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瑜妃所言，黎語顏不由得搖頭。

  此刻是將百裡文漪與貴妃繩之以法的關鍵時候，她真的沒有閑暇去辯解自己與小山的關系。

  黎語顏將視線重新移到貴妃面上，神色一重：“你可要猜猜我們在皇子所的地基裡發現了什麽？”

  貴妃聞言一驚，轉念想，那些人死去太久，她不覺得眼前的小丫頭能查出什麽，遂厲聲道：“你想說便說，本宮雖被打入冷宮，但皇上並未降罪，你一個旁國之人還能斷了南甸的皇家官司不成？”

  “南甸皇上，諸位大人，昨日下午開始我與貴國的崢嶸太子一起探查了皇子所。”

  黎語顏轉回身，對著百裡朔作揖，旋即抱拳環視一周。

  “皇子所荒廢多年，除了房屋破敗，因南甸地理位置偏南導致房屋家具有了霉味，旁的可疑之處有兩點，一是皇子所內植被長得過分健碩，另外一點也是最重要的，是皇子所內有股淡淡的屍臭味。”

  此言一出，很多大臣疑惑：“屍臭味？究竟是何故？”

  百裡崢嶸道：“聞到此般異味，當即對皇子所掘地三尺，果然有不小的發現。”

  有大臣出列道：“崢嶸太子，天晟郡主，請兩位直言！”

  “皇子所的房屋地基、空曠的場地與花壇下均發現了人體骸骨，讓我驚訝的是大部分肉身竟然不腐，且他們身上穿著的衣裳亦絲毫不爛。正因為皇子所的底下埋了如此多的屍身，故而地面上的植被長得異常旺盛。”黎語顏沉聲說著，問道，“你們猜這些人來自哪裡？”

  霎時間，殿內議論聲四起。

  黎語顏嚴肅道：“這段時日來，我問過宮裡上了年紀的太監宮女，他們雖不知皇子們夭折的真相，但他們有提到，不光皇子們夭折，在此之前有不少太監與宮女莫名其妙地失蹤。如今想來那些人不是失蹤，而是被貴妃毒殺，他們身上穿的正是宮女與太監的服飾。”

  “胡說！”貴妃狠厲道，“你有何證據那些人是我毒殺的？即便毒殺，將他們埋在皇子所底下，又與皇子夭折有何關聯？”

  黎語顏眼底泛起冷芒，嗓音肅然：“你別急，且聽我慢慢道來。世上有味毒藥與人體發生作用後，毒性能發揮到最大，不僅如此，毒性有數十年的持續性。且這毒藥有一定的防腐作用，可令屍身長久不毀。此毒對成年人傷害相對較小，但對幼兒傷害頗大。”

  她在殿內踱步，緩緩將貴妃的陰謀一一揭露——

  “十八年前，貴妃生下百裡文漪，因身子受損，今後無法再孕。從那開始，她便謀劃讓南甸的皇位落到她的女兒身上。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何百裡文漪在文治武略與國策治國方面頗有見解，那是因為貴妃將她當成南甸皇位繼承人培養。”

  “那時南甸皇上已有幾位皇子，貴妃曾建議學天晟模樣，在宮裡建造皇子所，讓到了啟蒙年紀的皇子入住，如此培養南甸未來的繼承人。”

  “建造前期，貴妃便毒害了不少宮女太監，將他們的屍身當成毒藥的容器，在建造皇子所時，將他們的屍身埋在了皇子所的地下。”

  “自那以後，但凡住過皇子所的皇子們接二連三地夭折，緣故便在於此！”

  “由屍身當成毒藥容器產生的毒素毒殺了頗多年幼皇子，此般毒殺，在皇子們身上查不出絲毫端倪，這便是貴妃的高明之處。”

  “那般容器可在皇子所地下長時間發揮作用，南甸皇上即便生再多的孩子，一旦入住這個皇子所，後果皆一樣。”

  說到此處，黎語顏猛地一個轉身，睨向貴妃：“至於證據，最直接的便是在貴妃宮裡查到了此味毒藥。”

  這時，百裡崢嶸命禦醫上前。

  禦醫拿著一瓶藥，躬身稟告：“皇上，此藥確系貴妃宮裡搜出，其毒性與天晟郡主描繪一般。臣等在那些屍身上亦查到此毒。”

  百裡朔沉痛喝道：“毒婦還有何話講？”

  百裡文漪連連磕頭：“父皇，母妃她平日裡連隻螞蟻都不敢踩死，如何會毒殺那麽多太監宮女去害皇子們？請父皇明查，事情定有旁的陰謀！”

  貴妃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她頹然直起身，喝罵百裡文漪：“都是你，你若生下來是個帶把的，我如何處心積慮地做這些事！”

  百裡文漪震驚，對她百般呵護的母妃，竟然嫌棄她不是個兒子！
  黎語顏心頭冷笑，貴妃這麽說是為了保護百裡文漪，想將百裡文漪摘乾淨。

  念及此，她淺淺開口：“貴妃如此是想保全文漪公主麽？皇子所埋屍與她是無關，但後來好些皇子被暗殺之事，全由百裡文漪經手。”

  對於黎語顏所言，百裡文漪這才知道母妃對她的愛有多深。

  就像今日她表面上對父皇說她想要勸一勸母妃，讓母妃將當年做的惡事說出來，其目的就是為了去冷宮見到母妃。至於讓母妃交代一事，她事後完全可以說母妃只有苦勞，絕無做過害人之事。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黎語顏的動作竟如此之快，甚至她能聞到旁人聞不到的氣味，連母妃慣用的毒藥，她亦知道得清楚。

  貴妃朝百裡朔猛磕頭：“事發時，文漪何其年幼，即便後面刺殺其他皇子，皆由妾身為之。妾身一人做事一人當，此般事宜都與文漪無關！還請皇上好生對待文漪，莫要因我之故，毀了文漪一生！”

  黎語顏撫掌道：“貴妃慧聰，將所有罪責攬在自己頭上，保全百裡文漪。”

  百裡文漪喝問：“你說那麽多，又有何證據證明我殺了自個的兄弟？”

  就這時，夜翊珩帶著人進來。

  天晟東宮的侍衛拉了一串人，這些人手臂反綁在身後，用麻繩串起，像一串螞蚱般被人帶進了殿內。

  見到這些人，百裡文漪瞪大了眼，滿眼的驚愕。

  這些人正是昨晚與她商議的大臣們。

  夜翊珩淡淡道：“南甸帝，此乃貴妃一黨的關鍵人物，孤相信嚴刑拷問後，會有不小的收獲。”

  百裡文漪謔地起身，衝向夜翊珩：“我已聽你的話回了宮裡，你為何要對此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