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子大。

  行動力。

  以及億點微不足道的運氣。

  克萊恩完成了堪稱「奇跡」的壯舉！

  他微笑著摩挲起新裝備：一根表面光滑，暗刻魔紋的手杖，風格複古，格調優雅。正好和‘天鵝絨披風’以及‘單片眼鏡’配成一套。

  “我想，阿茲克先生收了個好學生。”希雅女皇淡淡開口，意有所指。

  克萊恩權當聽不懂，問道：“蒼白指環的隱患解決了？”

  “算是吧。”聞言，希雅女皇含胡地說了句。

  歸根結底，序列3的層次還是太低，即便有了暗河之水的洗滌，也不能完全祛除執掌‘蒼白指環’的副作用。

  只是，短時間內沒有大礙就是了。

  “稍等片刻，之後，我將與你返回現實世界。”

  留下句話，希雅女皇不再多言，飄然而起，與頂峰的屍身合二為一。

  刹那間，強橫無匹的死亡之力擴散開來。

  克萊恩微微眯眼，周身出現層層虛幻的門扉。

  他還在這兒。

  但他已經不在了。

  聽著好像是句廢話。

  不過，這就是門途徑的力量。

  終於完整的希雅女皇睜開眼睛，屍骨化的特征從她身上消退。

  白發飛舞，冷若冰霜。

  克萊恩微微一禮：“女皇陛下——”

  “不必如此，沒有你的幫助，我不知還要於此苦守多少歲月。”希雅女皇的聲音更冷了。

  有了神性的她，已經極為符合世人印象中的「神靈」的模樣。

  克萊恩摸摸鼻子，“好吧~”

  說完，他用杖尖點了下地面。

  嗡——

  一道傳送門隨之出現。

  饒是希雅女皇早有準備，也不禁為克萊恩的手段為之驚愕，忍不住道：“沒想到在卡爾德隆，你的收獲遠勝於我。”

  “呵呵。”克萊恩只是微笑。

  不知道怎麽該回應的時候，微笑就好。

  這可是至理名言。

  希雅女皇果然沒有深問，不疑有他，踏入傳送門。

  克萊恩緊隨其後。

  時空變幻。

  兩人重新回到東拜朗，那座沒有名姓的墓碑前。

  克萊恩與肉身合一，揭棺而起。

  在一旁守候的秘偶湊過來，貼心為他清掃衣服上的塵土。

  “‘佔卜家’……你身上的確有很多秘密。“希雅女皇難得閃過一絲驚訝。

  但很快，她就恢復了平時那種不食人間煙火·見誰都欠自己三百萬的表情，淡淡道：“此處是進入冥界的入口，是‘守門人’們留下的特殊通道，如今通道已毀，我們也沒有必要繼續待下去了。”

  克萊恩一邊享受著格萊塔的貼心服務，一邊問道：“靈教團總部在哪兒？阿茲克先生說，等你出來，我們可以在那兒匯合。”

  希雅女皇指指某個方向：“西邊，不遠。”

  話鋒一轉：“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

  克萊恩：？？？

  什麽情況。

  可惜，人家並不想解釋。

  一轉身，消失的無影無蹤。

  克萊恩人傻了。

  不是。

  怎麽感覺自己被利用了呢？
  “算了，總歸是個幫手。”他搖搖頭，自我安慰似的說了句。

  隨即掂了掂手杖，同樣把自己和秘偶傳送走了。

  ……

  貝克蘭德，喬斯達莊園。

  結束傳送。

  克萊恩隻感覺頭暈目眩，緩了好半天才恢復正常。

  “以後……這種跨大陸的傳送還是……還是少用……”心裡這麽想著，克萊恩摁下門鈴。

  下一秒，金色瞳孔的麻花辮女仆打開了門，似乎對他的到來一點也不驚訝。

  “主人在餐廳。”瑪奇瑪說。

  然後自然而然領走了表情呆滯的格萊塔。

  克萊恩撓撓眉梢，輕車熟路找了過去。

  時隔多日，他終於再見到了喬恩。

  “吃著呢。”克萊恩沒有見外，比回自己家還輕松，隨手拉開張椅子。

  也不管沒有餐具，抓起精美的食物就往嘴裡放。

  喬恩笑笑：“你就像在外面遭人欺負然後回家撒氣的幼兒園小朋友。”

  一聽這話，克萊恩眉頭緊鎖：“敢情在棺材裡躺著的又不是你！”

  “別扯這些沒用的。”喬恩好整以暇擦了擦手，又打個響指，讓瑪奇瑪送來新的餐具，輕描淡寫地說：“你被人算計了。”

  克萊恩愣了下，後知後覺道：“不死鳥始祖？！”

  “以你慫慫的性格，會在那種時候產生竊取古神之力的想法嗎？”喬恩問。

  克萊恩若有所思地回答：“除非，這個想法是被人塞給我的，並且偷走了我的‘違和感’。”

  “不枉我前期給你上了那麽多課，又讓阿蒙陪你鬧了好久。”喬恩滿意點頭：“瞧，你這小腦袋不是很靈光嘛。”

  有些事就是這樣。

  沒人點醒，就一輩子都會蒙在鼓裡。

  克萊恩沒繃住表情，咬牙切齒道：“是上次那個自稱為詭秘之主的神秘意識。”

  “對，就是祂。”喬恩沒有隱瞞：“祂侵佔了小查拉圖的身體，現在躲在靈界，每天什麽都不想，就專門琢磨怎麽給你添堵。”

  克萊恩抬頭，和喬恩直視：“我需要了解真相！”

  “去問黑夜女神。”喬恩和上次的說辭如出一轍。

  克萊恩猛然站起來，一字一句道：“我需要了解真相，我必須知道真相！”

  “去問黑夜女神。”喬恩複讀機一樣。

  他攤攤手：“不是我不想，而是這具灰燼分身只要說出有關祂的事情就會被附身，不找黑夜女神，除非你來深淵，當面聽我說。”

  克萊恩冷哼：“騙鬼呢？你還以為我是以前的我，會被你騙的團團轉麽。”

  “在我看來，你和以前根本沒有區別。”

  喬恩親自走過來，把克萊恩重新摁回座椅：“我知道你這次回來是為了告訴我原初魔女的事情，也知道你想分享在永暗之河的經歷。

  事實上，如果不是那位暗算了你一下，我也願意做個忠實的聽眾，只是你今天接受了祂的禮物，之後的某天就必須償還。”

  他無奈道：“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把錯誤唯一性留在歷史孔隙。”

  “我……”

  克萊恩一時語塞。

  那是他願意的嗎？
  那是沒辦法！
  當時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哪裡有時間回收錯誤唯一性。

  見克萊恩終於老實，喬恩也不願意總欺負傻孩子，輕聲道：“別擔心，我告訴你一個時間點，以後再遭遇那個家夥，你就從歷史孔隙裡撈人，會有驚喜的。”

  克萊恩愕然。

  因為喬恩告訴他的「歷史」，是不久前寧靜教堂裡一次‘有趣的實驗’。
    他莫名想起上次神秘意識崩碎前的遺言：‘誰卡了我的bug’。

  “好吧好吧，我暫時還擺脫不了棋子的身份。”克萊恩長呼口氣：“等時機成熟……”

  “等時機成熟，會有人告訴你所謂的真相。”喬恩拍拍他的肩膀：“你該慶幸你只是棋子而不是妻子，我啊，最近可是完整吞噬了「欲望母樹」，每天都元氣滿滿想要造孩子呢。”

  克萊恩：？！！

  打擾，告辭，不送。

  顧不上繼續享用精致的晚餐，他直接用手杖的力量傳送走了。

  喬恩嘴角微微揚起。

  這時，辮子女仆進來，道：“主人，他忘記帶走自己的秘偶了。”

  “有這事兒？行吧，帶過我讓我看看。”喬恩面色如常地開口。

  瑪奇瑪聞言，把表情呆滯的格萊塔領了過來。

  早在阿茲克現身的時候，這個‘女巫’就活活被高位者的氣場壓死了，之所以如此靈動，都是克萊恩在用靈體之線默默操縱……

  每個‘佔卜家’都是精分，（確信）
  喬恩摸摸光滑的下巴，笑著開口道：“既然這樣，你以後就是格萊塔·奇克。”

  ……

  又回到東拜朗。

  克萊恩再次感受到了天旋地轉，好懸把白嫖的晚飯都吐出去。

  抬頭望望天上的緋月，他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拍額頭：“糟，我的秘偶。”

  因為之前聽到了衝擊性十足的話語，導致自己一時間慌了神，連秘偶都忘在了喬斯達莊園。

  回去取的話……

  還是算了。

  貞潔要緊。

  什麽？
  喬恩只是開玩笑？

  呵。

  以他對那家夥的了解。

  任何與低級和惡劣沾邊的玩意兒，都不可能是開玩笑。

  萬一懷上了。

  自己可沒地方哭去。

  到那時，他就真和阿蒙成難兄難弟了……

  “反正只是最低級的魔女，再找一個就是了，丟在喬斯達莊園又不危險。”喃喃自語著，克萊恩獨自回到了之前的旅館。

  次日一早。

  克萊恩啟程向西。

  穿越平原，跨過密林。

  期間，還見到了魯恩的殖民軍。

  對於殖民，克萊恩不好評價。

  只能說落後就要挨打。

  不過。

  對那些可憐的婦女和孩子，他還是力所能及地提供了一些幫助。

  等再見到希雅女皇，已經是三天后了。

  白發女王隱藏了自己的身份，如同最普通不過的東拜朗人民，穿著極具特色的當地服飾，平添幾分異國風情。

  就是皮膚太過水嫩，讓她看上去和周圍人很不相稱。

  “你應該扮成魯恩或者因蒂斯人才不違和。”

  某家餐廳的包間，克萊恩對希雅女皇善意提醒。

  希雅女皇思索一番，點點頭：“我很少離開這片土地，不太了解外面的世界。”

  死神後裔。

  聽上去威風凜凜。

  實際上也就那麽回事。

  拋開阿茲克先生不談，時至今日，血脈稀薄的死神後裔早已不複當年的權勢。希雅女皇執掌‘蒼白指環’看似是殊榮，實則和幽禁也沒什麽區別。

  長眠冥界是福氣？
  這福氣給你，就問你要不要。

  克萊恩早已悟透了‘千人千面’的精髓，常年行走於時尚前沿，簡單指點，希雅女皇就變成了因蒂斯獨立女性，颯爽幹練。

  她很滿意自己的偽裝，忍不住誇讚道：“這些也是阿茲克先生教你的？”

  克萊恩愣了下，問：“你不是和阿茲克先生經常通信麽，就應該知道他不會……”

  話鋒一轉：“難道你和他，不熟？”

  “確實如此——”希雅女皇淡淡道：“阿茲克先生也是近兩年，不，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年多以前才和靈教團重新取得了聯絡，幾個月前的通信才越發頻繁。”

  一年多以前，是喬恩出手幫助阿茲克解決靈魂隱患的時間。

  幾個月以前，是黑夜女神委托阿茲克取來死神唯一性的時間。

  克萊恩陷入沉默。

  其實想想可以理解。

  換成你在棺材裡躺了那麽多年，輪回無數歲月，和當年的親族關系也會變淡。

  曾曾曾曾曾曾孫女？

  這關系怎麽看也不像很親密的樣子。

  克萊恩暗忖，怕不是阿茲克先生用得著就聯系下靈教團，用不著就成天窩在喬斯達莊園喝茶看書躲清閑。

  突出的就是一個真實。

  搖搖頭，甩開腦海中那些無端想法，克萊恩問道：“你是靈教團名義上的領袖，平時都怎麽處理名校團的內部事務？”

  “通靈術，讓教團中的人把我從冥界召回現實世界，但持續時間不能超過6個小時。”希雅女皇如實開口：“而平時負責處理事務的是教團中的三大長老，海特爾就是其中之一。”

  “海特爾不是在陵寢裡待著麽？”克萊恩疑惑道。

  希雅女皇語氣唏噓：“總歸是現實世界。”

  克萊恩還想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一隻巨大的骷髏馬詭異地從地板裡鑽了出來。

  克萊恩和希雅女皇知道，這東西是阿茲克的信使。

  ‘咣當’

  一枚沾染著血跡的銅哨掉在了克萊恩面前。

  克萊恩眼神一凜。

  “嘎……嘎嘎……嘎嘎嘎……”

  死靈生物明明外形像馬，一開口卻像是鴨子。

  希雅女皇眉頭緊鎖，“它說，阿茲克先生被埋伏了，急需救援。”

  “我知道。”克萊恩撿起銅哨，表情陰沉如水：“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那你還等什麽，開啟傳送門啊。”希雅女皇真是一刻都待不了了，忍不住催促。

  也就這個時候，才能從她身上看出一些不諳世事的少女心性。

  克萊恩同樣心急如焚。

  但剛剛經歷過被人算計，他留了個心眼兒。

  對白骨信使追問了一些細節。

  白骨信使瘋狂鴨叫，希雅女皇在邊上翻譯。

  “它說阿茲克先生被喬拉克和魔女教會的人埋伏。”

  “情況十分危險。”

  “不僅如此，還有一個讓它十分畏懼的東西。”

  “濃鬱的死氣。”

  “就像神靈一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