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星仔、包租婆他們詢問，芳兒、順風耳都會主動去看、去聽。

  他們其實也很好奇玩家到底在做什麽，在祈禱什麽。

  本能的。

  他們有一種預感，這突然出現的血水、荊棘白骨登天梯，跟玩家有關。

  也似乎跟他們這些存活的人類有關？
  要不然‘信’怎麽會那麽瘋狂的對他們。

  尤其是這最後一個月。

  ‘信’的表現很不正常。

  而如今出現的血水、荊棘白骨登天梯，讓星仔、芳兒等人隱隱有所悟。

  似乎……

  ‘信’等人知道他們會在這神州歷第十八年最後一個月的最後一天，發生什麽？
  如此的話就可以理解很多了。

  只是具體是什麽？
  他們也有些懵懂，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跟他們這些幸存者有關！
  嘩啦啦！
  傾盆血雨如飛流而下的瀑布倒灌而落人世間。

  半個時辰的功夫。

  ‘汪洋’就成型了。

  站在堡壘的牆頭上，往外看去，雨幕遮天蔽日，汪洋延綿無盡，淹沒了很多低矮的村落、房子。

  星仔他們所在的堡壘地勢較高，但仍然形成了一個‘湖泊’。

  湖泊的水，都能淹沒人的腰腹部了。

  ‘信’他們站在‘湖泊’之中，只能看到腰腹以上的位置，他們臉上的神色開始越來越忐忑了。

  即便優秀、天才如‘信’這樣的玩家首領，眼中也不免閃過一抹不自然的不安。

  看不到唇語。

  但因‘信’離芳兒他們最近，眼力極佳的人，反而能大致看到‘信’臉上的神彩。

  ‘信’已經沒有祈禱了，他緊緊抿著嘴唇，面色有些慘淡的看著天穹上落下的雨水，他已經沒有興致進攻堡壘，似乎在血水落下的那一刻，戰爭就已經結束了，再勉強進攻，對‘信’而言，似乎也沒有任何意義？

  事實如何，不得而知。

  星仔他們不知道，也抓不住玩家問詢，盡管很好奇，但他們也不會這時候魯莽的衝出去跟玩家對拚，他們早就累壞了，盡管在磅礴大雨下淋得渾身濕透。

  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的休息。

  他們抓緊時間休養、調息。

  星仔、芳兒等人實力更高，可以一邊調息，一邊觀測‘信’的動靜。

  隨著‘湖泊’淹沒到玩家的脖頸上時，驚人的異變在這時候發生了。

  便是見多識廣如星仔、芳兒初見，也是忍不住大驚失色。

  只見堡壘外，密密麻麻站立著的數百上千萬的玩家之中亮起了不下百萬道的絢爛白色光芒。

  這些光芒極為奇詭，就似一種傷口腐爛後生出的白銫濃汁！白的讓人會生出一種惡心感！

  最為奇詭的是，這種光似乎是憑空而生的，毫無規律的降落在玩家各處，似‘信’的左右前後都有人被‘白光’給籠罩住了，偏偏‘信’沒有被這種光給籠罩。

  他大喜過望！
  眼中的狂喜幾乎要溢出眼眶，毫不掩飾。

  由此可見，‘信’之前忐忑不安的就是這種白光，這白光似乎在血雨落下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會降臨？

  而降臨的目的？

  星仔看到了，才會愈發感到震驚。

  卻見那些被白光罩住的玩家，一個個的身體開始腐爛、發臭！離得老遠，他們都能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腥臭味！

  似臭魚爛蝦放了千百年的腥臭味，臭的讓人眼前發黑。

  星仔等人都是絕世高手，用異能自動屏住呼吸，暫時性的屏蔽了這種臭味後，他們繼續觀測。

  只見那上百萬玩家都在慘叫、哀嚎，皮肉腐爛後，他們的骨頭也開始腐朽，他們飛躍而出水面，試圖逃離這恐怖之地，但逃得越快，腐朽的速度越快，有成百上千的玩家，在呼吸間的時間裡，就化作了一股灰燼，隨風而散。

  而這還沒有結束。

  在玩家死後的瞬間，原地升騰而出一道道的白銫靈魂！
  這是玩家的靈魂。

  跟玩家本體長得一模一樣！
  這些靈魂被牽引著踏入了荊棘白骨登天梯，似身不由己，更似僵屍一般，麻木、僵硬的一蹦一跳的朝著荊棘白骨登天梯的最高處方位而去，他們的速度看似很慢，但實則都很快，一躍上百裡，一蹦一跳之間，就躍入了雲端，消失不見。

  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

  當然，星仔、芳兒除外。

  ……

  丁凌聽到這，問了句：
  “那他們去了哪？”

  星仔的故事尤其曲折，比霍元甲、陳真、萬劍一、黃飛鴻等人的經歷要來的更為精彩，也更讓丁凌感興趣。、

  只因丁凌從星仔他們的經歷之中，意識到，這些玩家或許跟‘仙宮的本質源頭’有關，有可能搞懂了這些隱秘，他便能挖掘出仙宮之奧秘。

  若是仙宮奧秘弄懂了，他所處的遊戲世界到底是怎樣運行的？又如何自如懆控遊戲世界？他或許也能摸到一點端倪？
  正是抱著這種期待。

  丁凌由始至終都很少打斷星仔的話。

  但現在聽到這裡，丁小雨貌似忍不住了，丁凌便替她先一步問了出來。

  丁小雨眨巴著一雙黑珍珠般的漂亮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星仔、芳兒。

  星仔瞥了眼丁小雨，友善的笑了笑，這才和聲說道：

  “他們之中有一部分化作了這棋盤世界的兵、卒、象、馬、士等等。”

  “呀！”

  丁小雨小手輕掩嘴巴，驚呼。

  “嗯？！”

  丁凌也是忍不住眉頭一跳，有些難以置信。

  這種事情結局的走向，跟他預想中的不一樣啊。他還以為玩家回了現實世界，亦或者在現實世界死掉了？哪裡想到他們竟來到了棋盤世界？！
  “確定？”

  “我初始也不敢相信。”

  星仔長呼口氣，接著說道：

  “但在講述過往事件的時候，我對於過往的許多人、事，都記得越來越清楚，堪稱歷歷在目！”

  他手指雙方戰場剩下的幾千兵卒：

  “這些兵卒，有三成都是我親眼見過的玩家。他們如今都在這裡化作了我跟芳兒的部下！”

  “這麽多人，你都記住了？！”

  “是的。”

  星仔肅然點頭：

  “跟玩家鬥智鬥勇那麽幾年，我身為一方鎮守者，時時刻刻掃視四方，看過的玩家數不勝數，如今他們的模樣都清晰的呈現在我的腦海裡，想忘都忘不掉。是以，在看到他們的一瞬間，我就能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玩家。當然，前提是我見過的，那些我沒有見過的，我也不確定他們是否也化作了兵卒。”

  “上百萬玩家都被腐朽了。那這麽說來，他們都有可能化作了棋盤世界的兵卒等棋子？”

  ‘是的、前輩。’

  “這些玩家保留了過往的記憶嗎？”

  “大概率沒有。”

  星仔搖頭：

  “若是他們保留了記憶，就不會聽命於我們，玩命在那廝殺千百萬年了。”

  “說的也是。”

  丁凌釋然。連身為將、帥的星仔、芳兒都不記得了，更別說這些兵卒了。

  丁凌看向丁書。
    丁書忙道：

  “他們也被天道的秩序規則給綁縛了，而且綁縛程度絲毫不遜色於星仔、芳兒。”

  這就說得通了。

  丁凌讓星仔指出一個‘玩家’，星仔隨手指了一個卒。

  丁凌果斷隔空抓來了這個‘卒’，讓丁書慢慢的抽絲剝繭，待會他要好好審判這個玩家，看看能不能從玩家的嘴裡套出來一些要點。

  星仔是《功夫》世界的土著，很多玩家的信息要點，他都不清楚，只是從他的角度敘述、並分析了雙方的情況。

  “你繼續說。”

  丁凌示意。

  於是星仔頓了頓，繼續把過往他經歷的事情講述了出來。

  ……

  上百萬的玩家被白光‘絞滅’，死後，有可能全部、也有可能只是一部分化作了棋盤世界的棋子！

  他們貌似是真的死亡了。

  連靈魂都被掠奪了。

  也難怪‘信’為不安、惶恐。

  也難怪他會著急，會三番五次試圖勸降星仔。

  貌似他們玩家跟土著之間，有著難以切割的關系？
  星仔不知道。

  他也沒問。

  因為他沒那個機會問了。

  上百萬玩家升天后。

  ‘信’一臉複雜的‘下線’了，不僅是他，其他沒有被白光罩體的玩家也是驚喜之余，紛紛下線，就好似迫不及待逃離此地一般，跟幾年前，高高在上的獵手形象相比，現在的他們，狼狽的像一群豿！

  他們放棄了幾年時間內爭奪的仙宮地界。

  放棄了他們辛辛苦苦搭建起來的圍城世界。

  放棄了很多很多。

  星仔、芳兒等人大為震驚，茫然、不解。

  “這是為什麽？”

  包租婆問。

  沒有人回答他。

  但很快，隨著血水漸漸淹沒堡壘，他們明白了玩家為什麽要逃。

  ……

  ……

  星仔在講述：
  “血雨越下越大，這一次的血雨帶著無盡殺機而來，且專門針對異能者！只要有異能的人，都會被殺！我在恍惚之中看到了芳兒被血雨淋了滿頭，然後看到她一臉瘋狂的殺向了歐陽廩……”

  歐陽廩是人類的英雄！
  是芳兒的戰友。

  更是星仔等人可以背靠背而戰，十分值得信任的天然盟友！
  但他被芳兒一斧頭給削掉了腦袋。

  星仔說到這，芳兒不認了，插話道：
  “阿星，你別亂說啊。我沒有做過這種事，相反，我在看到你被血雨淋落滿頭後，徹底瘋魔，全力激活了異能如來，幾掌下去，半個堡壘都被你從內部打碎了。”

  堡壘外部堅固的不像話，被眾多異能者用異能以及貴重的奇物加固後，便是鋪天蓋地異能攻擊，也能無損，可見外部有多堅固。

  但內部卻極為脆弱，跟豆腐皮差不多。

  被星仔幾巴掌給直接乾崩了。

  當然，星仔也不會承認他做過這種事。

  最後雙方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對方，但他們也知道，要麽雙方都中了幻覺、看錯了；要麽就是有一方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動了殺手；當然，也有可能兩方都無意識情況下對人類動了殺手。

  但他們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是以，都覺得大概率是中了幻覺。

  若真的是幻覺。

  那歐陽廩、包租婆等人還活著嗎？
  他們不知道。

  他們隻清楚，整個仙宮地界，都毀於一旦，成了一片血海！
  上面飄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頭、浮屍。

  跟修羅地獄沒有差別。

  星仔、芳兒稱呼這片血海為修羅血海！
  丁凌聽到這，有些恍然，暗自忖道：
  “原來萬劍一、霍元甲、黃飛鴻等人口中的修羅血海、荊棘登天梯是這樣誕生的？！”

  《功夫》世界的仙宮一開始沒有修羅血海、荊棘登天梯。

  但《誅仙》、《黃飛鴻》《霍元甲》世界中的仙宮，卻是一開始就有了類似的修羅血海、荊棘登天梯。

  這說明什麽？
  丁凌若有所思。

  他看向玩家。

  玩家已經被丁書剝離出來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根銀線。

  他也徹底恢復了意識、清醒。

  他看到丁凌還有些懵，等見到剛剛剝離出來銀線，手指上銀線飛舞不斷的丁書時，還嚇了一跳，顯然，他是第一次見到拇指小人！
  他驚奇的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丁小雨朝著他做了個鬼臉。

  玩家尷尬一笑，一雙眼珠子亂轉，這一轉，他忍不住一聲驚叫：
  “阿星、小芳！”

  顯然，玩家看到了星仔、芳兒，他也顯然認識星仔、芳兒。

  他稱呼星仔為阿星、小芳？或許很多年前，玩家內部是這麽稱呼星仔他們的。

  “呵呵。”

  星仔和煦一笑。

  芳兒沉默以對。

  玩家環視四方，越看越是驚訝、惶恐、茫然、費解、不知所以然……

  但很快。

  他醒悟過來，看向丁書：

  “是你救了我？！”

  也不待丁書回話。

  他竟二話不說，撲通一下朝著丁書跪下，砰砰砰三叩首，伏地大叫：

  “楊誠胥拜見恩公、恩公在上，請受我三拜！”

  他倒是有點小聰明。

  環視一圈後，就暫時明悟情況，知道最粗的大腿是丁凌，二話不說便選擇抱了再說，很明顯，在他的記憶之中，他必定做過不少類似的抱大腿事情，要不然不可能乾的這麽熟練。

  看他臉不紅氣不喘，三拜過後，一臉‘恩公我是你的人了’的表情。

  丁小雨被逗笑了。

  楊誠胥點頭哈腰，摸著腦袋，也跟著尬笑。

  他當然知道他被恢復記憶，丁凌肯定是對他有所需求。

  但需求過後呢？

  他大概率會被拋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