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普通人」

  時間溯回……

  當日，靈王宮本殿。

  喬恩眨眨眼睛，對靈王道：“我想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

  如果是想要解決地獄的隱患，我這裡倒是有一些想法。”

  聽到這話，不管是藍染還是靈王，都將注意力放到了喬恩身上。

  喬恩也不賣關子，直接了當道：“三界和地獄就像磁鐵的兩極，天生就是互相吸引的關系。但如果把兩塊磁鐵合二為一，那麽這種關系便會消失，問題自然而然就解決了。”

  藍染有些回不過神，問道：“解決地獄的隱患，就是讓地獄和三界融合？未免太荒謬了，就好比阻止自殺的方法，是先把人殺了一樣。”

  喬恩擺擺手，“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聽我說。”

  他解釋道：“主動融合和被動融合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既然怎麽樣都無法終止這一過程，那麽為什麽不能在我們可以控制的范圍內把影響降到最小？
  歸根結底，在三界形成之前，這裡也和地獄一樣是一片混沌……”

  這個話題扯得太大了，就算是「全知全能」的靈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接。

  在他預想的未來中，絕對沒有讓‘三界與地獄融合’這種選項。

  話說回來，就算三界真的能與地獄融合，那麽三界之中的生靈勢必也不能幸免。

  那麽，一片混沌的世界，又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仿佛猜出了靈王心中所想，喬恩似有所指，“別忘了，還有一位全知全能的偉大存在，正虎視眈眈地想要登頂王座呢。”

  藍染眼神一凜，“伱的意思是——友哈巴赫？”

  喬恩道：“你可以幻想一下，友哈巴赫繼承了靈王的力量，甚至可以視為靈王的分身。如果讓他和靈王重新合為一體，再找回被那些貴族們奪走的部分，其能力是否可以在不傷害三界生靈的情況下，讓三界和地獄融合？”

  雖然這話是對藍染說的，但靈王知道，喬恩問的是他。

  沉思片刻，這位被封印在水晶中的至高存在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應該可以。”

  聞言，藍染輕輕捏了捏眉心，說出了自己的擔憂，“等一下，如果友哈巴赫和靈王重新合為一體，那麽究竟是以誰的意志為主？”

  靈王道：“我已剩殘軀，到時，當然是以他的意志為主。”

  藍染微微一笑，“那麽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成功，我不覺得像友哈巴赫那種人會願意犧牲自己，以自由作為代價，強行讓地獄與三界融合。

  倒不如說，他更樂意讓世界變為一片混沌，好讓自己有了繼續可以生存，並變強的可能。”

  誒？你要是這麽說，我就得好好和你嘮一嘮某個仁慈的神父為了創造天堂強行犧牲自己，還有憂心憂國大總統為了解救世人，甘願成為受苦工具人的故事了。

  友哈巴赫不願意？
  也沒人問他的意見呐。

  喬恩笑道：“只要友哈巴赫重新與靈王融為一體，到時，他就必須要面對我們給他拋出的難題。

  不過在此之前，還必須去地獄確認一下那邊是否有什麽隱患，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讓整個計劃功虧一簣。”

  說著，他看向靈王，“這就是我所計劃的未來，不過這個未來中沒有你的存在……這樣的結局，你接受嗎？”

  靈王默不作聲，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

  過了許久，他用沒有一絲一毫感情波動的聲音淡淡開口道：“我接受這樣的結局。”

  ……

  ……

  “我接受這樣的結局。”

  靈王安靜地等待著，等待著那個必將到來之人。

  而友哈巴赫沒有讓他失望。

  通過王鍵，他非常順利地來到了靈王宮，幾乎沒有浪費太多時間就闖到了靈王宮本殿，正式和靈王碰了面。

  看著封印在水晶中的半截殘軀，友哈巴赫自己都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麽順利……

  之前他有過很多預想，比如陷阱，或者反製手段之類的。

  但是沒有，別說是人了，連隻鳥都不曾看到。

  友哈巴赫心裡有點沒底。

  這種感覺就像準備了許久，去參加一場很重要的考試，結果卷子發下來，前邊20道選擇題全部是C。

  有一說一，是個人就要疑惑一下吧。

  不過。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事到如今，友哈巴赫已經沒有了其他退路。

  要麽就乾掉靈王，成為新的三界主宰；要麽還就被山本元柳齋他們逮到，重新回到不見天日的封印中。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友哈巴赫拎著靈子光刃，直衝衝地走向靈王。

  靈王直視著他，什麽都沒有說。

  但友哈巴赫卻覺得對方已經說了千言萬語。

  深吸口氣，只見這位滅卻師始祖仰起頭，眼神複雜地喊了句，“父親……”

  靈王沉默以對。

  見狀，友哈巴赫再不猶豫，直接將手中光刃捅進了靈王的封印水晶。

  哢嚓！

  水晶表面驟然開裂，無數靈子從水晶內部迸射而出。

  秉承著‘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想法，友哈巴赫貪婪地吸取著靈王的力量。

  靈王依舊沒有說話，安靜地看著友哈巴赫。

  與此同時，友哈巴赫的力量越來越強，眨眼的工夫就超越了自己的極限。他放肆大笑，“終於！這股力量終於被我得到了！”

  突然，靈王的聲音在友哈巴赫的腦海深處響起，“是力量，也是責任。”

  友哈巴赫疑惑地皺起眉頭。

  但緊接著，他就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責任？我告訴你，強者可以主宰一切，包括責任。”

  如果變強就要負責的話，那麽大家都變成鹹魚，往地上一癱就好了。

  百無禁忌，才是強者本色！
  像靈王這種明明有著強大的力量，卻還是被那些貴族算計利用，甚至被削成人棍成為穩定三界的工具，可以說是非常丟人了。

  靈王並不解釋。

  因為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釋。

  等到兩人完全融合，一切都會明了。

  在第三視角下，友哈巴赫的身體不斷膨脹，又迅速變回原樣。如此反覆十多分鍾，他的眼睛完全變了個樣子，再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有的，只是睥睨一切的淡漠。

  “呵。”友哈巴赫笑了。

  笑得暢快淋漓。

  向前一踏，他的身影瞬間消失。

  下一秒便返回了虛圈，來到了正面戰場之上。

  因為敵方總大將的逃離，屍魂界聯軍正在四處打掃戰場。

  友哈巴赫立於天際，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眾人。

  心念一動，戰死的星十字騎士團團員們頓時重新復活。不僅如此，就連之前被借命的那些人，也重新回到了星十字騎士團的編制。

  復活後，雨葛蘭·哈斯沃德等人心頭生起一絲明悟，毫不遲疑地單膝跪地，口呼‘陛下萬歲’。

  而眾多死神則臉色難看地仰起頭，將目光投向那個不可一世的身影。

  “神說，要有光。”友哈巴赫輕笑，單手指天。

  一瞬間，陽光猛烈。

  在場所有人，包括山本元柳齋、藍染和零番隊五人在內，盡數化為飛灰！

  那場面，像極了滅霸打響指……

  友哈巴赫十分滿意。

  全知全能，理應如此——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大家？你們去哪了！？”一護掃過周圍，手中的斬魄刀都在微微顫抖。

  說起來，要不是因為他體內流淌著一部分滅卻師的血，也無法在友哈巴赫的天誅之下幸免於難。

  喬恩拍拍一護的肩膀，“別害怕，還沒到最壞的情況。”

  “可是……”一護神色焦急，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友哈巴赫突然開口道：“吾兒，事到如今，你還要反抗我嗎？”

  一護心中一震，竟感覺有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可是……友哈巴赫只是說了一句話啊！
  我，黑崎一護，竟然會被一句話嚇成這樣？

  殊不知，這是友哈巴赫故意控制了自己的力量，否則就算一護是真·命運之子，也無法在這個世界的戰力天花板面前存活哪怕一秒。

  友哈巴赫對一護感情特殊，並不想輕易殺死他。

  至少，不想在今天殺死……

  不過，一護邊上的喬恩，仍然讓他看之不透。

  友哈巴赫沉下臉，“死神，你究竟是何等存在？”

  和那道陰鷙的眼神對上，喬恩笑了笑，單手撫胸行禮，“偉大的友哈巴赫陛下，我到底是誰？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你一定要好好承擔起「王」的責任哦。”

  責任？

  又是責任！

  這已經是友哈巴赫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

  沒由來的，他心裡升起了一絲煩躁。

  友哈巴赫追求的是什麽？
  是經常被他掛在嘴邊的‘和平’？
  別傻了，他心中想的只有自己。除了自己，剩下一切，包括忠心於他的手下，或者整個三界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一個野心勃勃、能力出眾、任性自我的肉人，怎麽會喜歡扛起責任。

  友哈巴赫正想說話。

  忽然，一道黑色鐵鏈鎖在了他的身上。

  “這是？！”友哈巴赫心中一慌。

  以他至高存在的位格，竟然無法扯斷這看似平平無奇的鐵鏈！

  轟隆——

  就像釣魚一樣，友哈巴赫就是被掛在魚鉤上的餌料。

  而他要釣的目標，是整整一個世界！
  天地劇變。

  一切都化為了混沌與虛無。

  不過，若是有上帝視角便不難看出，除了虛圈以外，現世和屍魂界都是一副風平浪靜，無事發生的模樣。

  顯然將戰場定在這裡，是喬恩和靈王早就規劃好的。

  為的就是竭盡一切可能，避免傷及無辜。

  “不，不！我的力量！”仿佛感受到了什麽，友哈巴赫瘋狂尖叫起來。

  星十字騎士團眾人不明所以，紛紛對喬恩與一護怒目而視。

  然而喬恩只是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饒有興趣地對友哈巴赫道：“現在的你還無法完成真正的登基儀式，是時候取回那些遺失在外面的力量了。”

  不用喬恩提醒，友哈巴赫也正有此意！

  之前他只是與靈王融合，並沒有取回那些被奪走的部分。而現在，為了對抗地獄的壓迫，他不得不出手，強行召回了那些遺失在外面的力量。

  兩個首當其衝的受害者是星十字騎士團的傑拉德·瓦爾基裡和佩尼達·帕卡賈，然後是生活在於現世的一些完現術者。

  至於松本亂菊這等無關緊要的零碎部分，早就在之前被友哈巴赫自動吸收了，自然不必再講……

  伴隨力量的補完，友哈巴赫終於和鐵鏈有了相庭抗禮的力量。

  現在的他，就是整個三界！
  然而——相庭抗禮終究只是相庭抗禮。

  「陰」與「陽」融合的過程中，他被鎖定成了唯一的坐標，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只能被動接受著地獄和三界……不對，應該說是虛圈和地獄融為一體。

  一護咽了口唾沫，忍不住道：“喬恩先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護，你應該也知道死神只是淨化虛、引導靈魂，而不是幫助靈魂轉世吧。”

  一護點點頭。

  喬恩一打響指，“那麽從此以後，「輪回」便正式建立了，現世的人死亡以後，由死神引導進入屍魂界，再途徑屍魂界進入到這裡。”

  說著，他指了指腳下這片土地，“然後，再次輪回進入現世。

  當然，這種待遇只有好人才有，至於那些罪大惡極的靈魂，死亡之後就會自動變成虛，到時候該怎麽做，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地獄的靈子過多，會向三界擠壓，那麽把三界和地獄變成一個完整的圓不就好了。

  這個計劃非常簡單，實施起來卻很困難。

  主要，是缺少圓心。

  不過友哈巴赫在登基為王之後，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他的確成為了全知全能的存在。

  甚至成為了所有輪回至高無上的主宰。

  但與此同時，他也被迫承擔起了穩定輪回的責任。

  至於能不能撂挑子不乾？

  新的三界（現世、屍魂界、地獄），每一界都在向他擠壓，只要友哈巴赫敢放棄力量，在那一瞬間，就會被一個完整的世界碾成齏粉。

  要知道，友哈巴赫的生存欲望，可是從嬰兒時期就體現得淋漓盡致了。讓這樣一個怕死的人自我了斷，簡直是天方夜譚。

  喬恩清清嗓子，沒有施展新得到的「輪回」之力復活被友哈巴赫抹消的眾人，而是帶著一護對天空中微微鞠躬。

  “請陛下移步靈王宮，永鎮三界。”

  自知上當的友哈巴赫眼睛都紅了，但現在的他，全部力量恰好與三界的壓力相等。

  也就是說，他變成了一個全知全能、永恆不滅的「普通人」……

  一時間，無數話語堵在胸口，直憋得友哈巴赫喘不過氣。

  但到最後，千言萬語化作了一句話，一句極為粗鄙而又最能表達內心感受的話

  ——我敲裡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