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這麽一問，所有人都察覺出不對來。

  李老頭若是真心疼孫子，剛才小胖墩嚎啕大哭時，他就應該出來的，可如今怎麽半點動靜也沒有呢？

  再想想之前的動靜……

  “哎喲！”烏蘭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此刻趕緊往前頭衝去，而眾人緊隨其後，很快便繞到了家門口的那片竹林。

  定睛看時，卻見竹林旁的小溝裡，李老頭正趴伏在一片竹葉上頭，半點動靜也無。

  大黃站在下方的田埂上，看坡邊的痕跡，應該是匆忙間沒踩住滑下去的，倒沒什麽事，只是被被三寶四寶攔著，不讓它從菜地裡過，一時就停在那兒了。

  “這怎麽回事？”

  宋三成也著急起來，趕緊來到李老頭身邊，也不敢輕易翻動，隻將手指伸在對方鼻孔處。

  大約是太緊張，以至於過了好一會兒才在眾人緊張的神情中說道：

  “還有氣兒。”

  小祝支書已經撥通了急救電話，然而從他們村子開到鎮上的醫院，最起碼也要二十多分鍾，而且鄉鎮醫院根本沒有急救條件！

  電話一打，救護車得從得從市裡出發！
  小祝支書心急如焚，那邊也是沒法子：
  “有人開車給送嗎？我們這邊調度車子再到村子裡去，最快也要一個半小時了。”

  “而且進了村子，找到你們那裡還需要一定時間，太耽誤了……”

  一個半小時……如今太陽雖然落山，可溫度卻不低，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宋檀和小祝支書對視一眼，她二話不說轉身就去開自己的車，一邊還招呼著：“媽，家裡的褥子海綿墊什麽的，趕緊鋪在車後鬥裡。”

  李老頭這個狀態，後座肯定是沒法的。

  “爸，你看看李爺爺帶手機沒有……唉他不愛帶手機！你問問小胖墩他爸媽的電話！”

  而小祝支書則看著喬喬：

  “喬喬，你騎車送我回去拿證件，等會兒我跟車去市裡。”

  “宋檀，把郭醫生也叫著吧——萬一能行呢？”

  “燕然，你先找嬸子拿個床單，幫忙把老爺子抬床單上，待會兒好往車上送。”

  一時間，所有人都忙亂的動了起來。

  等到眾人齊心協力把李老頭兒送上車，宋三成也騎上了摩托車：

  “這小胖墩記的號碼打不通，他說手機在家裡充電，我先去家裡把手機拿過來，你們先走，我讓他們跟你們聯系！”

  宋檀應了一聲，車子發動，卻又推開車門：

  “小胖墩，你過來！”

  李老爺子昏倒在自己家門口……這事兒可不太好說。還是得把這小胖墩帶上，以防萬一。

  小胖墩下意識捂了捂屁股，下一刻，他又歡喜的衝上車：

  “回家嘍！我要回家玩電腦！”

  宋檀似笑非笑：“玩電腦可以，你爸媽問你問題的時候，你最好不要說謊。”

  小胖墩瞬間瘋狂搖頭：“不說謊不說謊！”

  車子起步，很快又繞過一片矮坡停在了郭冬的診所門口。

  她最近沉迷製藥賺錢，身上還帶著濃濃的藥味兒。這會兒扒上車後鬥就歎氣：

  “你要叫我打針輸液縫個皮，我還能湊合，這要做診斷真不行，只能說給搭把手吧。”

  話雖如此，人卻帶著小馬扎一屁股坐到了李老頭的身邊，眼神一錯不錯的盯著，順便還幫忙調整了一下墊子。

  宋檀也應了聲：“沒事，人多力量大。”

  等在前方路口接到了小祝支書，卻見喬喬騎在大朵上，小心的看著她：
  “姐姐，等李爺爺醒了你跟他說，我晚上把大黃牽回去，讓他不要操心。”

  宋檀笑了出來：“好，李爺爺平時就惦記他的大黃，你把大黃照顧好，等人進了醫院肯定沒事的。”

  ……

  車子在顛簸的山路上搖晃，郭冬和小祝支書各自一隻手扶著擋板，兩隻腳卻牢牢抵在墊子邊上。

  好在宋檀也算老司機，盡可能規避著那些破舊的坑洞，等到車子終於駛上柏油路，小祝支書長舒一口氣，眼神中發了狠——

  “下半年說什麽我得多跑跑市裡，這個路不修不行了！”

  而郭冬卻歎了口氣：“修路的事回頭再說，你先想想這家的家屬性格怎麽樣吧。”

  她之前雖然是賣中藥比較多，可各種稀奇古怪的病號也沒少見。此刻聽說李老頭是暈倒在宋檀家門口，他孫子還進去折騰了一番，眉頭就皺的緊緊的。

  小祝支書卻沉穩道：“沒事，我一直在宋檀家裡，李老頭確實沒跟我們接觸。”

  “這不是接觸不接觸的事兒。”

  郭冬卻很有經驗：“我原先也碰到過醫鬧——有個癌症病人，在醫院做化療痛苦的不行，醫生說沒希望了，他就過來讓我開中藥。”

  “一般這種病人我們都不接的，但老太太特別可憐，就差跪地求我了，我心想不行給個心理安慰也可以，就特意跟他家屬說了。”

  “當時家屬表現的特別通情達理，說什麽都好，沒過倆月老太太人走了，家屬過來鬧事，說我的藥吃死人了……”

  有些事兒，有些人，他不是按道理來算的。

  “就比如今天這事兒——李老頭是沒跟你們接觸，可他暈的不是宋檀家門口那片竹林嗎？回頭說那個溝修的不好讓他摔進去的……人家要豁得出去，這事有的扯呢。”

  小祝支書：……

  她自詡如今鄉村處理事的經驗也豐富許多，可萬萬沒想到還要面臨這種。

  “不能吧。”

  嘴裡說著不能，可已經在心裡琢磨著怎麽應對了。

  而後又看了看車上的李老頭：“其實只要老爺子醒過來，以他的人品，這些事兒都不用操心的。”

  郭冬想了想：“倒也是。”

  但隨後，小祝支書的手機就響了。

  “喂……哦哦老爺子的家屬是吧，我們現在正往市裡醫院趕……送哪裡？第一人民醫院……送第五人民醫院？確定五院……”

  掛了電話，小祝支書滿臉複雜，隨後又給宋檀打電話：“送第五人民醫院去。”

  宋檀：？？？
  第五人民醫院……第五人民醫院……

  “第五醫院不是在老城區邊上，就兩棟二層小樓那個小醫院嗎？”

  今晚看來又要熬夜，打賭輸慘了……

  不知道別處怎麽樣，但我們這裡很多醫院都非常小且破，治療范圍大多也跟名字沒啥關聯……