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了。

  沒有太多的寒暄。

  給完詞曲譜之後，大家就往各自的住處跑。

  路揚和顧清寒在他們兩人房子附近的酒店住下，詞曲譜已經交給葉寧了，給她一個晚上的時間，大家已經約好明天深橋唱片公司見面。

  “你說他們兩個到底有沒有可能性？”

  躺在床上的時候，顧清寒輕聲說：“我總覺得顧添衡應該是有所好感的，可我不清楚葉寧的態度，而且剛才吃飯的時候，我一直覺得，好像這兩人在一起的話，是真不錯。”

  “誰知道呢。”路揚聳聳肩，“我覺得顧添衡應該是喜歡的。”

  “怎麽說？”

  “主要是他今天在飯桌上不敢說話。”路揚想了想，又說道：“你想想看，顧添衡是個什麽樣的人？”

  “賤人。”

  顧清寒嘴巴開合，緩緩吐出兩個字，又補充道：“一個不要臉的賤人，而且是話很多的那種賤人。”

  能被顧清寒連說三聲賤人，看起的確夠賤的了。

  顧清寒說這話的時候，想都沒想。

  她印象中的顧添衡就是這樣的人，並沒有其他的詞匯，這家夥從小到大就是賤著賤著長大的。

  拍攝《愛情公寓》的時候，如果不是顧添衡這家夥的長相不太對得起觀眾，顧清寒倒是覺得他完全可以本色出演曾小賢這個角色。

  不過路揚的話倒是提醒到了她。

  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顧添衡的確很少說話。

  準確來說，好像是從車上的某一個時間段開始，顧添衡就沒有怎麽說話。

  更形象的說法，應該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不敢說話。

  “不會吧”顧清寒抽抽嘴角，有些不相信地說道：“我怎麽覺得顧添衡是真的喜歡葉寧，而且還是那種很卑微的喜歡，不然怎麽連話都不敢說。”

  “我覺得，很有這方面的可能性。”路揚點點頭說：“不過以前怎麽沒發現顧添衡是那麽悶騷的人？”

  “這就是悶騷？”

  “要不然呢？”路揚反問，“平時都大大咧咧的，一旦有可能被別人發現他的小心思，直接就沉默了，生怕說錯什麽話，做錯什麽事，然後被我們發現。”

  “好像還真是悶騷。”

  顧清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過片刻之後，她就有些無奈了，“你說顧添衡這麽一個悶騷的人，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人，怕這怕那的，要怎麽才能幫他脫單啊。”

  “我不知道。”路揚聳聳肩，“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打直球。”

  顧清寒：“.”

  這話，也只有路揚這家夥好意思說出口了。

  只有他能把打直球這事兒說得清新脫俗，明明就不是一件怎麽光彩的事兒，可在他的嘴裡，好像驕傲得不行。

  “那顧添衡那邊怎麽辦？”顧清寒認真問，“主要是，我們怎麽跟媽交代？”

  路揚無奈攤手。

  早在他們踏上美利堅飛機之前，方菲好像就對顧添衡能不能和葉寧在一起表示很感興趣。

  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顧添衡這讓人糟心的兒子終於好像有了喜歡的人。

  本來就值得認真對待。

  “要我說，當做不知道。”路揚想了想，說：“我們先假裝不知道，因為顧添衡這家夥就是這樣的，如果不是他誠心交代，他會老老實實跟我們說他喜歡葉寧？

  而且，如果我們兩個強行幫忙，以顧添衡那悶騷的性子，指不定會幫倒忙，萬一他害羞了呢，嘴上說著不喜歡，然後拚命遠離葉寧，到時候給咱媽知道咱們可都要成罪人了。”

  “是這個理。”顧清寒認真點頭。

  “所以啊，先裝作不知道，後面再假意提醒，最好是等他主動來問我們，該怎麽追女孩，到時候我們才好下手。”

  “是這樣沒錯。”顧清寒皺著眉頭，疑惑道：“可是問題來了，如果他真的問我們怎麽追女孩，你會麽？”

  “我不會。”路揚坦白道：“我會的話，那時候還會詢問顧添衡？”

  “我也不會啊。”顧清寒重重地歎了口氣。

  “那時候不是教得挺好麽？”

  路揚瘋狂衝顧清寒眨眼睛。

  他追顧清寒的時候，求助的雖然是顧添衡，但路揚最後也搞明白是顧添衡請教的顧清寒，雖然這事兒中間的曲折有那麽一點長，但不能否認的是，顧清寒會追啊。

  “什麽那時啊。”聽到這話，顧清寒就不想回想，她皺著鼻子說：“那時候我都是瞎教的好吧。”

  “瞎教能教會我這個徒弟直接成功？”

  “這是兩回事！”顧清寒的聲音突然大了幾分，顯然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那到底是什麽事兒？”路揚看著顧清寒的眼睛，這小妮子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慌亂。

  “我總覺得你心裡有事，而且是那種見不得人的事。”路揚認真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吧，到底是什麽事。”

  顧清寒：“.”

  她轉過頭沉默。

  這事兒要怎麽開口？
  說是她本來就喜歡？

  呵呵，這種話，顧清寒本人會親口承認？
  完全不可能的好吧。

  而且那時候，顧清寒試探了幾次，就知道是顧添衡幫路揚追女孩。

  自己教別人來追自己。

  這有什麽難度？
  但這話肯定不能跟路揚說的啊，讓他知道顧添衡找的是她顧清寒就已經不得了了。

  如果讓他知道。

  那成什麽了？

  她，顧清寒，白給小公主？
  不要臉的麽？
  “你別問。”顧清寒伸手，五個手指頭按住了路揚的臉，又說：“這些事不給問！”

  “不是，這種事憑什麽不能問？”路揚眨巴著眼睛，不太清楚顧清寒話裡的意思。

  “我說不能問就是不能問！”

  “不行，我偏要問！”

  顧清寒：“.”

  顧清寒無語了。

  路揚這家夥。

  真不愧是曾經打直球的男人，都說不問了，這家夥還要問來問去的，煩不煩。

  顧清寒只能耐著他的性子，說：“我首先聲明，這事兒不是我白給。”

  “嗯。”

  “然後，我還要強調的是，你以後不能把這種事兒說出去。”

  “我守口如瓶的好不好！”路揚拍拍自己的胸口，認真道：“你讓我保密的事兒，你看我什麽時候沒保密過？”

  “嗯。”顧清寒點點頭，說：“所以我才會跟你坦白。”

  “嗯嗯.嗯？”路揚瞪大了眼睛看向顧清寒，重複著她用的詞語，“坦白？”

  “差不多意思。”顧清寒擺擺手，不想計較這些。

  她看向路揚的眼睛，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在說一個曾經只有她知曉的秘密，現在這個秘密要告訴給第二個人了，而這第二個人還在她嘴邊認真聽著。

  “什麽什麽，你快說，我保證不告訴其他人。”路揚小聲說著。

  “其實啊我也不會追。”
    “就這？”路揚有些不服氣，“就這話？你把我當咱們兒子耍呢，以為我小學生？”

  “你聽我把話說完行不行。”顧清寒沒好氣地說，“我真的不會追啊，我和你在一起之前，也沒有談過對象，也不怎麽看那些言情小說，你讓我教別人怎麽追女孩？我肯定是不知道的啊。”

  “那我之前是怎麽追到你的？”

  “豬腦子？”顧清寒皺著眉頭看向路揚。

  “怎麽就開始罵人了？你情緒不對。”路揚躲到一邊，看向顧清寒的臉。

  他總覺得這姑娘有些話還沒有說出口，而且這說話的語氣，奇怪，太奇怪了。

  “我不會追女孩，然後我教你，你直接會了，這之間，誰出了問題，什麽問題？”顧清寒又問。

  “你這麽說話好像是給人上課的老師。”

  “老師提問著呢。”顧清寒掐著路揚的臉，又說：“認真答題！”

  路揚：“.能出問題的，就只有你啊。”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顧清寒的神情，見顧清寒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小臉略紅，他鼓起勇氣說：“是因為你喜歡我，所以我不管怎麽追，你都會答應？”

  “什麽答案？”顧清寒回了個白眼，明顯是不想承認。

  “你還記不記得我剛才說的那句話，豬腦子。”顧清寒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說：“我是什麽人？我第一時間就看出顧添衡那小子不安好心，想讓我出招，教你攻略我而已，這種事情，也只有你看不出了。”

  “你厲害你厲害。”路揚豎起大拇指。

  “你這個誇獎是不是有些敷衍了？”顧清寒沒好氣地說。

  “不不不。”路揚認真說：“如果不是你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有幾個動作出現，我根本不會想到其他的方面。”

  “什麽動作？什麽方面？”顧清寒疑惑著。

  “你說謊話的時候喜歡按揉自己的手指。”路揚指著顧清寒的手指，說：“既然剛才你說的話是謊話，那麽事情的真相就只有一個了。”

  “真相是什麽？”

  “因為你白給，所以我不管怎麽追，都能追到。”

  顧清寒：“.”

  “你爬！”

  她拿起手邊的枕頭往路揚的身上砸去，然後掀起被子，又松開，整個人縮在被子裡，像是剛剛發現榔頭的，被打到地下的地鼠。

  第二天清晨。

  深橋唱片。

  葉寧、顧添衡、路揚和顧清寒四人跑到錄音室裡面。

  今天的任務很簡單——把《浪奔浪流》這首歌給錄製好。

  “昨晚我研究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去問了不少老歌手的看法。”

  葉寧拿著詞曲譜認真說：“這首歌，主要是能唱出那種滄桑感，是吧？”

  “是這樣。”路揚點點頭，“這首歌跟影視劇牽扯上關系的話，最好是還能體現出那種世道變遷，人物變遷的感覺。”

  “比我昨晚想的要複雜。”葉寧皺著眉頭，試探性地問：“我試試？”

  “試試吧，還沒聽到效果，所以誰都不敢確定要往什麽方向去改變。”路揚說。

  葉寧點點頭，走進了錄音室。

  “浪奔，浪流”

  葉寧的歌聲在錄音室裡流淌。

  伴奏方面，路揚早就已經做好，所以並不需要太多的準備工作。

  葉寧的聲音和他的要求差不多，哪怕不是一個世界，也找不到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更別想找到兩個完全相同的聲音。

  但葉寧的聲音，在路揚看來，是可以的。

  能唱出那種風起雲湧的感覺，細細品味的話，好像也稍微能看出裡面的柔情。

  可那種人物變化的心態，好像沒有出現。

  “怎麽樣？”

  唱完一遍之後，葉寧看著路揚說。

  “感覺還差了點味道。”路揚認真道：“那種風起雲湧的感覺是有了，但真的沒有那種人物變化的感覺。”

  “比如說？”

  “大形勢下，一個人會因為背景而遭到改變，風起雲湧的感覺就是所謂的大形勢，可太空泛了，沒有那種小故事。”

  “就像那種武俠小說一樣？”葉寧突然問，“整個江湖浩浩蕩蕩，做著一件大事，然後視線聚焦在某個小酒館，又或者一個酒館的小廝上？”

  “對。”路揚點點頭，“主要是變化。”

  “我得想想。”

  葉寧說完。

  又坐在話筒前，閉上了眼睛。

  其實說變化.
  她身上也是有變化發生過的好吧。

  原來雖然是營銷得了天后的稱號，可在流量方面，前段時間的她在國內絕對算得上頂流。

  現在的葉寧還記得當初那些後輩看到自己時的姿態，恭恭敬敬。

  可是後來，惹事上身了。

  那幫家夥再次見到她之後，不會再打上招呼。

  世態炎涼莫過於如此。

  葉寧想著那時候的心態，然後衝路揚點點頭。

  耳機裡，是歌曲的伴奏，葉寧對著麥克風輕聲唱：“浪奔，浪流”

  一曲終了。

  她覺得這一遍錄得不錯了。

  至少自己唱得很有感情，以前她只是追求技巧，很少注意到感情上的宣泄，但今天的葉寧能察覺到自己的進步。

  可路揚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

  “怎麽了？”葉寧問。

  “我覺得還差點東西。”路揚皺著眉頭，又說：“你讓我想想。”

  “好。”葉寧笑笑。

  此時此刻，她算是明白為什麽當初的顧清寒能憑借幾首歌成功擺脫「好歌糟蹋機」這個稱號了。

  路揚這小子，在這方面，是真行啊。

  過了好一會。

  路揚看向葉寧，有些猶豫道：“那什麽.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葉寧：“嗯？”

  顧添衡：“嗯？”

  顧清寒：“.”

  牛啊！

  你這樣給顧添衡助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