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們先別問這些，等素素出來，等素素出來吧。

  龍鳳胎挺好的，挺好的。”

  陳凌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龍鳳胎’，‘家裡又添了一個男娃一個女娃’，‘兒女雙全’這一類的想法來回循環播放。

  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和懶散。

  說話語氣也帶上了激動和急切。

  “醫生，醫生，我媳婦怎麽還不出來呢？看完我還得回村把我家臭小子抱過來，讓他來看看弟弟妹妹。”

  護士大姐哭笑不得。

  他們都知道眼前這人是那個名聲響亮的陳富貴。

  哪曾想見了幾次，眼前的表現，也就是個毛毛躁躁的小年輕。

  嘴裡不是臭小子就是媳婦，要不就是衝著老丈人丈母娘喊著問爹娘今天想吃啥。

  真是……

  跟他們想象中的那個意氣風發的陳富貴簡直是兩個人。

  “你別急，就快出來了。”

  護士大姐話音剛落，產室內又一道微弱的哭聲響起。

  而後產室的門打開，王素素被推了出來。

  陳凌和王存業二老急忙圍上去。

  “爹，娘，阿凌……”

  王素素口中喊著，“咱們都猜錯了，不是三個，是兩個。”

  陳凌他們還沒來及搭腔。

  有位女醫生便笑著對陳凌說道：“你媳婦身體真好，別人生一個都累得夠嗆，她生完了兩個之後，還有力氣問我們怎麽第三個還沒出來。

  是不是生漏了，還是已經生出來了，她自己沒感覺到。

  我們告訴她只有兩個，她還挺失落呢。”

  陳凌這會兒腦子還沒徹底轉過彎來呢，依然滿臉喜色的不住點頭：“挺好挺好，龍鳳胎就行了，有男有女，兒女雙全了。”

  王素素撇撇嘴，她之前確實一直以為肚裡是三個娃娃來著。

  很多小娃娃都這麽說。

  當地很多被小娃娃說的都很靈驗，是一說一個準。

  在她身上卻不靈。

  生睿睿的時候，真真說她是龍鳳胎，結果只有一個。

  現在二胎又都說她是懷了三個娃，結果嘛，還是兩個。

  只能說自家娃娃太有活力了，長得也比較好。

  總讓人誤以為多懷了。

  推回房間後。

  陳凌圍著繈褓裡的兩個小家夥，‘閨女’、‘兒子’的叫了起來。

  老頭老太太也是嘖嘖有聲。

  眼神舍不得挪開。

  其實吧，剛出生的兩個小娃，和睿睿剛生出來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皺巴巴的，粉嘟嘟的，跟剛出生的小老鼠似的。

  但一家子卻怎麽看都看不厭。

  讓山貓和杜鵑兩口子也帶著淡淡的期盼的羨慕。

  陪護室內熱鬧了一陣。

  不多時，醫生大姐去而複返：“這邊還是得提醒你們一下，男娃是後面生的，看上去比女娃瘦小很多，不過孩子媽媽身體好，生的小娃都很健康，這方面也不要過於擔心。”

  “啊？是這樣，怪不得老三哭聲那麽小……都是男娃娃，我記得去年我家老大生的時候，哭的聲音老大了……”陳凌皺起眉頭。

  王素素也收斂起笑容，很是憐惜的看著緊挨著身側的一個繈褓，伸手撥開瞧了瞧裡面可憐的小家夥：“這回去以後可得多照看著點老三，早點把身子養的壯實起來。”

  說完，又把旁邊的繈褓也撥開：“老二你個當姐姐的，也不知道讓著弟弟，在媽媽肚子裡就給弟弟搶吃的，弟弟以後怎麽保護你。”

  這個繈褓裡的小娃，確實是比之前那個要大上一圈。

  如果是兩個洋娃娃的話，得比另一個繈褓中的大上兩三個型號。

  起初還不覺得。

  現在醫生過來一提醒。

  他們一家子是越看越覺得老二這個女娃過於壯實，而身為老三的男娃呢，卻太過瘦小了。

  想想之前的哭聲也是細細的。

  王素素是越看越不是滋味，心裡忍不住擔心起來。

  又急忙仔仔細細的詢問起醫生兩個孩子的情況。

  為人父母，面對孩子的問題，難免會憂心過度。

  盡管王素素現在給人看起病來也能獨當一面了，可在自己孩子的問題上她還是不怎麽自信。

  “這個真沒事的，你忘了嗎？去年你來醫院生第一胎的時候，我們好幾個科室還找你討教怎麽養胎記了好多筆記呢。

  你身體這麽好，孩子就算是剛生下來有點瘦小，後面也沒事的。

  小娃沒病沒災的，總能養起來。”

  醫生大姐勸慰道。

  “哦，我懂了，這就跟小狗小貓似的，一胎裡生的多了，總會有強有弱。”

  陳凌一拍腦門，對王素素說：“咱們家之前那幾窩小狗就有好多搶不到吃奶吃，個子小挨欺負，還被咬得血淋淋的，我單獨抓出來喂它們，才全都養的壯實起來。

  老三這情況也一樣，沒必要擔心……”

  他還要繼續說，王素素聽不下去了：“呸，誰家當爹的把自己孩子拿小狗作比喻的。”

  “就是。”

  “不像話。”

  連向來站在他這邊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也聽不下去了。

  醫生和護士更是都憋著笑。

  “用小狗比喻怎了，我還想給老三取名叫狗蛋呢，賤名好養活。”

  “去去去，越來越沒正經。”

  “就是，富貴你怎麽回事。”

  看到病房又笑又鬧。

  陳凌無奈作出委屈狀，好在經這麽一鬧，媳婦不那麽擔心了。

  對於自己孩子的問題，守著日月洞天，他並不擔心。

  而且。

  小娃娃是最弱的，也是最強的。

  弱的時候，一陣風都能吹得重病一場，丟掉半條命。

  但有時候，又特別頑強，生命力和恢復力簡直強得嚇人。

  “我回去抱睿睿過來，順便給你們帶晌午飯。”

  陳凌急匆匆的回村去了。

  小白牛在他離去後，也慢慢悠悠的放心離開醫院，臥在小院子的門外，靜靜地守著。

  ……

  回村了一趟，接上了睿睿，用背簍打包了一些飯菜就馬不停蹄的回了醫院。

  讓睿睿也來看看新添的弟弟妹妹。

  臭小子別看人小，但是人小鬼大。

  看到媽媽的肚子平了之後，竟然懵懵懂懂的知道兩個繈褓裡的小娃是弟弟妹妹似的。

  他也不調皮搗蛋了。

  只是小心翼翼的湊上去，跟小狗似的又聞又嗅。

  又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嘰裡咕嚕的在兩個小娃跟前瞧來瞧去。

  然後抬起頭衝陳凌和王素素眯著眼睛嘻嘻傻笑。

  高秀蘭見狀就說。

  老大王慶文以前也是，在生老二王慶忠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的知道是弟弟，那時候王慶文也不比睿睿大多少，最多能大上一歲多、兩歲。

  但就是會守在弟弟跟前玩，細心溫柔的跟弟弟玩。
    不過嘛，長大了問他，他自己就啥都不記得了。

  第一次聽到這話的時候，居然還疑惑的問，自己隻比阿忠大兩歲，兩歲多的娃知道個屁啊。

  差點挨揍。

  大家也都一陣樂呵，說睿睿聰明或許也是平日裡老是說素素肚子裡的是弟弟妹妹，他可能會有模糊的概念。

  不過臭小子的表現還是讓大家嘖嘖稱奇好半天，都說睿睿以後肯定能當好哥哥。

  可惜。

  這種乖巧也僅僅保持了兩天。

  很快臭小子就又開始招人煩了。

  在醫院走廊裡到處跑來跑去和跟著鍾曉芸來的小雨點玩捉迷藏，又或者在床邊玩小白象，一拉繩子來回跑，還拿著小烏龜在床上逗弟弟妹妹。

  惹得弟弟妹妹一個勁兒哭。

  這下子，連帶著陳凌這個當爹的也受到了連累。

  說睿睿才多大，啥都不懂只會搗亂，還帶他來幹啥。

  得了。

  誇獎完了又訓。

  父子倆又遭到了嫌棄。

  盡管他們倆自己都覺得很無辜。

  ……

  話說回來。

  王素素坐月子還是得回村裡的。

  但礙於老三確實有些瘦弱。

  這次就需要在醫院再多觀察幾天。

  所以陳凌父子倆除了送送飯之外，沒事就回村去了，省得惹人煩挨訓。

  於是乎，陳凌就整天在家扛著鋤頭去玉米地裡刨秸稈去的。

  睿睿帶著一群小狗跟在他身後跑來跑去抓螞蚱。

  有時候，山貓和趙剛、以及吳飛、陳小二等人也會過來幫忙。

  只是刨秸稈不是砍秸稈。

  刨秸稈得連根刨下來，工作量大。

  他們沒有陳凌的體格，乾不了多久就累得夠嗆。

  這也沒辦法。

  陳凌起初也想拿鐮刀砍來著，那個快，還省勁兒。

  但是家裡有娃，還經常有小娃娃過來玩耍。

  秸稈砍完，留在地裡一大片尖銳的秸稈根莖，不說踩到了，萬一摔一跤跌上去那可不是小事。

  還是費點力氣刨掉吧。

  早晚有這麽一遭。

  這樣幹了沒兩天，山貓和趙剛他們覺得這麽乾太累人。

  又和陳小二、吳飛一商量。

  說是跟村裡添兩台農機得了。

  他們商量完，趙玉寶兩個老頭子也很積極的要湊錢。

  來了村裡這麽久了。

  大家對他們都很尊敬，把他們二老抬得也很高，他們這番也算是盡點心意。

  而且。

  他們還怕陳凌知道後也要出錢，故意略過了他，幾家子一塊湊吧湊吧，湊出來一台大農機，也就是秋收後用的秸稈粉碎機，以及旋耕犁。

  用大型拖拉機作為動力。

  不過呢，他們了解之後得知。

  這種大機械和貨運的卡車不一樣，很難開進山裡。

  山路難行，沒有辦法。

  後來就只能走水路，把零件運過來組裝。

  期間，沈父沈母也出了不少力，這家人也不知道有啥關系，打了兩個電話比趙玉寶倆人說話還管用。

  前前後後也就三天時間，這大農機就給運送到了縣城。

  在縣城完成組裝，加上柴油，試開之後，沒有問題這才準備開進村裡。

  到這個環節就離不開陳凌了。

  這種大農機，就連經驗豐富的山貓也不敢在陡峭狹窄的山路上開。

  有的地方需要拐彎的時候，車軲轆還會出現懸空。

  小綿羊在的話，還行。

  這小子性子軟，但開起車來膽大心細，沒問題。

  陳凌是身體協調，身體反應比腦子還快，開啥車都特別穩。

  小綿羊不在，那大夥就只能找他。

  所以一直到了這會兒陳凌才知道，原來大家偷偷瞞著他買農機了。

  倒是給他好大的一個‘驚喜’。

  “靠，你們什麽人啊……”

  陳凌知道此事後怨念很大：“偷偷買農機，讓我像二傻子一樣吭哧吭哧的刨地。”

  確實，早知道他們要買農機，陳凌還刨啥秸稈，這三天呢，他早上山打獵去了。

  多打點獵物，為接下來的滿月酒做準備不是？
  “哈哈哈，本來不告訴你，我們還挺愧疚，不過能看到你這模樣，我們突然又覺得這事兒沒做錯。”

  趙玉寶等人擠眉弄眼的哈哈笑，一副總算整到你小子了的模樣。

  “你們……”

  陳凌頓時特別無語。

  結果幾人笑得更歡。

  “對了，我們買農機的時候，孫老板讓給你帶個話，說那些兔子挺受歡迎的，後面可以多弄點野兔，再弄點你說過的竹鼠。”

  山貓提醒道。

  “行，這還不簡單，這陣子我正準備發力呢。”

  陳凌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眼睛發亮著，一副摩拳擦掌，蠢蠢欲動的樣子。

  “另外，農機這事兒我們略過你是我們幾個想給村裡出份力。這是我們給你家老三買的營養品，不是故意整你的，可別往心裡去哈。”

  山貓笑眯眯的又從他自己車上拿了幾包禮品。

  陳凌見狀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靠，你還真端起來了。”

  “哈哈……”

  他們一夥人守著這輛大農機在小綿羊的貨運站旁站著說話。

  一輛救護車駛過來，護士跳下車喊道：“讓一讓，前面的麻煩挪一下車，讓一讓。”

  救人如救火，這種事沒啥可說的。

  陳凌趕緊上車，把這大拖拉機開到前方右側的河壩上，讓救護車過去。

  本來以為這種事跟他們無關的。

  卻沒想到，把農機開回村裡，中午去醫院送飯的時候，陳凌竟然看到一個架著眼鏡的長臉青年，瘦瘦高高的，攔住了打熱水的高秀蘭。

  陳凌以為有事，趕忙走過去。

  “怎麽了娘？”

  “凌子你來了。”

  高秀蘭看到女婿，松了口氣，“這是素素一個同學……”

  “不是同學，我媳婦跟王素素是同學。”

  那長臉青年連忙打斷解釋了一下，然後對陳凌露出大大的笑容：“陳兄弟又見面了，我瞧著下午那開大拖拉機的人像你，那時候我們就在救護車上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