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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一把刀》第826章 歸家
  原本,張司九以為還要繼續等著才行。

  不過萬萬沒想到,陳深嚴竟然當天晚上就把她帶出去了。

  宮裡的一位貴人生了病。

  因是婦人病,所以陳深嚴就申請讓張司九跟著去看看。

  出來的時候,張司九讓招銀背著箱子跟著自己出來了。

  上了陳深嚴的馬車後,張司九第一句話就問:“您知道我們家楊元鼎情況嗎?”

  陳深嚴就知道張司九會問這個話,當即笑了:“我還以為你會先問病人的情況。”

  “進宮還有一段時間呢,不著急。我先問清楚自己家的事情,才能安心。這叫穩定自己的情緒,杜絕自己被情緒影響治壞了病人,這叫對病人負責。”張司九一本正經,面不改色的信口就來。

  陳深嚴發現自己竟無法反駁。

  做大夫的,首先自己就心要靜。平靜,平和,中正,才能做到心細如發,觀察入微。

  否則,如何能確保自己的判斷就是對的?
  最後,陳深嚴就說起了楊家的事情:“官家的態度其實還好,現在有一部分官員,主張徹查到底,一部分呢,堅持認為楊家有罪。”

  “反正沸沸揚揚的。至於研究火藥的事情,也暫時擱置了。另外,朝廷裡現在還在爭論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交子。”

  陳深嚴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有了交子,不少錢莊都受了影響。有人建議取消。有人建議變成官交子。有人支持私交子——”

  張司九當然知道交子這個東西。

  楊元鼎是和她說過的。

  時下商人其實並不容易。首先出門得帶大量的錢——可不管是銀子,還是銅錢,哪怕是金子,都有一個弊端,沉重,不好隱藏。

  所以當大宗生意交易時候,挺難的。

  如果是比較遠的那種,長途運輸錢幣過程中,還容易被劫道。

  所以,交子這種東西,很實用。

  交子其實就是銀票的前身。

  也可以定義為紙幣的前身,或者是大額存單的前身。

  交子這個東西,直接交易起來,就很方便了。

  尤其是大額交易。

  而時下的錢莊模式是這樣的:存錢可以,到了地方取也可以。但是得交一筆不菲的保管費和運送費用。

  是的,存錢,得給錢莊辛苦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存錢有利息吃。

  想想都覺得痛失一個億那種。

  當然,錢莊也有借貸,找擔保人,就能借錢。

  但利息也很高。

  反正只要和錢有關的事,錢莊都能掙一筆。

  所以,錢莊可以說是十分暴利。

  交子的出現,直接讓錢莊的收入大受影響——試問,誰不想隻揣幾張紙,就能天南海北的到處都能取錢呢?
  至於收費——那不是都收費嗎?而且交子收的錢還少,隻給一點手續費。相比按時間計算的保管費,運送費,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交子一試點,就直接被大批商戶接受了。

  雖然現在能用的地方只有東京城裡和洛陽,錦官城,徽州等繁華的城市有錢莊可以用交子,但也方便了啊!

  尤其是做生意買東西,方便多了!

  大客戶們一被搶走,錢莊直接收入縮水一大半都不止。

  而錢莊背後,又是多有各種勢力扶持的。

  楊元鼎動的這塊蛋糕,直接動的權貴們手裡的蛋糕。

  當然,這對朝廷還是沒有影響的。畢竟該收稅的時候,人家也得交稅。國庫收入是半點不會耽誤。

  這會兒陳深嚴提起這個事情,張司九一下就明白了。

  做發明,開商鋪,開工廠,對權貴們沒有任何影響。
    可交子……

  陳深嚴壓低聲音又說了句:“而且,三郎提出了,官交子。”

  這完全就是要實行紙幣了。

  如果是這樣,百姓和朝廷都是得利的。

  但,錢莊的利益就會受損。對楊元鼎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

  這就是拚著自己不吃這個蛋糕,也不讓別人吃了。

  這樣一來,大家就更恨楊元鼎了。

  這些事情,張司九都知道。

  但其中的壓力,其中的弊端,楊元鼎從來都沒有提過。

  恰逢成婚後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張司九忙得不行,外頭八卦也聽得少。加上對楊元鼎能力的信心,她更沒想過,這些東西,也會有楊元鼎承受不了的時候。

  這一刻,張司九幾乎是被深深地自責給淹沒了。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忽略了楊元鼎好多。

  比起楊元鼎一直以來對她的傾盡全力相助,處處關心愛護,她回饋給楊元鼎的,少之又少。

  她甚至覺得,自己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

  眼看著張司九沉默不言,陳深嚴寬慰一句:“好在官家的態度很明了,而且也一定會保住楊家,所以也不必擔心。”

  張司九勉強一笑:“嗯。”

  一路到了宮門,張司九和陳深嚴就下了馬車。

  只是,到了目的地,張司九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官家。

  官家似有些憔悴。

  看向了張司九那一眼,張司九也恍惚看到了歉疚的意思。

  她上前行禮,官家立刻道:“不必多禮,先去看看。”

  出了問題的,是宮中一個小小的禦侍。

  她的問題,也簡單。

  就是單純的先兆流產。

  懷孕不足三個月,摔了一跤,直接見了紅。

  而且用了安胎藥也不見效——這一胎,幾乎是可以篤定保不住了。

  張司九問診和摸了脈,又看了看出血量,直接就搖了頭。

  那禦侍臉色慘白,痛得額上都是冷汗,看見張司九這個動作,眼淚也下來了。

  她伸手抓住了張司九的手:“你救救我的孩子——”

  張司九卻只能握住她的手:“這個時候,您要靜養,心情也盡量平複下來。”

  她沒有把話說死了,是不想這禦侍直接就崩潰了。給她一點時間緩衝一下,真到了那個時候,就能接受這個現實了。

  當然,張司九沒忽略禦侍臉上的那個紅腫的巴掌印——這一定是用了很大力氣,才會打出來的傷。

  不過,這不是張司九該管的事情。

  說白了,這是官家的家務事。

  張司九退出去後,又去見了官家。

  官家一臉期翼。

  畢竟,他現在還沒孩子呢。

  張司九微微搖頭:“這樣的情況,別說保不住孩子,就是大人,也有危險的。”

  官家一下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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