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楊元鼎還是把這件事情應承下來。

  不過，他私底下和張司九商量：“我覺得，還是應該成立孤兒院。”

  張司九還真沒了解過這個：“現在有沒有孤兒院？”

  楊元鼎點點頭：“有啊，不過，類似於收容所，並不是專門的孤兒院。我想，回頭我去交畫稿的時候，跟官家說一說這孩子的事情？”

  孤兒院還是要國家承辦。

  私人承辦的，就怕被心懷不軌的人利用，來做一些違法且傷天害理的事情。

  張司九有些擔心楊元鼎：“咱們這樣，會不會讓人議論——”

  楊元鼎什麽正事兒都沒乾，天天鼓動官家花錢。

  楊元鼎冷笑一聲：“我乾不乾，都要被誣陷，害怕個毛線！再說了，我說什麽了？我只是說了說我們的難處。”

  至於成不成，那讓官家自己去了解，去琢磨去。

  和他又有什麽乾系了？

  難道還不許他跟官家嘮嗑了？

  於是，孩子就這麽先養在了第一醫院，公示牌掛出去了，不過來問的人也不算多。

  如今就是挨個兒打聽，找個最合適的人家。

  楊元鼎這日進宮，看見官家，先把正事兒說了，就說起了自己最近的忙碌，還鄙視了一下那些管生不管養的人。

  官家聽得很仔細，聽完了，就問：“為何不送去官府辦的撫恤堂？”

  楊元鼎擺擺手：“別提了，那個暫時收容一下還行，長期住，就不行了。人手少，而且什麽流浪漢，乞丐，沒人奉養的老人都在裡頭，那哪行？養孩子和別的不一樣。尤其是小嬰兒，更需要妥善的專門照顧了。而且，如果隨隨便便就領走了，誰知道孩子最後過得好不好？我反正是要麽做好事做到底，要麽就別管。”

  官家若有所思。

  晚上，官家和曹皇后吃飯時候，說起了這個事情。

  曹皇后也動了惻隱之心：“剛出生的孩子，的確是不能送去，那地方太雜，或是病了，或是因為疏忽出了差錯，可就不好了。”

  她想了想：“其實，我倒覺得，那些失了父母的孤兒，的確可憐。有叔伯收養也就罷了，可那些沒人願意養的呢？年紀小，沒人照顧也就罷了，關鍵是沒人教養。”

  “若好好教養，沒準將來國家還能多幾個棟梁之材。就算都是平庸之輩，不去做壞事，不學壞了，也是一樁好事。學個什麽謀生的技能，也能養家糊口，把日子過起來。”

  這也是功德。

  官家心中一動：“你也這樣想？”

  曹皇后微笑：“這雖是小事，可他們也是官家的子民，若真做了，也是為國為民的好事。”

  官家深入問了句：“那若是你來辦，這個事情你覺得如何辦？”

  曹皇后思索一會兒：“先找個合適的地方，若是隻養孩子，自然是到了一定年歲，就要讓他們出去。可以送去學工匠。然後，小一點的孩子，請專門人幫忙看顧。大一點的孩子，不用專門幫著看顧了，就可以稍微認點字，念點書，不求多好，至少明白個事理。然後再幫著帶一帶小的。”

  “另外就是吃飯穿衣看病的事情了。別的，暫時也想不到了。”

  官家已是很驚喜：“這已經是很周全了。”

  於是，官家吃過飯，便又去興致勃勃擬規章去了。

  曹皇后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看著特地點的熏香，摸了摸鬢上新做的發簪，失笑：“那就歇息吧。”
    官家絲毫沒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當然，曹皇后也不會告訴他。

  於是，帝後默契地各自去做了自己的事情。

  官家的效率還是挺高的。

  三天后，養孤堂就創立了。

  人也招齊了。

  奶媽好辦，直接從公共奶媽那兒挪一個過來就行。

  然後，養孤堂的人就來把小月亮給接走了。

  小月亮就是那個棄嬰。

  他們給她起了個小名，叫小月亮。

  小月亮被接走時候，小南瓜跟著走了一路，直到大門口，被張司九拉住了，這才停下來。

  看她那樣子，她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張司九有些於心不忍，就勸慰她一句：“小月亮去了那邊，會被照顧得更好的。而且那裡也會找到更合適的父母。”

  小南瓜紅著眼眶問：“他們會給她喂奶嗎？會給她洗澡換尿布嗎？會不會哭了不抱她？會給她唱歌哄睡嗎？”

  想起小南瓜荒腔走板的哄睡歌謠，張司九很想告訴她，可能小月亮也不是那麽需求唱歌哄睡的。但是看著小南瓜通紅的眼眶，這話是說不出口的，只能點點頭：“會的，小月亮會吃飽穿暖，有人抱，有人疼。”

  小南瓜吸溜著鼻涕點點頭。

  就在張司九覺得小南瓜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情緒，接受分離這個事情的時候，小南瓜忽然仰頭看住了張司九：“大姐，你快點生個小娃娃吧。”

  這個思維太跳躍，張司九有點跟不上：“啊？”

  “如果是你生的，就可以一直陪著我啦。你去看病，我就幫你帶娃娃。我覺得我已經會帶娃娃了。”小南瓜掰著手指頭算自己這幾天是怎麽幫忙帶娃娃的。

  最後得出總結：“所以，你生一個，我來照顧她！這樣也不會被人接走，我就可以一直養！”

  張司九看著小南瓜精神奕奕，滿臉期待的樣子，一時之間根本不想說話。

  最後，她問小南瓜：“我難道就不能不生嗎？”

  小南瓜一臉嚴肅：“當然不可以了！二嬸說了，你很快就要生小娃娃的，還跟我說，不許和小娃娃吃醋搶東西呢。我才不會！我會很疼小娃娃的！她惹我生氣，我也不凶她！”

  說到了這裡，小南瓜抓著張司九的手搖啊搖地撒嬌：“大姐大姐，你快點生一個小娃娃吧！”

  張司九頭一次感覺到催生的力量。

  就是萬萬沒想到，不是來自於長輩。

  而是來自於自己的妹妹，這個才七歲的小娃娃。

  這個世界很魔幻。

  張司九扭頭就走：“我才不生。生孩子可疼了。你要是閑著沒事，就去背醫書吧。我回頭給你抽查，背錯了扣三天點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