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頭答應了布拉德利，但克萊恩隻把‘相對安全的鏡子’當做備用選項。

  開玩笑。

  他才不會輕易把安危交到別人手上。

  “黑木手杖位格極高，應該可以破除此地封印……吧？”

  喃喃自語一句，出現在鏡湖邊上的克萊恩摩挲著手杖光滑的杖頭，暗自溝通起門途徑的非凡能力。

  ‘開門’和‘關門’的非凡意象對應著‘解封’與‘封印’。

  雖然克萊恩不是該途徑的非凡者，但他身上有源堡，依舊擁有撬動‘門’之權柄的資格。

  嗡——

  周圍輕輕震顫。

  空氣泛起層層漣漪。

  克萊恩面色沉重，混身的靈性如同洪水宣泄。

  但，解封依舊失敗了。

  “哈~”

  長呼口氣，克萊恩單膝跪地，不禁苦笑道：“果然沒那麽容易。”

  ‘鏡中世界’並非夏奈爾·塞拉雅專屬，所有魔女都有溝通此界的力量，就像不死鳥始祖開辟出的‘冥界’，想要完全解封，起碼得門先生那樣的位格。退一步來說，單純開辟出一條返回現實世界的道路，克萊恩暗忖，不到序列2應該很難做到。

  總而言之——

  寄。

  “穿越「節點」危險系數太大，傳送轉移又必須擁有天使位格，嗯……只能向自己祈禱，利用儀式來尋找鏡中世界的破綻了麽。”

  克萊恩沉吟片刻，點了下襯衫的第一顆紐扣，“喂，別裝死了。”

  不一會兒，琳恩回應道：“危險，已經解除了嗎？”

  克萊恩一陣無語。

  雖說他和琳恩不是互幫互助的關系，也沒簽訂什麽契約，頂多算暫時搭夥‘過日子’，但遇到危險就先縮……

  這尖耳朵比他更適合‘苟三家’。

  探頭探腦的，琳恩從克萊恩的紐扣裡鑽出來了。

  到了外面，她很快就變成正常大小，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抱歉抱歉，那家夥太恐怖了，而且有高位者的氣息，所以——誒嘿~”

  ‘誒嘿’個鬼哦！

  克萊恩扯扯嘴角。

  他現在相當懷念‘夏洛克·莫裡亞蒂’。

  忠誠的影子，永遠不會背叛自己。

  遇到危險還會主動出手。

  可惜霍納奇斯山脈之行太過凶險，不僅自己搭上條命，烏鐵十字架到現在也沒有恢復。

  否則……

  區區‘鏡中世界’，隨手可破！

  “算了算了，不必抱歉，你本就不欠我什麽。還有，你的直覺未必不準，布拉德利的辦法或許值得一試。”克萊恩輕聲開口。

  當然，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

  他不打算嘗試那個方法。

  琳恩還是不好意思。

  說起來，自從和克萊恩在一起（字面意思），好事沒發生多少，危險卻接踵而至。

  可冥冥中的預感是不會錯的。

  “或許在遙遠的未來，才能兌現那份「幸運」吧。”琳恩盯著克萊恩，目光閃爍。

  克萊恩就沒那麽多閑工夫了。

  他隨便在地上撿了幾塊石頭，按照祈禱儀式的擺法放好。

  呃。

  畢竟是自己溝通自己，沒必要那麽講究。

  礙於琳恩這個外人在場，克萊恩十指交叉放於額前，鄭重開口道：“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原初之初，終末之末。

  您是過去，是現在，亦是未來

  您虔誠的信者克萊恩·莫雷蒂請您投下注視。”

  叮——

  源堡裡的‘電話’響了。

  克萊恩心念一動，接通傳訊。

  他可以感受到一條「通道」正在逐漸成型！

  “先返回源堡，然後從靈界偷渡回現實世界，完美！”克萊恩心中一喜。

  關鍵時刻，還是要看源堡啊。

  神中神不解釋！

  “看來用不著布拉德利的提案了。”克萊恩表情稍微放松。

  琳恩也露出歡快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她身子一僵，顫顫微微道：“克萊恩，危險！”

  不等克萊恩問出‘什麽危險’。

  剛登場沒多久的慫慫精靈又鑽回了小紐扣。

  克萊恩：……

  以後一定穿沒扣子的衣服！

  心中提起十二萬分警惕，他拎著手杖，緊了緊黑色天鵝絨披風。

  不一會兒，輕靈的聲音響起，“你很警惕。”

  酥酥麻麻。

  就像有人在耳邊吹氣。

  克萊恩身子骨一軟，但很快就調整過來，死死盯著某處。

  卻見一道人影漸漸凝實。

  她身姿婀娜，面容聖潔，嘴角掛著輕笑，就像教會不容褻瀆的修女，又像鄰家青春可愛的姐姐。

  魔女教派‘首席魔女’夏奈爾·塞拉雅！
  “喂喂喂，這種反派BOSS為什麽死追著我不放啊？”克萊恩心中苦笑：“明明就差一步就能海闊魚躍天高鳥飛了。”

  在一位天使級魔女面前，他無法順利回歸源堡，這一點毫無疑問。

  那麽——

  只有打了？

  老實說，克萊恩不太喜歡這種正面打鬥。

  或者說他這序列本身就不是擅長正面戰鬥的途徑。

  不過已經身處‘鏡中世界’，徹徹底底淪落到別人的地盤兒，還不拚命好像也說不過去了。

  克萊恩回想著手頭的「力量」，心中盤算，如果全部利用上，就算是天使級別的存在，自己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克萊恩的眼神凌厲起來，“媽的，拚了！”

  “我從你的眼睛中看不到恐懼和慌亂，反而有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和一往無前的勇氣，很好很好，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我最喜歡了。”夏奈爾·塞拉雅貌似十分滿意克萊恩的表現。

  她依舊淺笑，可整個人的感覺卻變成了嫵媚，言語間充滿了挑逗的意味：“你呢？喜不喜歡姐姐我？”

  克萊恩愣了下。

  當然，他不是被魔女的話語擾亂了心智，而是驚異於對方身為首席魔女，竟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原初魔女」沒和別人說？

  “如此一來，操作空間倒是變大了不少。”計上心頭，克萊恩平添了三分底氣。
    可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冷漠開口道：“多說無益，我早已將身心獻給了愚者先生，區區異教徒，安敢在此饒舌！”

  心緒激動下，小周甚至使用了以前的語言習慣。

  夏奈爾聽著有些別扭，卻讀懂了其中的意思，不加掩飾流露出遺憾的神色，“你啊你，何苦如此。

  說到底，你所信奉的「愚者」不過是偽神，無恥地篡奪了‘原初’的名號，唯有「原初魔女」才是真正的原初！”

  偽神？

  我也知道，不用你叨叨。

  可就算時間倒流，「愚者」還是會利用原初之名傳教，結果根本沒有任何改變。

  既然談不攏，克萊恩也懶得維持表面功夫。

  面對一位‘天災魔女’，他一甩手杖，召喚出七八顆宛如流星的巨大火球。

  夏奈爾見了，隻感覺好笑。

  序列2早已脫離肉體凡胎，成為了神話生物。用這種街頭雜耍一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不知是狂妄還是天真。

  “勸你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把之前召喚出的魔女歷史投影拉出來才有與我一較高下的資格，不過戰勝我的可能性依舊是0就是了。”

  夏奈爾輕笑，不見如何動作，身上分出許多面光閃閃的棱鏡。

  鏡面幻術，魔女們的看家本領之一。

  與此同時，夏奈爾的頭髮瘋狂延伸，一根根發絲無風自揚，結成誇張的蛛網，很快就籠罩了克萊恩周身，將他封鎖其中，無所遁形！

  “好好品嘗一下絕望的滋味吧，這樣或許能讓我在享用你的時候，更有……興致。”

  哪種享用？

  其實克萊恩很想問一句。

  但他現在已經沒有精力去吐槽了。

  他護住用以維持儀式的幾塊石頭，心中默默盤算著時間。

  看克萊恩一動不動，夏奈爾有些疑惑。

  不過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位格在那兒擺著，一個聖者該挑戰一位天使？
  笑話。

  若非雙方途徑不同，夏奈爾只需一個念頭，就能將克萊恩鎮壓！

  回歸場中——

  說時遲那時快，天羅地網無情罩下，克萊恩死死盯著上空，卻依舊待在原地沒動。

  冷哼一聲。

  他用手杖的杖尖重擊地面，蕩起陣陣空間風暴。

  有效阻礙了魔女的術法。

  夏奈爾暗自出奇，心道那根黑木手杖的確不凡。

  隨即便是無盡歡喜。

  不凡又如何？
  這樣一件非凡物品，到最後不還是自己的~
  “很好很好，希望你能給我帶來更多驚喜。”宛如貓戲老鼠，夏奈爾反而不那麽著急痛下殺手了。

  黑色的氣場全開，發絲又凝。

  她打算先對克萊恩實行捆綁——這是夏奈爾最喜歡的把戲，玩了上千年也不覺得膩。

  “我在等大招，你在等什麽？”克萊恩感覺差不多了，咧嘴一笑。

  他張開懷抱，竟然沒有反抗，任憑那些發絲將自己控制。

  夏奈爾還以為對方放棄治療了，頗有些索然無味。

  然而下一秒，難以言明的濃烈危機感籠罩心頭。

  她頓時瞪大雙眼。

  如同春陽融雪，身體一涼。

  夏奈爾低頭一看，卻見一團黑色觸手在胸膛蠕動。

  “這是……”

  震驚、疑惑與恐懼，種種情緒在心間蕩漾。

  夏奈爾想要說些什麽，整個人卻砰的一聲爆炸，炸成了滿地黑色蠕蟲。

  發絲羅網消失不見。

  克萊恩一個空翻，安穩落地。

  來不及多想，他趕緊切斷和源堡的聯系，大口喘息起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這是。”克萊恩苦笑，許多靈之蟲在身體表面滑落。

  他輕歎口氣，“還好我錨點穩的不能再穩，要不然來這一出不死也殘啊。”

  黑木手杖並不是克萊恩身上最珍貴的非凡物品，兩份‘詭秘侍者’的非凡特性才是。

  剛才，他正是利用儀式構築的通道，釋放了一絲‘詭秘侍者’的氣息，才讓夏奈爾當即失控，爆體而亡。

  知識……

  “那並不是本體吧。”看著滿地的鏡子碎片，克萊恩若有所思。

  他從來不會妄自菲薄，也不會狂妄盲目。

  天使有多難殺，對這個問題他有著深刻的認識。

  更何況是精通巫術、魔法和各種詛咒的魔女。

  只要有一根頭髮殘存下來，克萊恩毫不懷疑夏奈爾就會重生。

  “咳咳……咳咳……”正想著，克萊恩突然一陣猛咳。

  剛才和夏奈爾的戰鬥，他雖然以險取勝，終究是傷了身體。

  長途跋涉、交戰、被關入鏡中世界、又交戰……

  饒是克萊恩身懷源堡，也感覺自身靈性有些不夠用了。

  更何況剛才他也被‘詭秘侍者’特性散發的氣息所傷，狀態很差。

  “要盡快返回源堡。”克萊恩心中暗忖。

  然而正當他想要逆走四步脫離險境之時，周圍那些鏡子碎片忽然活動起來，切斷了他和源堡的聯系。

  “該死！”沒想到夏奈爾還有這麽一手，克萊恩險些破防。

  如果是巔峰狀態，這種程度的巫術根本困不住他。

  但現在……

  “難道要先養傷？”克萊恩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緊接著就被自己否定。

  沒時間了！

  “同樣是被重創，夏奈爾的恢復速度肯定比我快，而且有了剛才的經歷，下一次再碰面就是見真章的時候。不不不，最有可能的是，我被車輪戰耗到靈性枯竭，她再派出分身過來收割。”

  設身處地的想，如果克萊恩是首席魔女，他也會這麽做的。

  “喂，琳恩，這下真的需要你幫幫我了。”心中天人交戰數合，克萊恩敲了敲襯衫的第1顆紐扣，“利用你超強的運氣，幫我去某個地方探探路吧。”

  ……

  另一邊，茵蒂斯共和國。

  喬恩站在特裡爾的蒸汽教會總部門口，就像個遊客一樣打量著佇立的兩尊巨大機械造物。

  看了一會兒，他非得沒有往裡走的意思，反而從4次元口袋裡翻出一張折椅，以及水桶冰塊兒飲品等雜七雜八的東西，外套一甩，安安穩穩躺下曬起了日光浴。

  如此違和的一幕，按理說應該很快就會被人阻止。

  但詭異的是，那些蒸汽教會的神職人員就像瞎了一樣，對褻瀆蒸汽教會的喬恩視若不見，避瘟神似的，各自步伐匆匆，甚至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

  喬恩笑笑，輕聲道：“斯蒂亞諾，你打算龜縮到底了麽，即使我搗毀你的本部教堂，也不打算出來和我相見？”

  許久之後，蒸汽教會最深處傳來一聲無奈的歎息。

  “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