墳地。

  在幾個小娃娃示意下，陳凌走進墳地，又靜靜地看著他們一番鼓搗，把一堆破磚爛瓦挪開，掀起破舊的草席子，露出一個一米多深的土坑，然後就指著土坑裡的東西給他看。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把小麥仔細的清理乾淨，最近家裡沒啥特別要忙的，茶余飯後，兩人就坐在一塊讀書看報，不當外人的面，小兩口的話題也不再局限於家常話，講講奇聞怪談，聊聊新鮮故事，這幾天卻是過得越發滋潤了。

  小森看了看臭蛋，又看了看其他幾個小娃娃，輕聲道：“叔爺爺，這是秘密，俺們告訴你了，你可別跟立獻叔爺說去，這是俺們前兩天從他在山腳布置的陷阱裡抓來的……”

  倒騰完之後，一個個拍著小手，擦著鼻涕衝陳凌嘿嘿傻樂。

  小娃娃們一個個繃著小臉，異常認真的道。

  這一點陳凌自然也知道，就問他們：“抓你立獻叔爺野豬崽兒的事，你們小姑姑跟著一塊去了沒？”

  王素素去廚房蒸上米飯，陳凌就搬了竹凳坐在席子旁，翻看著報紙，守著麥子，免得雞鴨和鳥來鬧騰，尤其是雞，毛病大的很，明明全是糧食，見了卻還跟在土裡翻蟲子吃食似的，上來就要用爪子刨，弄得到處都是，到時候還得再收拾一次，白費一番力氣。

  這下子，陳凌也終於明白他們所說的秘密是啥了，當即就有些發呆怔住。

  收拾完麥子後，已經快要中午了。

  “六妮兒也是這樣想的，立獻大伯也肯定不讓他養。”

  “素素，你來這兒守一下吧，我去撈兩條魚回來。”

  野豬這玩意兒吃得多，肥膘卻長得慢，這樣算下來，是很不合算的。

  這下陳凌知道他們是哪天抓的小野豬了。

  淘麥的活兒不重，小娃娃也能做，但卻急不得。

  “哦……”

  “啥離老遠了？你們在哪兒抓的？”

  “你們怎麽抓到這些東西的？”

  “嗯？這就走了？豬崽子就丟在這兒不管了？”

  就算劁了也沒啥用。

  一群小鬼頭前後簇擁著陳凌，眉開眼笑道。

  “不用急的阿凌，還是得先淘洗乾淨麥子呢。”

  這磨面並不是直接準備好麥子就開磨的，尤其用石磨來磨面，不僅要清理乾淨麥子，還要洗麥，潤麥，然後才是磨面。

  八月十九，陳凌送完王真真回來，王素素在家已經把磨盤又用開水清洗了一遍，晾曬上了，接下來就是準備磨面之前的工作。

  “你們抓了小野豬，怎麽不讓家裡幫著賣錢呢？”

  磨好了面，又要過籮篩，由於石磨是牲口拉或者人來推，轉速比較慢，不能完全瀝乾水分，最後還得晾曬。

  而是這事肯定瞞不過大人。

  小娃娃們紛紛搖頭：“那天吃了晌午飯，小姑姑沒有出來玩，說要在家包書皮兒哩。”

  “嘻嘻嘻，那倒不是，俺們就願意讓叔爺爺一個人知道，其他人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去告訴俺爹娘的。”

  ……

  “就是，叔爺爺要幫俺們保密的。”

  但是六妮兒他們年齡大的現在整天去縣城上學，只剩小森幾個，就太嫩了。

  ……

  也不知道這娃腦袋瓜子裡怎麽想的。

  不過說到把野豬崽兒抱回家，家裡不讓養，確實是這樣的。

  說不定還真讓他糊弄過去一陣子。

  所以說，一定得細心，不能急躁。

  “是啊，富貴叔，要是帶到家裡，俺達俺娘肯定讓賣了換糧食。”

  原來是抓到野豬崽子了。

  走出苞米地，陳凌叮囑他們玩歸玩，但是天黑的時候不要過來，就任他們一蹦一跳的跑進村子裡，自己則騎上牛回了家。

  後世的快節奏生活他早就過厭煩了，眼下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為生計發愁，他就想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小日子，盡情享受生活裡的煙火氣。

  “是啊，這坑裡讓俺們挖了兩個地道哩，老長了，能藏好幾個人，六妮兒經常帶俺們來這兒玩，從來沒被人發現過。把豬崽子關在這裡頭，上也上不來，根本跑不掉。”

  怪不得呢，他那天去割蘆葦的時候，還看到六妮兒帶著頭在村裡四處搜羅東西呢。

  雖說野豬這東西特別能生，而且皮實，非常好存活，但村民們一般是不養這東西的。

  小森笑著，一陣眉飛色舞，他還挺得意。

  這一個個的，指定是地道戰看多了。

  “好家夥，你們膽子是真不小啊，敢從你立獻叔爺陷阱裡撿獵物，不怕六妮兒知道了揍你們？”

  因為它們野性大難馴服，而且發情的時候，比犍羊還鬧騰，大公羊發情了老蹦圈，這野豬發情禍害勁兒更大，還容易傷到人。

  “放心吧叔爺，這兒的墳堆兒少，肯定刨不到。”

  “素素，你先不用動手，教我怎麽弄就行，我有點不太會了。”

  等花費半晌工夫，淘完麥子後，小麥全被晾曬到席子上面，小兩口就湊過去，兩人分別佔一塊，一起把在席上小麥裡的小石籽撿出來。

  陳凌皺起眉頭，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

  再說了，這樣磨的面，雖然沒有比機器磨出來的面白，但是吃著卻更筋道，更香。

  “啊？咱們水缸的魚吃完了嗎？”

  陳凌忍著笑意，回答道。

  他發現坑底還真有兩個洞口，這兩個洞口其實是不小的，就是在洞口覆蓋著樹枝、蘆葦，不仔細看的話，注意不到。

  他們向來與陳凌親近，有什麽事不願意跟爹娘說的，也會跟他講的。

  小森噘著嘴巴，指著土坑道：“這還是他帶著俺們挖的秘密地道哩？”

  小娃娃心裡沒個定性，有了啥好玩兒的東西，總忍不住去看，能瞞住人才叫怪事。

  陳凌問道。

  “嘿嘿，不用怕的叔爺爺，這都離老遠了，把豬崽子關在這裡頭，老野豬肯定找不到的。”

  連王立獻陷阱裡的東西也敢帶著人往外抓，還偷偷藏起來。

  不過呢，這幾個小娃娃，想在那處墳地裡養小野豬崽子，是肯定不行的。

  “也不怕抓了小的，惹來了老的，到時候看誰救你們？”

  順著小森指著的方向，陳凌瞅了眼，頓時驚奇不已。

  跟陳凌說著，小森就帶著一幫小鬼頭吭哧吭哧的抱著磚塊石頭，又把土坑覆蓋上了。

  陳凌小時候覺得磨面好玩兒，看磨面都能看得忘記吃飯，要說一點都不會肯定不可能。

  看他們一個個滿懷憧憬的模樣，估計這幾個孩子都已經幻想著過兩年能養上百頭野豬了吧。

  “沒有。”

  “啥？秘密地道？”

  要不王來順為啥嫌他閑得慌，純屬瞎折騰呢，就這樣繁雜的步驟，不僅費心費力，效率還低，來來回回也太麻煩了。讓習慣了機器便利的人看來，不是瞎折騰是啥？
  但陳凌可不管別人怎麽想。

  不過驚奇之後，就有點哭笑不得了，伸手在幾個小腦袋瓜後邊拍了一記：“你們幾個可真行啊，抱你立獻叔爺陷坑裡的豬崽兒也就算了，還在人家墳地裡挖地道，萬一刨了人家墳怎辦？”

  遠不如普通豬養起來省心，賣錢還多。

  王素素給他盛了一鬥麥子，然後給自己盛了一鬥，分別倒進木盆裡，用笊籬在裡邊轉著圈兒攪動，待麥糠浮上來後就舀出來倒掉，再將麥子用笊籬倒在篩子空去殘留的水，然後就倒在席子上攤開晾曬。

  “好好好，我替你們保密，我就當今天沒看到那些野豬崽子。行了吧？”

  陳凌的回憶也漸漸地清晰起來。

  “為啥要怕啊？這就是六妮兒帶俺們抱過來的。”

  土坑裡不是別的東西，正是一隻隻野豬崽子，有個七八隻，比小土狗大不了多少，黑褐色的條紋，從脖子延伸到屁股，這時見到人便擠成了一團，哼哼唧唧不住的叫著。

  六妮兒還好說，這小子皮實得很，心眼兒也不少，大人跟前說瞎話都不臉紅的。

  他樂在其中，自得其樂。

  “富貴叔咱們走吧。”

  不是說他們養不養得好，能不能堅持下來。

  這皮猴子真是坑爹啊。

  但時間過得久了，他現在隻記得步驟，具體做法卻是早就模糊了。

  “不能賣！六妮兒說了，這些豬崽兒太小，賣不了錢的。他準備以後跟叔爺爺你學習，像你們家的兔子一樣，養大讓它們生豬崽兒，等豬崽兒長大再生，那樣才能賣好多好多錢哩……”

  ……

  陳凌又問。

  淘完一鬥之後，要把盆底的沙土徹底清理乾淨，然後再淘下一鬥，直到淘完一套，也就是十鬥左右，百十來斤，夠吃一陣子即可。

  小森不斷搖頭晃腦的說著，其他小娃子也紛紛附和。

  她給陳凌做著示范。

  “沒不管，俺吃晌午飯之前就來喂過食兒了，食盆兒都有哩，在地道裡放著。俺們這會兒就是來看看它們……富貴叔你千萬千萬不能告訴別人。”

  陳凌一聽這回事，立馬憋不住樂了。

  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如果石籽兒不撿乾淨的話，磨出的面牙磣得慌，人吃了也沒啥好處。

  聽著他們天真的話語，陳凌差點笑出聲。

  “沒吃完，太小了，不夠燒一道菜的。”

  “行，那你去吧。”

  跟媳婦兒說著，陳凌就把網兜找了出來，正往外走呢，就聽到門外按喇叭的聲音。

  同時，還有一個女聲傳來：“富貴，素素，快出來搬東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