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養魚還怪掙錢的……”

  深夜，所有帳都盤算明白後，宋三成頗有些志得意滿。

  烏蘭也美滋滋的：“還是我女兒有本事，幹啥都行。比她爸強。她爸有山有地有池塘的，這麽些年也沒叫我看到錢，可見指望男人不如指望兒女。”

  宋三成：……

  無法反駁，好生悶氣。

  燕然看著這一家子，此刻不由樂了起來：“阿姨，你們感情真好，村裡我看也特別和睦，今天大家都來幫忙呢！”

  啊喲，那可不是白幫的，烏蘭趕緊記上：“幫忙殺魚的，一人150呢！”

  錢不錢的倒無所謂，問題是……

  “明兒魚弄完了，是不是得給毛柱他們家都送點魚啊？”

  沒錯，這才是煩惱根源。

  周毛柱人老實，不大愛說話，之前幫忙炒茶葉，幾個月他楞沒出去多說一句就可見為人了。

  但是那畢竟是茶葉，好不好的，或者好到個什麽程度，也不影響別人。

  可魚就不一樣了，當著村裡人的面兒打的，也是明碼標價叫著賣的，而且來幫忙打魚的幾個都是來給自家幫忙的，這時候提工錢，在村裡人看來就是埋汰人，看不起。

  一般來講，這種幫忙屬於人情的一份子，我幫你收拾魚，你家給我拎三五條，下回有事你來幫幫我……

  這才是熟悉的且符合村情的人際交往。

  往年冬天放乾魚塘的時候，誰也沒說給工錢啊！

  今天他們照舊沒提，可也代表著，自己家魚的味道，瞞不住了。

  烏蘭歎口氣：“早也該瞞不住了，那會兒都還有人要找我買西瓜呢！給我臉都臊紅了……”

  村裡自己種的東西，哪怕客套請人嘗兩口，也不至於上來就提錢。

  偏偏家裡的東西味道不一樣，還非得藏著掖著，可叫一輩子大大方方的烏蘭很不自在。

  明兒魚一送，那家裡的東西就再也瞞不住了。

  …

  “沒事。”宋檀早想好了，不然這魚塘她賣這麽快這麽乾淨幹啥呢？
  “媽，咱家種植那是正經請宋教授他們指點過的，比別人的好那是正常的，畢竟都投入幾百萬了。”

  宋教授：……啊？

  啥啥啥？怎麽就指點了？他們這不是還沒開始乾活嗎？

  再說了……投入幾百萬？哪幾百萬啊？你說的是包山還是你們的秘方啊？
  師徒四個聽的似懂非懂，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隻好默認。

  …

  而宋檀算了算：
  “明天我再去放幾個地籠收收尾，小池塘這邊打乾淨了，收尾的那些個魚蝦就都分給幫忙的叔伯們。”

  “還有我姑我舅他們，也都送些，順便還能讓烏磊哥和張燕平放放假。”

  說到這裡，宋檀特別體貼的對烏磊笑了笑：“烏磊哥，你這兩個月表現太賣力了。不過你這個人就是過於實在，乾活了你得叫家裡人知道！剛好，帶些魚回去，就當是你的獎金。”

  “回去好好哄哄我舅他們，還有你女朋友，你得花點心思……年輕小夥子，只會埋頭乾活可不行啊！”

  烏磊放不放假無所謂，主要是張燕平和辛君都得放假了。現在山上啥啥啥也沒了，家裡休養生息，正適合放暑假啦！

  真要有啥需要乾的，宋檀悄悄看一眼燕然等人，心想這幾個能乾多了！
  …

  檀檀這話說的有道理極了！
  烏磊一想也是，他在這裡起早貪黑的，家裡也不知道心疼自己，麗麗還要跟自己冷戰鬧矛盾，他不能再這麽沉默了，得花心思好好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努力才是！
  不愧是他表妹，還是檀檀有想法！
  自己能不能跟麗麗結婚，估計還得檀檀幫忙呢！
  想到這裡，他今天奮鬥一整天的疲憊都消失不見，整個人仿佛打了雞血一樣，此刻再看看外頭燦爛的星夜，格外積極的說道：

  “好！檀檀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就算放假了，明兒我也把活兒乾完再回去！”

  宋檀微笑，深藏功與名。

  宋教授忍不住看了他兩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再看兩眼——

  咦，為什麽跟自己學生們的表情大差不差啊？
  湯曉東倒是惋惜：“你們這魚的價格，送村裡也太虧了……”

  但沒法子，村裡人情講的不單單是價格。

  烏蘭也歎口氣：“一開始瞞著那是小門小戶的沒辦法，怕人家知道東西好，故意來使壞。”

  一村沾親帶故的，還都是老弱病殘，誰家紅眼病一犯帶包老鼠藥上池塘，神仙也遭不住啊！

  所以哪怕她再大方，能瞞著還是得瞞著。

  如今好了，自家生意在村裡鋪墊的也差不多了，而且人人都能從家裡領到活兒，七老八十的都還有孩子爺爺那邊……再怎麽著，不會有那種豁出去看不得人好的了。

  更何況，接下來家裡不賣桃不賣菜也不賣魚了，池塘山林都處於空蕩蕩的狀態，真要有什麽，現在損失也是最小的。

  就像檀檀說的，瞞不住就瞞不住吧，也是時候叫大家知道好處了。

  這樣，老家明年留下的人才會多起來。

  道理大家都懂，就是湯曉東忍不住心痛：“要不是沒法快遞，我也好想買幾十斤回去啊！”

  他們在這裡吃的跟神仙似的，總忍不住想想家裡人。

  更何況，分享是人類天性。這麽好吃的東西，總不能只有自己嘗過吧？

  可偏偏池塘裡的魚蝦，主要就吃個新鮮，以至於冰運都沒法下手。

  這不，別人買著，他們看著，別提多焦灼了。

  包括宋教授也是。

  他一大早草席都買了，這魚哪裡忘得了啊！只不過今天實在太過忙亂，他沒好意思開口罷了。

  “那還不簡單！”

  宋檀如今對勞動力可看重了，具體就表現在這種細節：“今天那白魚條看到沒？別看個頭不大，吃起來香的要死！你們明天看看要多少，我這邊幫忙給小火炕乾，不管是直接當零嘴還是回家燉青西紅柿燉酸菜，都好吃的不得了！”

  啊說到這個，她還得給帝都那邊寄一些過去呢！

  這會兒趕緊囑咐：“媽，明天單獨收拾四十斤出來烘乾，我送人吧。”

  “行行行！”烏蘭都習慣家裡有啥新鮮的就寄出去，這會兒麻溜兒的應下：
  “咱們這小池塘，就這種小魚最多！”

  那種半大的小魚，我們這裡叫白魚條，油炸或者直接烘乾，撒點點鹽，空口都能吃一盤子。經常一次收拾十幾斤凍起來，或者直接放到陰涼乾燥處。

  吃的時候，如果跟辣椒還有青西紅柿一起燉，湯汁再泡點鍋巴……

  吸溜！吃不完兩大碗算我輸！

  唉，好饞！

  （我最近聞不到也吃不出味道了，昨晚點了燒魚尾，結果像是吃白水雞胸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